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還在進行著，從遠處看去，只能看到無數的人頭攢動，密密麻麻擠在一起，若是視線拉近，就能看到慘烈之處。
騎兵已成步兵，連回轉之地，甚至是間隙都沒有……
踩踏，廝殺。
每時每刻都有很多人在死亡，這些尸體堆積，戰馬都無法前行，導致整個場面相當之混亂……
這就是大混戰，在遠處只能看到一片亂勢，投入的兵力太多了。
兀良木皺起了眉頭。
這還算是騎兵交戰嗎？
騎兵，應該是在廣袤之地肆意奔騰，拉弓射箭，彎刀收命。
蠻族人擅長騎射，被譽為天下第一騎兵。
可現在卻成了步兵，投入的兵力很多，真正與敵軍交戰的卻很少，大多都擠在一起，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嚴重。
后方騎兵不知情況，下意識的往前靠，一波推著一波，層層遞進，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騎兵的戰力被嚴重制約，根本發揮不出來，反而還發生了踩踏。
間隙更小了，戰馬與戰馬緊緊挨著，騎兵們也都緊靠在一起，感覺連呼吸都不通暢。
戰馬發出痛苦嘶鳴，這樣被擠壓屬實難受的厲害……
“散開！”
“向兩邊散開！”
有一個部落首領大喊著，他麾下有一萬騎兵，隨大軍沖殺，結果沒奔多遠，就撞到了前軍，然后就被擠在中間。
動也動不了，武器都拔不出，周邊都人，可能隨意動刀都會傷及自己人……
這打的是什么仗？
他只想趕緊逃離這里，連氣都快出不上了。
可他的大喊只是淹沒在無盡的嘈雜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在這時，后方突然來了一道沖擊，并沒有任何準備的他直接掉落下馬。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驚恐，還沒有來得及發出慘叫，就被無數馬蹄踩踏而死，在來回的踩動中沒有人形，都成了肉泥。
而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秩序很重要！
北夷大軍雖然兵力很多，但并未發揮出作用，還成了拖累。
他們并不能迅速吞并克烈部軍隊，其優勢就轉為了劣勢……
兀良木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他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雖然是在后方，看得并不真切，但能想象到……
這會出問題的。
“大汗，要不撤回些兵力吧？”
這時，有一個將軍急奔而來。
“我剛過去看了一眼，我們的軍隊都在往前沖，可前方擁擠成一團，騎兵都沒有作戰余地，只要掉落下馬就會被踩踏而死，仗不能這么打啊！”
這位將軍前來勸諫，他剛去前方大概看過，還差點沒出來，那場面真是慘不忍睹……
“大汗，快下令撤軍吧，再這樣下去，我們的戰士不用敵人殺死，都會被擁擠踩踏死！”
又有人大聲諫言。
開戰之前只想著人多勢眾，卻根本沒想到會這樣。
數十萬兵力的投入，讓整個戰場都失去了控制。
兀良木陰晴不定，隨即大聲道：“這個時候下達撤軍的命令，敵軍士氣大振，我軍必然潰散……”
“我軍因擁擠混亂，敵軍自然也會這樣，我們兵力更多，說不定這個時候大寧皇帝和黑袍王已經死了！”
“對，他們一定死了！”
兀良木又恢復了冷靜，只要這兩個人死了，這場戰爭就已取得勝利，其余都不重要。
“大汗，可是敵軍不亂啊！”
突有高聲響起。
兀良木看了過去，那應該是大寧鎮北軍所在的位置，在這樣的亂戰中，他們竟然能排成整齊隊列……
鎮北軍抵住了北夷大軍的沖擊，并且開始了反擊。
而另一邊的克烈部落大軍，雖然不如鎮北軍齊整，但也比北夷大軍有序，不是一味的只知沖殺，而是在徐徐推進……
鮮明的對比，讓兀良木面色再次陰沉。
上當了！
在戰前，大寧皇帝和黑袍王就應該已經預料到這種局面。
兵力太多也不是好事，騎兵打成了步兵，優勢全無。
各部落軍隊各自為戰，只知進攻不顧其他，然后就成了現在這樣的亂局！
應該會有很多騎兵因自身沖撞而死……事已至此，沒有任何辦法，至于撤軍的命令一定是不能下的……
兀良木緊咬著牙，他相信最終的勝利一定屬于他！
“傳令，進攻要更加迅猛！”
“大汗！”
兀良木冷聲道：“只有沖垮敵軍，才能解我軍困境！”
眾人恍然大悟。
兀良木恢復了平靜，慌亂并不能解決問題，要時時刻刻保持冷靜。
只是他話音剛落，眼睛突然凝了起來，神情也驟然大變。
他看到，在戰場中出現了變化，北夷大軍被突破了，鎮北軍像是一柄尖刀直刺而入，竟然撕開一道口子，使得北夷大軍更加混亂。
而這道口子還在不斷擴大，放到戰場上，這說明北夷大軍被大肆殺戮，到了難以抵擋的程度！
發生了什么？
大寧鎮北軍竟然有這么強的戰力？
還是說，大寧皇帝并沒有被殺死，是在他的帶領下開始反擊？
“大汗，看那邊！”
急促的聲音指引，兀良木又看向了另一邊，他的目光再一次凝實……
出現了同樣的情況，能明顯看到，克烈部落開始反擊，就好像一塊完整的布，被從中剪開！
北夷大軍就是這塊布，克烈部落的軍隊就是剪刀。
進攻極其迅猛，之前還往前擁擠沖鋒的北夷大軍停滯不前……
為什么會這樣？
兀良木極其身邊眾人皆是神色驚疑？
這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是……是黑袍王？”
“黑袍王？”
眾人都看了過去，確實能夠看到，在那片戰場有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在沖殺。
穿著一襲黑袍很難不被人注意，成為最耀眼的存在。
“他并沒有死！”
兀良木緊咬著牙。
應該能想到的，若是黑袍王戰死，克烈部落軍隊早已崩潰，又怎么能開始反擊？
就是在他的帶領下，才有如此局面。
那么……大寧皇帝也沒有死！
大寧皇帝帶領著鎮北軍沖殺。
這父子二人，是要在正面戰場打敗他！
兀良木緊握著拳頭，思緒間，撕開的裂口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