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陽聽了，急忙將手中的東西塞到沈靖的懷里，“快快，開后門！”
豆子沖上前，還沒來得及打開后門，便見沈耀陽一股腦的撞了上去。
‘呯’的一聲響，沈耀陽被撞的頭暈眼花。
“想跑？來不及了！”
沈凌音的聲音傳了過來。
杵在巷子里的三人都愣了愣。
沈靖則是下意識的將懷里的東西抱緊。
沈凌音看向沈靖。
今日的沈靖穿的竟是粗布麻衣，頭上連根玉釵也沒有，整個人蒼老了，也消瘦了。
沈老夫人私自更改長公主女婿的事，長公主昨兒個已經進宮告了狀。
今天一早，沈靖就被撤了官職。
雖說他在工部也只掛了個閑散職位，但也好過沒有。
這下好了，閑散都沒了。
見到沈凌音，沈靖下意識的垂下頭，雖然這些日子他已經丟盡了臉，可還要在沈凌音面前丟臉，他心里仍舊不好受。
“呦，這不是沈大人嗎？沈大人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沈凌音瞇了瞇眼，笑呵呵的問。
沈靖面色難看，“我路過！”
“哦，路過，還正巧遇上沈耀陽，巧婦都沒你走的路巧！”
若是放在以前，沈凌音敢這么與他說話，沈靖定會狠狠的罵她。
但如今，他罵不起來！
沈家一堆事等著他。
為了給沈耀輝湊齊聘禮，他將梅姨娘和沈凌蕓當給了黑市！
這幾日，他若是籌不夠銀子，那邊便會過來抓人！
“音兒……”沈靖艱難開口。
“爹有事？”
“爹遇到些難處，你能不能看在爹生養你這么大的份上幫幫爹？”
“爹怎么這么見外，爹若是有什么難處，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定當效犬馬之勞！”
沈靖面上一喜，以為沈凌音多多少少對他有些親情，他連忙上前一步，正欲說出他的請求，便聽沈凌音繼續說道，“只要無關銀錢，女兒定在精神上支持你！”
沈靖到嘴的話瞬間憋了回去。
臉色黑沉下來。
他就知道沈凌音是個沒良心的。
沈靖走后，沈凌音回府，沈耀陽低著頭跟在她身后。
那模樣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他等著沈凌音訓斥他。
可一路走來，沈凌音愣是一聲不吭。
沈凌音若是訓斥他，沈耀陽還覺得心里舒坦點，沈凌音越是不說話，他這心里就越是不安。
兩人穿過長廊，拐了個彎，眼看著就要進院子了。
沈耀陽終是憋不住了，“妹妹，對不起，我錯了！”
沈凌音回頭看他。
“今日爹來找我，我原不想理他，但他說的實在可憐，我便將我身上的銀錢都給他了……”
“大少爺，不止銀錢，還有您房里的那些值錢的擺件也給了！”豆子補了一刀。
“一共多少銀錢？”
“加起來大概有三十幾兩吧……”
沈凌音白眼都不想送他了。
在沈家混了這么久，他就存了這么點銀錢。
這些銀錢拿給沈靖，怕是連利息都不夠。
今天的事，她原本沒想怪沈耀陽，便心平氣和的與他說話，“你用你的銀錢貼補你爹，并沒有錯，你也不必怕我罵你，你是他的兒子，你理應孝敬他，但是，前提是你給他的銀錢不是從這府里拿的，是你自己賺的！”
“我自己賺的？”沈耀陽疑惑道。
自打記事以來，他就整日不務正業，梅姨娘說他是沈家的大少爺，就算不努力，以后也不會吃苦的。
因此，他便沒有認真學過東西。
沈凌音的話，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父母老了，需要我們贍養，將來你娶妻生子了，你還要養妻兒，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府里的銀錢吃完了，你拿什么養父母、養妻兒？”
“養父母、養妻兒？”
這些事是沈耀陽從未想過的，今天從沈凌音嘴里說出來，讓他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以前沈靖和梅姨娘對他無所期望，他對自己便也無所期望。
整日渾渾噩噩的。
如今，聽了這些話，他突然覺得肩膀重了，背上也背負了責任。
沈凌音看著沈耀陽這副模樣，便知他應該是聽進去了，她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母親的嫁妝里，有一間茶樓，之前一直經營不善，我也沒有空去打理，我便將這處茶樓交給你打理，你覺得如何？”
沈耀陽愣了一下，“我怕我做不好！”
“還沒做就說做不好，那這事定是做不好的！”
“妹妹，你真的覺得我能行？”
“怎么不行？”
“好，那我就去做！”
那一頭，沈靖捧著從沈耀陽那里要的十幾兩碎銀和幾個擺件帶了回去。
梅姨娘和沈凌蕓看著桌面上的這些東西，只覺得天昏地暗。
這些日子，他們將家里能賣的東西全賣了。
連身上穿的值錢物件也全都當了。
可只湊了一千兩銀子……
原本以為沈靖能在沈耀陽那里要到銀錢，誰知道，銀錢確實要到了，卻只有三十幾兩！
“爹，我不要被賣到黑市，我馬上就要嫁進晉王府了，你去和那些人說，就說我一定會籌到銀子還給他們的！”沈凌蕓哭的肝腸寸斷。
當時她會同意將自己抵押出去，是以為沈耀輝即將迎娶陸真郡主。
長公主是京城出了名的有錢人。
他們若是和長公主攀上關系，自然不愁那幾萬兩銀子。
可是……
梅姨娘也掩著面哭，“老爺，您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賣到了那種地方，我們這輩子就完了……”
沈靖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這幾天，他到處求人借錢，可以往的同僚，見到他，都像是見到鬼一樣。
沈靖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求助無門！
“老爺，你說話呀！”
“你讓我說什么？我也沒有辦法……”
“沈靖，你難道要看著我和蕓兒被黑市抓走嗎？我跟了你這么多年，為你生兒育女，盡力伺候你，盡心操持這個家，你怎能這樣對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