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語贊許地看向吳溫茂，“我也認同吳老所說，雖然梁人奸詐，無所不用其極。可戰場上這種做法若是傳出去，會被六國恥笑的。”
吳溫茂笑著看向葉寧語，一副‘同道之人’的表情。
戰事一直持續，又過了三日。
每日梁軍依舊是一大早就來城門口叫陣，一會兒要單挑，一會兒又攻城。
好在此前已經定下了兩條守城的計策，也算防守得當。沈良和嚴華穩立城樓。沈良比較清楚情況，主要負責總體指揮。
嚴華更擅鼓舞士氣和親自出手，便立在城樓上穩定軍心，時不時沖著對方的幾個重要將領放放冷箭。
這幾日，雙方各有所傷，卻不像大舉攻城那般死傷眾多。
虞國這邊越發看不透梁人的意思，雍王有些坐立難安了。
“五日了，他們圍了五日了，到底想干什么！”他拍著桌子，臉色深沉。
沈良也有些憂心。“三萬大軍的糧草也不知何時能到，幸好此前在城里屯糧囤水，若不然，我們遲早要被梁軍拖死。”
“確實，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主動出手才行。”張廣達也頗為憂心。
“談何容易，對方一共有十五萬大軍。若冒然出手，我方死傷必更為嚴重。”吳溫茂道。
“明日想必梁賊要來繼續攻城，要不老子當場殺了宋昌明。斬下主將的頭，看他們還怎么攻！”嚴華有些忍不下去了，這仗打得一點也不痛快。
來了鄞州快十日了，除了第一日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場，后面每次都如同隔靴搔癢，好沒意思。
“若嚴將軍有需要，末將愿助將軍一臂之力。”一旁的顧鈺忙道。
自從顧鈺被雍王叫來旁聽議事，一直以聽為主，從不主動插話。
他沒有打仗的經驗，只有殺人和做護衛的經驗。對于葉寧語和雍王他們說的一些計策，顧鈺這些時日在不斷學習，自行思索。
眼下，聽到要殺宋昌明，顧鈺也興奮起來。
“不可，此事還需再議。”葉寧語立馬制止了兩人。
顧鈺見自己第一次說話就被她否定了，一時臉色有些微紅，垂下頭不太好意思。
嚴華打仗講究痛快，可其他人要考慮到整體的局勢。且不說嚴華明日能不能殺宋昌明，只說這個時候若斬了對方主將，那他們勢必要出狠手。
對陣十五萬大軍，絕非易事。
“朝廷來信沒有，兵部的新兵招得如何？”雍王十分煩躁。
“殿下，我們從開拔算起，到現在也不過二十余日，朝廷的招兵沒這么快，至少也還要兩個月。”葉寧語道。
眾人都沉默了。這場仗，他們一直被梁人牽著鼻子走，確實太過被動了些。
“再等兩三日，看看梁軍的情況。我們的探子已經出去打探消息了，知己知彼，才有勝算。”葉寧語看著眾人，說出了她的結論。
眼下只有如此了。
“殿下，今日我與沈將軍去城中轉轉吧。來了這么久，我還未去過其他幾個城樓。若梁軍到時候要進攻，我也好心中有數。”葉寧語看向雍王。
雍王微微思慮一番，點了點頭。“沈將軍要照顧好葉將軍，時時不離身才好。”
“末將領命！”沈良道。
“末將自請一同前往。”顧鈺也道。
是夜，天黑之時，葉寧語、沈良、顧鈺，以及各自帶著的幾個兵，依次在幾個城樓之間查看。
青連和綠珠也扮成了小兵模樣，跟在葉寧語身后。
這是葉寧語安排的，并非兩人自請而去。她們兩個有些疑惑，因為以往姑娘出去做這些事，極少會帶著她們，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在城里轉了大半天，已近子時。別說葉寧語，就是沈良也覺得有些疲累。
忽然，葉寧語眉頭皺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抹痛苦之色。隨之便用右手捂住腰腹，身體猛地斜靠在身邊的墻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眾人一跳。
青連反應最快，忙扶住葉寧語。“姑娘，怎么了！”情急之下，青連不再刻意稱呼‘將軍’。
沈良和顧鈺也立即上前，站在左右兩邊，一臉關切地看著。
葉寧語額上的細汗越來越多，整張臉都白了下來。她用力捂住腹部，手背上青筋暴起。
青連忽然就反應了過來，她看向綠珠，神色十分復雜。“姑娘，是不是……”
青連的話沒有出口。葉寧語的臉色依然痛苦，那強忍著痛意的神色十分惹人憐惜。
葉寧語似乎知道青連要問什么，點了點頭。
一旁的綠珠也反應過來了，忙搓了搓手，又沖著手心哈氣，然后捂在葉寧語的小腹位置。
沈良和顧鈺先是一臉疑惑，隨后面色焦急。“葉家軍受傷了？沈良問道。
青連搖頭。
“是不是太過疲累，趕緊送葉將軍回去休息。”顧鈺忙道。
綠珠湊近問葉寧語，“姑娘，可是需要服用以前的藥？”
葉寧語蒼白著臉，沒有說話，只微微點頭。
沈良和顧鈺聽著主仆三人的對話，什么也沒明白。“葉將軍到底是怎么了？快說！”沈良提高了音量，已命令的口吻問青連二人。
“這……”青連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一旁的葉寧語緩緩開口。“來了月事，有些腹痛而已，不是大事。”
沈良和顧鈺立馬頓住了即將關切出口的話，兩個大男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頗有些尷尬。
“葉大姑娘需要什么藥？我去最近的藥房買。”顧鈺輕聲問道。
“光吃藥是不管用的，得以熱帕敷上，再用藥物推拿才管用。”青連忙道。
“最近的藥房在哪里？”葉寧語強忍著痛意問道。
沈良對城里的布局很熟悉，“往前走一個路口，就有間藥房。我們送你去！”
葉寧語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她被青連和綠珠扶著，看上去走得很吃力。
顧鈺猶豫了半晌，走到葉寧語身側，低聲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你痛成這樣，若不介意，顧鈺先行冒犯，背你過去。”
葉寧語搖了搖頭，微微笑道。“多謝顧都尉，我可以。”
顧鈺看著那張蒼白又堅定的臉，有些心疼。
好在路途不遠，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幾人站在門口，沈良親自去敲門。
此時已到子時，藥房內早就熄了燈火，一片安靜，看上去里面的人已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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