“還好我們去交接的是死士，若是虞軍將士，豈不白白損了兩千兵力。”葉寧語幽幽道。
“那個……”張衡又清了清嗓子，有件事我得向葉將軍請個罪。
葉寧語沒有說話，轉頭看向張衡。
“上午葉將軍問我要死士，我安排下去了。可下面的人聽錯了，以為本將軍要兩千名將士。”
“所以呢？”葉寧語轉過頭，等待著張衡的下文。
“所以，他們安排了近兩千忠義軍前往密林。”
“忠義軍？”。
張衡再次清了清嗓子，看向葉寧語的雙眸，目光沒有半分躲避。“忠義軍的將領，叫衛齊山。”
“什么！”葉寧語的眸子在一瞬間瞪得極大，她看向張衡，完全不可置信。“你安排的是葉家軍？！”
張衡的神色瞬間松緩了許多，“葉將軍，如今已經沒有什么葉家軍了，他們的名字叫忠義軍。”
自去年葉永長去后，北境殘存的葉家軍悉數被編入了張衡的軍中，張衡給他們起了一個名號：忠義。
葉寧語的拳頭捏緊，她看向張衡，眼中冒出火光。“我此前說的很清楚，要的是死士死士。你我都是打過仗的人，應該知道戰場上的死士，是什么意思！”
虞國邊境的守軍里，有一類人，既屬于軍中規制，卻不是正規的軍隊。每年，軍中會從各地收納一些作奸犯科的死刑犯，或者拒不投降的敵軍俘虜，帶入軍營經過特殊訓練，成為死士。
若遇到勢必有去無回的任務，比如誘敵，會考慮派這些死士前往執行。
張衡一副惋惜的神情，淺淺嘆了口氣。“所以，我給葉將軍賠個不是。我確實說的是死士，奈何下面的人沒聽清楚。我把安排人的那個統領給你帶過來了，任憑葉將軍發落。”
說著，他便朝著客棧外揮了揮手，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統領模樣的虞兵出現在葉寧語面前。
葉寧語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沒有說話，又看向一臉淡然的張衡。“這筆賬，等我回來再跟你算。”隨后，又轉身對著肖護衛和客棧一樓正用飯的府兵吩咐。“即刻去軍中通知劉統領，跟我前往密林救人！”
“是！”肖護衛高聲應下，飛快出了客棧。葉寧語也并不停留，一行人快速出門，快馬朝著城西密林的方向而去。
被晾在客棧的張衡冷冷地看著葉寧語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將軍，您就放她去？”被綁著的那個統領一臉不放心。
“她要去救人，我哪里能攔得住。”張衡將手放在胸前。
“萬一這人救下來……”
“哼！”張衡一聲冷笑，“火那么大，把林子都燒完了。這個時候去，人都成灰了，能救什么？”
“她會不會記恨將軍，鬧出什么事？”
“就這事，本將軍還真不怕她鬧。就算鬧到陛下那里，陛下不但不會定我的罪，說不準還得感激我……”
去年因為葉家軍的事，太子被廢，陛下雖然嘴上沒說什么，可這件事一直都會是他的心病。他看葉家人和葉家軍都不會順眼。
如今，有人替他以這種方式除去葉家軍，絕了葉家的武將底氣，陛下又怎會怪他呢？張衡對此深信不疑。
“走吧，我們也去密林看看，幫她救救人。”張衡慢條斯理地出了客棧。
城西三里，密林入口。
數千虞兵在葉寧語的號令下集結至此，可當眾人站在這里，望向滾滾濃煙和升騰的大火時，忽然覺得人是多么渺小。
別說撲火，就連靠近也頓覺全身的鎧甲變得滾燙。
火勢還在蔓延，從東往西。幸好今日沒有風，否則不知會燒到哪里。
劉統領愣愣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個多時辰前，有兩千死士在此與梁軍交接東方岳。可葉將軍剛剛又說，那不是死士，是近兩千虞軍將士。
“將軍，還……救嗎？”劉統領說話時，不由后退了幾步。
這些日子的幾場戰斗里，也不是沒有放過火，劉統領算是見過世面的了。可眼下這場山火，劉統領很確信，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進不去這漫天的火場。
此時，張衡帶著一行親衛慢條斯理地趕到了。他們將馬遠遠停在密林入口處，張衡揣著手走過來，惋惜地看著大火。
“幸好將軍早有預料東方燚會使手段，若是在城門口交接，此時怕是全城的人都變成焦炭了。”
“衛齊山呢？”葉寧語看著張衡。
“衛將軍還在軍中養傷。”張衡的答案一如既往。
“我要見衛齊山，現在。”葉寧語看樣子對張衡的話十分不信。
“葉將軍不是要救林中的人嘛，怎么忽然問起衛將軍來了？”
“你把他的人全部派來林中，難道衛齊山還有活路？”葉寧語一步步走向張衡，“我再問一遍，衛齊山呢？是不是也在兩千死士里！”
“沒有！”張衡此刻回答得格外有底氣。“衛將軍絕對是安全的！”
“那你就把他帶來見我。”葉寧語一副誓死要見到人的樣子。
“衛將軍身份敏感，葉將軍不宜與他見面。”張衡一臉無所畏懼。
“有哪道旨意說了，我不能見衛齊山？又有誰下了命令，我不能見葉家軍！”葉寧語的氣勢絲毫不讓。
張衡也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要見衛將軍，還是等到了雍王殿下面前，再見他吧。”
“雍王那里我自會前去解釋，眼下我必須見到衛齊山！”葉寧語一副不見到人就要殺人的架勢。
“葉將軍請便。”張衡攤了攤手，不再接話。
葉寧語此時手里提著自己的銀槍，她轉頭看了看身后的大火，噼里啪啦的聲音在眾人耳邊不住響起，那是林木斷裂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葉寧語猛地轉身揮槍，槍頭直指張衡。“你是故意的！”
張衡忙將一雙手交叉在胸前，并不是阻攔葉寧語的兵器，而是不停擺手。“葉將軍，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剛剛都將罪魁禍首帶到你面前了，說了任憑將軍處置。”
“我要殺了你！”葉寧語明晃晃的槍頭直接抵上了張衡的脖子。
張衡身邊的將士見狀不妙，立即舉起兵器，對準了葉寧語一行。
可他們的動作還未落下，肖護衛和劉統領立即走到葉寧語面前。
“怎么著，虞國大軍還要將槍口對準自己人！”劉統領對著那群握著兵器的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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