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蘭氣的胸口起伏。
她指著沈靖的鼻子，“你當初做了那么多豬狗不如的事，如今隨便認個錯，便想我們原諒你么？休想，便是音兒肯讓你進去送嫁，我也不肯！”
沈靖悔悟的看著溫如蘭。
他這模樣，也不全然是裝的。
畢竟落到了這個地步，他是真的悔。
當初，他以為靠著梅氏為他生的一雙優秀兒女，便能振興沈家，擺脫溫家女婿的身份。
卻不曾想，這一雙兒女，全廢了。
“如蘭，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讓我進去見見女兒吧！”
“滾！”
沈靖擠出幾滴眼淚，“如蘭，你若是不讓我進去，我今日便跪地不起！”
溫如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今天是沈凌音大喜的日子，她若是和沈靖鬧起來，必定會讓女兒難堪。
“沈靖，今日是音兒的大喜日子，我不想與你爭吵，你若是真當音兒是你的女兒，你今日便別為難她！”
“我沒有為難她，我只是想請求她的原諒，想盡一個做父親的義務……”
有一段時間，茶樓的說書先生將沈家的事寫成畫本子，日日講。
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少。
之前，大家都唾棄沈靖。
但今天，大家又有些同情他。
不管有什么恩怨，一個大男人不顧尊嚴的下跪，也算是誠心誠意了。
“夫人，你們雖然和離了，但沈大小姐到底是姓沈，做父親的來給女兒送嫁，天經地義！”
“是啊，不管有什么仇怨，也等沈大小姐大婚過后再說。”
“夫人就讓沈大人進去看看女兒吧！”
“就是！”
“……”
為沈靖說話的百姓越來越多，沈家的大門口，被這些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溫如蘭氣的咬牙切齒。
這分明就是沈靖的詭計。
他是想借著百姓的力量，逼她放他進府。
只要他今天進了沈家大門，外頭必定會傳他們夫妻和好，父女冰釋前嫌，再加上沈凌音寒王妃的身份，沈靖日后就算進不了官場，也能混的一口飯吃。
這個混賬東西。
溫如蘭雖看透他的心思，卻有口難駁。
就在雙方僵持之時。
“爹來了！”一道聲音傳來。
眾人隨聲望去，只見一身大紅嫁衣的沈凌音信步走來。
她今日畫了艷麗的新娘妝。
原本這樣艷麗的妝容，會襯的人俗氣，可偏偏畫在她的臉上卻不顯半分俗氣，反倒明艷照人，光芒四射。
一眾百姓不禁看呆了。
“沈大小姐好美！”
“之前不是說沈二小姐比沈大小姐美嗎？我今日見沈大小姐，怎覺得那沈二小姐根本不夠看？”
“正房嫡女到底是正房嫡女，哪是沈二小姐那種妾生的妖艷賤貨能比的？”
“……”
溫如蘭皺眉，今天是沈凌音的新婚之日，她就這樣跑出來，不僅壞了規矩，還十分不吉利。
“音兒，我不是叫你別出來嗎？你趕緊回去！”
“娘，我怎能不出來？我若是不出來，就看不到爹的誠意了！”
沈靖一聽，心中大喜。
可他臉上卻裝的越發的悔恨，“音兒，以前是爹的不對，爹對你太過苛刻，如今爹知道錯了，你原諒爹好不好？”
“好啊！”沈凌音道。
“音兒，你……”溫如蘭震驚的看著沈凌音。
沈凌音回頭給了溫如蘭一個眼神，便繼續和沈靖說話，“爹，你今天來給我送嫁？”
“對，爹是特意來給你送嫁的！這是爹給你的禮物！”沈靖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雙手捧起送到沈凌音的面前。
打開一看，竟是一對小人兒的木雕。
做工并不太好。
還真有可能是沈靖自己雕的。
“這是爹親手雕的，祝你和寒王殿下白頭偕老！”
“謝謝爹！”
沈凌音說罷，便要伸手去接，溫如蘭急忙制止她，“音兒，不能接，你若是接了，便代表原諒他了，往后，他定會借著你寒王妃的身份為非作歹！”
沈靖咬了咬牙，憤恨的瞪了溫如蘭一眼。
這臭婆娘居然敢壞他的好事。
但很快，他便穩住心神，繼續裝出一副慈父的模樣，“自古有哪個爹不是盼著兒女好，如今我已得到報應，我也不求你原諒，只求你往后幸福快樂，爹便滿足了！”
周圍的百姓都被沈靖的一番話說的動容了。
紛紛勸溫如蘭。
“夫人，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沈大人只是想給女兒送份新婚賀禮，你連這也要攔著？”
“沈大小姐都沒有拒絕，夫人又何必離間他們父女！”
“夫人莫不是怕女兒被人搶走了吧？”
“……”
溫如蘭的臉色白了白。
雖說她并不在意旁人說什么，但今兒個是沈凌音的大喜日子，她不想多生事端。
便也不攔著沈凌音了，“你若是想接他送的禮，便接吧！”
沈凌音還真接下了沈靖送的那個木雕。
她笑了笑，“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爹送我這么大禮，我斷沒有不回禮的道理！”
沈靖一愣。
但很快，他就喜上眉梢。
他原本只想趁著這個機會和沈凌音假意和好。
只要世人以為他和沈凌音修復了父女關系，那么，他往后借著寒王的勢，多多少少也能混口飯吃。
便不至于餓死。
卻沒想到，他這一計，竟還有意外收獲。
當著這么多百姓的面，沈凌音給他的回禮，定不會差。
“音兒，你真要給爹回禮？”
“真的！”
沈凌音揮了揮手，便見如歌和如畫一人提著一個大桶走了出來。
沈靖一瞧，竟兩大桶。
“音兒，你給爹送什么？這么多？”
沈凌音呵呵一笑，“給沈大人——上——大——禮！”
沈凌音話落，如歌和如畫憋著一口氣，將桶里的東西朝著沈靖潑了過去。
鋪天蓋地的臭氣襲來。
“什么東西？怎么這么臭？”
“是屎尿！”
“快跑……”
“……”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皆捂著鼻子四散逃跑。
屎尿潑在沈靖頭上的時候，沈靖臉上的笑意還沒退去，他直直的跪在地上，被屎尿潑了個正著。
溫如蘭也愣住了。
她知道沈凌音不好惹。
卻不知道沈凌音竟這么瘋！
但愣過之后，再看沈靖那模樣，她又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