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音連眼角的余光都懶的送給這些被沈凌蕓白蓮絕技迷惑的低能兒，她笑了笑，“不如這樣，讓兩位先生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把下半部分作出來，如何？”
兩位先生想了想，皆覺得可行。
“好，老夫就再給你半柱香的時間！”
沈凌蕓的臉色白了白。
她不是不會作詩，但這首詩的意境太深了，她就算勉強作出后半部分來，也肯定比不上前兩句的水平。
她側頭看了沈凌音一眼。
只見沈凌音正百無聊賴的轉著手中的毛筆，完全沒有下筆的意思。
“沈大小姐這不是自取其辱嗎？你們看看她，都什么時候了，居然還在玩筆！”
“說不定人家這是胸有成竹呢！”
“呵……不可能，若是她真能作出下半部分來，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
聽到眾人的議論，沈凌蕓的心里淡定了不少。
她真是暈了頭了，居然會怕沈凌音。
還記得沈凌音剛接回沈家的時候，連自己的名字都寫的歪歪扭扭，府中的下人看了都要捂嘴笑。
她怎么可能會作詩？
既然沈凌音作不出詩來，那這事就好辦了。
沈凌蕓提筆寫了兩句。
與此同時，沈凌音也落筆，‘嘩嘩嘩’的寫出兩行詩。
兩人同時交到國子監的兩位先生的手里。
眾人皆探頭去看，卻啥也沒看到。
兩位先生查閱之后，同時站了起來，激動的面紅耳赤，“好詩，好詩啊！”
要知道，這兩位先生，都是國子監中對學生要求最嚴苛的先生。
平日里別說被他們表揚了，就算是不批評，都是好的。
可今天，他們卻同時發出贊嘆來。
大家下意識的就認為，他們夸的是沈凌蕓的詩。
畢竟，沈凌蕓才女的名頭擺在那里。
沈凌音一個草包，就算僥幸考進了德藝院，也不可能作出什么好作品來。
“沒想到沈二小姐的文采這般厲害，連兩位先生都贊不絕口！”
“沈大小姐這回是丟人丟到家了！”
“……”
秦非辰看沈凌蕓的眼神也炙熱無比。
不愧是她看上的女人，樣樣出眾。
只有沈凌蕓，在一片贊美聲中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
作詩，并不是她的強項，更何況，剛才她寫下的那兩句詩并不好，就算比沈凌音作的詩好，能形成了對比，卻也不至于這般夸張！
國子監的先生都才高八斗，平日里見過的好詩無數。
怎么可能分辯不出來？
“沈二小姐，明日我們去游湖，不如你也一塊來吧？”趙尚書的女兒趙小姐熱情的上前挽住沈凌蕓。
她是趙家的嫡女，平日里的玩伴都是京城中的貴家嫡女。
在她眼里，庶出的根本上不了臺面。
可她今天，卻公然邀請沈凌蕓游湖。
這就等同于將沈凌蕓拉進了她的貴圈，沈凌蕓的身價，也會‘蹭蹭蹭’的上漲。
“多謝趙小姐邀請，明日我一定去！”
周圍的幾名貴女見了，也都圍了上來，紛紛和沈凌蕓套近乎。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追捧沈凌蕓的風氣當中時，余先生突然沖到沈凌音的面前，他激動的面色通紅，“萬樹寒無色，南枝獨有花。香聞流水處，影落野人家。沈大小姐，這首詩真是你作的？”
轟！
鬧轟轟的氣氛，被余先生的一句話生生打斷。
所有人僵在當場。
沈凌蕓的一張臉‘刷’的一下，雪白一片。
‘香聞流水處，影落野人家！’不管是意境還是詩的深度，都和上半部分相形益彰，銜接的天衣無縫。
而她寫的那兩句詩，和這兩句詩一比，簡直成了笑話。
她的手在袖口里緊緊的握了起來，指尖掐進肉里都渾然不知。
沈凌音怎么可以作出這么好的詩來？
“余先生，您是不是搞錯了？沈大小姐連字都寫不好，怎么可能會作詩，這首詩是沈二小姐作的吧？”林家公子疑惑道。
余先生冷眼看了林公子一眼，沒好氣道，“老夫看著沈大小姐寫的，也看著沈大小姐交上來的，難道你懷疑老夫眼花？”
“不不不，學生沒有這個意思！”
“你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問問沈二小姐寫的是什么詩！”
被余先生這么一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凌蕓。
這些人當中，有不少力挺沈凌蕓的人，皆站出來替沈凌蕓撐腰，“沈二小姐，你別怕，你告訴大家，剛才余先生念的那句詩，是不是你作的？”
沈凌蕓的臉色煞白，貝齒死死的咬著下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算她死咬那首詩是她作的，但筆跡是騙不了人的。
沈凌音的字龍飛鳳舞，她就算仿，也仿不出半分相像。
“沈二小姐，你說話呀！”
余先生冷哼了一聲，將沈凌蕓寫的詩嫌棄的扔到眾人的身上，“這是沈二小姐寫的詩，你們好好欣賞吧，反正老夫是欣賞不來！”
“雪落一片白，誰在彈琵琶……”
有人念了出來！
“這寫的什么鬼？和上半部分根本不搭！”
“我見過沈二小姐的字，我能肯定，這句就是她寫的！”一名同在德藝院讀書的女子說道。
“這么說來，其實是沈二小姐抄襲沈大小姐的詩了？”
“八成是，不然她怎么連下半句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出風頭想瘋了吧？居然偷嫡姐的詩來比賽！”
“之前沈家的宴會上，她不是還想作畫引蝶嗎？卻引來了一群黑毒蜂，我看她就是個心機婊、災星！”
“對！”
另一頭，沈凌音回余先生的話，“先生，這首詩是友人所贈，并不是我寫的！”
她承認的大大方方。
這坦然的態度，越發的讓余先生佩服。
今日這場比試雖不正規，卻也足夠她大出風頭。
只要她承認詩是她作的，明天，她就能聞名整個京城。
可是，她卻沒有這樣做。
這份操守，足以證明她的為人坦蕩。
余先生不禁懷疑起蔣芷珊和他說的沈凌音品行差、心胸狹窄，是不是真的！
為何蔣芷珊和他說的沈凌音，卻與他所見到的沈凌音天差地別？
“沈大小姐可否告之那位友人的姓名？”
“先生，我答應過那位友人，不透露他姓名，還請先生見諒！”
“理解理解！”余先生連連點頭。
能寫出這么好的詩來，卻不在乎名聲。
定是世外高人！
沈凌音能和世外高人做朋友，也不會太差！
沈凌蕓整個人僵住，腦子里一片空白，她求救般的看向秦非辰，卻見秦非辰失望的退出了人群。
也不知是誰推了沈凌蕓一把，沈凌蕓身子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