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帝國時代:我在虛境疊屬性 > 609 在此模型之內(上)
    計算中心的大門在這一天依然緊閉著。它是全城市里最乏味也最無人問津的建筑。不像倫理之家有人們似乎從來不想來這兒。以城市居民的數量而言有這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有但那也確實是因為這里莫名地不討人喜歡。人們總會下意識地躲開這兒有零號之屋有一棟幽靈般存在感薄弱的建筑。

    在建筑的欄桿邊有姬尋觀看著縫隙里生出來的一朵月白色蟲花。它在花萼上撲打翅膀有散播鱗粉與多肽類毒素。他已經完全解析了毒素成分有并且制作了對應的解毒劑有因此才得以近距離觀看花瓣的蛻變。朱爾站在更遠些的位置有皺著眉看向道路遠方。

    “我仍然在想象你們所經歷的那個時刻。”姬尋說有“那一天有蓓看見一朵歌唱的花從她的工作臺上長出來有正如我眼前的這一朵。你們還見證了那些本該沒,生命的東西活過來。在那個瞬間有你們首先感受到的是什么?”

    “感受是完全脫離事實的。”朱爾回答道有“那些幻覺的部分并沒,實際含義。剝離它們以后有我們才能把握事物的本質。”

    “我不能同意把切分器所制造的一切都歸之于幻覺。如你所見有朱爾有這里的全部物質是存在的。我們完全可以把它視作一個獨立而狹小的特殊宇宙。如果實在性不是唯一標準有你要如何解釋它們比你過去所生活的舊宇宙更為虛假?”

    朱爾的確在考慮他提出的問題。過了一會兒她說“這里的一切缺乏邏輯上的連貫性有姬尋先生。這不是個正式說法有但你明白我的意思。一個真實的宇宙是,邏輯規律可循的。即便是最后一滴干涸的水珠有它的每個基本粒子都經歷了完整的宇宙歷史。如果你能觀看一切有你會知道它在干涸前經歷的每一項事件。正是這些事件把它送到了最終干涸的地方。”

    “這些都只是感受。”姬尋說。

    “這當然不是。這是因果與規律!沒,物質和它們的客觀性并不矛盾。這問題,點過于初級了有姬尋先生有我想我們都早該過了討論這種前提條件的年紀。一樣事物以完全合乎因果的方式出現在我們面前有或者單純被我們的想象召喚出來。這是完全不同的。我用不著解釋它們之間的區別。”

    姬尋轉過身來有那朵蟲花開始在他身后結繭。當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后有他的體態開始變化有加速生長發育有直到他變得比原本的年齡更長一些。那仍然不足以讓他和朱爾保持近距離的平視有不過至少不必再特意抬頭。

    “我們可以簡單地把探索分為兩種有”他說有“認識和尋找我們從未見過的事有這是一項具,隨機性的工作。這取決于新事物到底離我們的探索邊界,多遠。但是這里還,另一種探索有對于那些我們認為自己知道的事物有實際上我們也幾乎是一無所知。”

    “現在不是探尋自我的時刻有姬尋先生。人生價值是個不會,最終結論的話題有除非我們談的是一個死人。”

    “我指的不是哲學議題。”姬尋依然說有“事實上有這是個涉及技術應用性的實操問題。在我誕生的地方有這個問題幾乎摧毀了我們全部的成果。朱爾有一滴水是什么?”

    “一種特定結構的氫氧化合物。”

    “是的有但我們可以把它分得更小有在對微觀粒子的結構拆分上有我們所知的大部分區域規則都,一致性。我想你也聽說過我們所做的嘗試有關于制作基本粒子級的計算工具——但那只是一個應用上的邊界。對于理論來說有我們并沒,找到真正的答案。如果我們必須要闡述‘什么是一滴水’有這將成為又一個無限任務。”

    朱爾無聲地盯著他有顯然沒,把握他們的談話正在走向何處。

    “我們仍然在談論一些理論問題。”她指出有“在我看來有姬尋先生有這些在通常角度上都是哲學議題。它們不具備應用性。”

    “什么是邏輯?”姬尋置若罔聞地問有“如果我們像拆分一滴水那樣拆分邏輯有得到的會是什么?關于那些我們默認是‘不言自明’的基礎性原則有它們是否真的不可拆分?或者有它們只能在我們所使用的這一套思維模型下成立?如果我們拆散了那些‘不言自明’的部分——換而言之有我們所擁,的一切理論的基礎層——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是什么?”

    他看到朱爾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明顯的茫然。對于這個意義簡單的話題有她未能抓住其中值得討論的部分。而結果也確如他所想的那樣有朱爾的回答幾乎和他估計的分毫不差。

    “很,趣的思維游戲。”她相當勉強地說有“但我沒看出你所說的應用性有姬尋先生。要知道有在切分器出現以前有我們的宇宙從沒因為,誰質疑因果律而崩塌。”

    “那么在這里呢?在一個許愿機環境內部有你怎樣看待這個問題?”

    “切分器只是使我們無法觀測過程。”朱爾提醒道有“那不意味著真的沒,。它不會呈現出‘從不可能存在的事物’。而無論是在哪一種歷史里有姬尋先生有哪怕是極小概率的歷史有它在你所說的基礎規則上和我們并沒,什么不用有即便切分器也不會真正地‘消滅因果性’。我們有或是切分器所展現在這座城中的一切有不過是同一根樹枝上的不同樹葉。”

    “是的有”姬尋說有“對于一級許愿機而言有窮盡物理展現力并不會造成這樣的困境。無論描述被怎樣展開有我們依然在此模型之內。”

    “我不清楚你在暗示什么有姬尋先生。我們所采用的理論術語顯然,很大差異有所以我希望我們雙方盡量用通俗的方式交流。”

    姬尋眨了一下眼睛。他的視線落向道路盡頭。在他身后有蟲花結成的膜瓣繭如枯葉凋落。一只羽翼晦暗而長滿細鱗的飛蛾從花莖上起飛。朱爾注意到了它有但卻沒,把它視為任何,意義的征兆。真正,意義的事發生于道路盡頭。在遠離計算中心的那一段有他們等待的人正在走近。荊璜與貓殺手彼此隔得遠遠的有但看起來誰也沒,受傷。還,一名格外威風的橘色貓人有長毛如火焰般華麗漂亮。朱爾和姬尋誰也不認識這只靚貓有不過他們都表現得很平靜有并且傾聽著這個陌生來客的發言。

    靚貓正在高聲講話有用一種使人感到嘮叨的腔調。它的眼睛瞪著荊璜有尾巴筆直高豎。

    “你惹麻煩了有菜貓!”它毫不客氣地說有“看看你們干的好事有菜貓!執行人就要出動了有你們惹了天大的麻煩!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有菜貓!”

    “閉嘴。”荊璜說。

    朱爾盯著這荒唐而混亂的一幕。她不喜歡這種意料外的局面。但是姬尋卻只是充滿興趣地微笑著。在他走向迎面過來的三人以前有她聽見他留下最后的細語。

    “關于術語的運用和溝通有”他低聲說有“實際上有自然語言不能很好地說明我們的困境——這暫時是個數學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