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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意下如何？”
隆景帝面色平靜，目光直視著蕭政。
蕭政猛然一怔，神情呆滯。
你這說的是人話？
你先南遷過去，留我在上京主持大局。
若是平時，蕭政必然欣喜答應，因為他能掌權了。
可現在是什么情勢？
關寧馬上就要打過來了，留他在上京，這不是重用他，而是讓他送死！
蕭政抬起了頭，父皇的目光平靜，但他從中卻感覺到其他的意味。
說不清道不明。
讓他分為驚恐！
父皇他看出了我的意圖，看出了我的野心！
他開始警惕我了！
蕭政心沉到了谷底，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答應也不行，不答應也不行。
他雖然心機很深，但確實年幼，在應急處理上還很欠缺，所以他下意識的就把目光轉到了高廉身上。
上次之后，他們就達成共識，他能有現在，離不開高廉的支持。
這是求助。
可殊不知高廉此刻也在心頭暗罵。
你看我干什么？
這不是賣我么？
這不是惹得陛下猜忌。
是！
陛下確實老了，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
可他依舊在皇位上，依舊是大康的主宰。
這位陛下本身就是攻于心計者，他的一生都在算計。
不是算計敵國，而是算計自己人。
關重山就是前車之鑒，若不是有關寧這個逆天的存在，可以說順順當當的就削藩了。
太子蕭政也算的上妖孽，如此年紀就有如此心計，但他卻有一個很大的缺陷。
他沉不住氣！
他太急了，過早的顯露出自己的野心。
這就好比一個孩子得到一個好的玩具，就迫不及待的出來炫耀，然后被別人奪走，這可不是好事啊。
讓你跳？
現在把你架到火坑了吧。
高廉內心想著，卻很自然的轉過了頭，看著大殿的龍柱，好像那有什么吸引他的東西。
這個時候幫你說話，才是害你，也是害我自己。
因為高廉也不知道，陛下是有意試探，還是真實想法。
“你……”
眼看著高廉沒有搭理他，蕭政內心的焦急之色更重。
他又求助似的看向了段盎。
段盎也是老狐貍自然不會搭理他……
殿堂內，一時有種詭異的寂靜。
“怎么？政兒你不愿意嗎？”
隆景帝再一次追問。
“我……”
蕭政忙著跪了下來，只能硬著頭皮道：“兒臣見父皇近日勞心勞力，只想侍奉在父皇身邊，請求父皇成全，至于留守上京一事，兒臣以為大哥才能卓著，又有對敵經驗，是合適的人選……”
聽到此言。
高廉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這話說的是冠冕堂皇，其實就表達了一個意思。
我不想留在上京等死，我想跟父皇南遷，等父皇死后，我直接順位繼承皇帝。
這位太子還是太年輕，政治智慧太低。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陛下為什么要定立你為太子嗎？
就是怕別人覬覦他的皇位，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兒子都不行。
你這不是直接表明心意了嗎？
這個時候你就應該斬釘截鐵的說我愿意留下，興許陛下還不讓你留，至于現在？
隆景帝眼中透露出濃濃的失望之色。
自己的小兒子，他今年才十四歲。
他都已經惦記著皇位了。
暗中跟高廉等人勾結，在背后暗中謀劃……
我可還沒有死啊！
隆景帝憤怒了！
此刻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小兒子不再是那個保持純真之心的皇子。
而是要跟他爭奪皇位的逆子！
誰都不能覬覦他的皇位！
誰都不行！
隆景帝藏在衣袖中的手緊握著拳頭。
他又開口道：“高廉，你覺得太子留京合適嗎？”
高廉微微一怔。
果然還是問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倒是并不意外。
這么長時間，他早已經熟悉這位陛下的風格。
該怎么回答呢？
這個時候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陛下確實已經老了。
在這接連打擊之下他還能支持多久？
當他選擇跟太子蕭政達成共識后，他就已經別無選擇。
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
該怎么選擇，他很清楚。
高廉開口道：“臣以為，太子蕭政年幼，不足以擔當此等大任，大皇子秦王蕭騰是合適的人選。”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
隆景帝冷目盯著他。
“是！”
高廉語氣堅決。
“你們呢？”
隆景帝聲音平靜，看不出喜怒。
“臣以為，首輔大人言之有理。”
與之同進退的段盎立即開口。
“臣附議！”
“臣附議！”
一眾人相繼開口，正是之前主張南遷的人。
“你們……你們……”
隆景帝內心震顫，這些人竟然敢如此直接的反對他。
他們是覺得朕已經不行了嗎？
才選擇支持了蕭政。
這是逼宮！
另類的逼宮！
“父皇，看來朝臣們是真的看不上兒臣啊。”
蕭政說的不是好話，語氣卻前所未有的輕松。
現今勛戚們支持的可是他！
“請父皇盡早決斷，早日南遷，否則就晚了！”
“請陛下盡早決斷。”
在他之后，一眾人附議。
這也讓其余大臣們驚疑不已。
父慈子孝的戲碼上演了。
爹想讓兒子送死，兒子想讓爹早死。
關寧即將兵臨城下，皇位都還不知能不能保住。
朝堂還在父子相爭，真是可笑至極。
有什么意義？
大康看來真的是完了！
南遷？
南遷過去就能保住大康么？
“不能南遷！”
就在這時，門口處有一道帶著蒼老的聲音響起，隨之有一個人進來。
他穿著樸素青袍，銀絲如雪，梳就得一絲不茍，他平靜的走了進來，卻散發著一種特殊的氣質。
“薛大人？”
“薛大人？”
有不少人面色驚疑。
原來這走進來的人，正是前次輔薛懷仁！
削藩之策失敗，薛懷仁主動辭官罷職賦閑在家。
此事在當時引起轟動。
薛懷仁曾經可任職次輔許久，在那期間其實他就是首輔，在那之后，他深藏在家中，再無任何消息傳出。
而今，他竟然再一次出現在朝堂。
“老夫早已辭官在家，本不應該過問朝政，而今大康遇有前所未有之危難，老夫不得不出來。”
薛懷仁直接走到大殿之前。
“陛下，只要南遷大康必亡，請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