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之從袖中掏出了一張字條。“這是我查到的有關梁國朝堂的一些事，不知能不能幫你。這里面還有我在梁國邊境的一些人手，若遇到危險，跟他們聯系，他們會不遺余力幫你。”
“這……”葉寧語愣愣地看著他，神色詫異。她自己也有情報網，也在各地有著自己的人，她自然知道這些潛伏之人的絕密性和重要性。
如今，他就這么將自己在梁國邊境的人手告訴她，就不怕這些消息從她這里泄露出去么！
“此去沒有那么危險，這個東西不需要的。”葉寧語沒有接。
“戰場上刀槍無眼，我怎能放心。聽話！”白承之的聲音里帶著柔和與不容置疑。
字條被塞入葉寧語的手心，葉寧語看著手里的東西，一時有些猶豫。
白承之緊緊將她的手心握住，字條被她捏在掌心之中。
“我把無生給你，這次讓他暗中隨行去往北境。”
葉寧語又是一怔，“無生是你的貼身暗衛，功夫極好。給我了你怎么辦，不行！”
她將手從他的手心里掙脫出來，將字條拿在面前。“這個東西我收下了，但是無生不能離開你。”
葉寧語知道，白承之做的事并不比她的輕松安全，否則他也不會帶著無生這樣厲害的暗衛。
“這一兩日我也要離開大都，回一趟南唐。路途上有不少暗衛相隨，無生在不在，并不重要。”
“你要回南唐？那無生更要隨行了。”
白承之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解釋反而起了反作用，頗有些后悔。
“是不是南唐出了什么事？”
“如今六國局勢不穩，梁國無端對虞國開戰，南唐邊境也時有蜀兵擾亂。此次回去，我也要去一趟南唐邊境穩定局勢。再者，上次我救的那個朋友，如今傷勢已然大好，我得護送他回去。”
葉寧語沉默著沒有說話。自己要去邊境打仗，白承之竟也要回去維護母國的邊境安穩。
他們兩個，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
“什么時候走？”
“一日后就啟程，到時候你出發那日，我可能來不及送你。”
葉寧語握著他的手。“你我之間，不必在意這些。此去南唐，多加小心。”
“待我這邊的事情結束，會想辦法來北境看你。”白承之攬過她，目光里滿是留戀和不舍。
“戰場上打仗，有什么好看的。莫要因為我，耽誤了正事。”葉寧語再次稍微側了側身。
白承之的目光追隨著她，看著她的耳根一點點變得愈發緋紅。
他只覺一陣燥熱，說話時嗓音也變得低沉沙啞起來。“阿語！”他挪動了一步，走到葉寧語面前，兩人再次正面相對。
“你可知道，我有多牽掛你。”
白承之話音剛落，葉寧語的臉頰頓時變得滾燙。若是在白日，她的這般神態一定會讓白承之大吃一驚。幸好晚上只有月色，那抹鮮紅的紅暈才變得暗了幾分。
她下意識開口，嗓音也十分沙啞，緩緩道出三個字。“我，也是。”
說完，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么，一低頭，耳后又是一大片緋紅。
兩人的體溫不覺在幾句言語中緩緩上升，白承之心頭跳動不已。他攬過她的腰，身子前傾，微微低頭。
葉寧語頓時感覺額頭某處一片溫熱，那是……他唇上的溫度。
葉寧語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她的手被他款在胸前，隱隱能感覺到他的心跳正在急速變快。
他捧著她的臉凝視，像是捧著一塊稀世珍寶。
她緩緩抬頭，還未等她看清他的眼睛，那抹溫熱再次襲來。不過這一次不是額頭，而是她那帶著詫異的微張的雙唇。
輕柔、試探，淺嘗輒止。帶著留戀和不舍，還有濃濃的被壓抑的欲望。
那一瞬間，她閉上雙眸，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跳，感受到了他粗重的呼吸。
而她，好像也即將喪失理智，頭腦變得一片空白。她甚至冒出了一個念頭，就這樣，她不走，他也不要離開。他們都不再去承擔什么責任和使命，沒有仇恨，沒有危險，只有他們兩個人。
無聲的掙扎在兩人頭腦中同時進行著，良久之后，各自的理智占了上風。
葉寧語睜開眼，不知為何，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她無聲地抽泣了一聲，就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忽然就流了淚。
感受到她情緒的波動，白承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她的唇。驟然看見她眼角的淚，他的心頭就是一緊。
“對不起，我……”他沙啞的嗓音響起。他以為，是自己太過粗魯著急，讓她心有芥蒂。
葉寧語的一滴淚變成了兩行淚。此時，她控制不住自己，也看不清自己。這一刻明明是歡喜的，可為何又掉淚了。
她開口，語聲有些微微哽咽。“我會牽掛你的，就像你牽掛我那般。等我回來！”
白承之本以為會聽到她的責備，沒想到卻是這樣一番溫軟之語。他的眼眶驟然浮起一抹晶瑩，月色中不甚明顯。
這是他今日聽到的最動聽的話。
不，這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好聽的話。
夜色無邊，葉寧語的手心已經從溫熱變得冰涼。白承之早已離開，她站在窗前，臉上依然掛著淚痕，唇角卻是帶著一抹笑意。
她伸手撫上唇角，那抹溫熱還不曾褪去。
忽然，葉寧語覺得心好像空了幾分。那種感覺，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奇妙。
什么時候，她對他的心意變得如此深了？
葉寧語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的思緒越飄越遠。
“哎，我怎么睡著了？”外屋，青連的聲音傳了出來。
很快，葉寧語便聽到了一聲腳步。青連輕輕走到內屋，驟然發現站在窗邊的葉寧語，嚇了一跳。
“呀！姑娘怎么站在這里？可是要喝水？是奴婢該死，竟沒能發現姑娘起來了。”青連忙走到外屋，準備倒水。
“不用忙了，你回去歇著吧，我沒有睡意，在這里吹吹風。”
“怎么能吹風呢！”青連沒有聽主子的吩咐，執意走到窗前關上了窗子，又將葉寧語拉到床榻邊，“姑娘本來就要出征了，如今還不趁著這兩日休息好怎么行！”
說罷，又霸道地拉著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
葉寧語心里失笑，也沒有拒絕，任由青連做完這一切。
“姑娘就在這里睡著，奴婢就守在外面，保證再也不睡著了。”青連一番賭咒發誓，輕手輕腳地出了內屋。
一抹月光照了進來，葉寧語透過床帳，望向窗邊的方向，不知何時緩緩睡去。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
葉府從昨日起就變得人人緊張起來，肖護衛忙著清點隨行人馬，方延慶忙著妥善安排北境的情況，將一些可以托付的事交給方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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