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小嬌看到陶醉,原本就掛在眼圈里淚水,唰的一下奔涌而出。
“醉姐!阿婆她……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她都是為了救我才……我……快救救我外婆,快給我哥打電話!”
她小臉煞白,語無倫次。
喘息一陣哭腔,突然就往下倒去。
可能是又急又累,加上嚴重的驚嚇,實在是虛脫到扛不住了。
“小嬌!”
陶醉一把扶住她,擔心她身上別是有其他的傷病,趕緊交給一旁的醫護。
“我來吧,你們快別圍在這兒了!”
醫護從旁協過來一臺類似于輸氧儀的東西,給擔架上那已經囫圇看不出面孔的人戴上。
陶醉看到她的一只手從擔架上垂下來,焦黑如碳棒,幾乎看不出一點肌理的顏色。衣服也已經燒成一團,緊繃在枯槁的人體組織上。
但陶醉看得很清楚,那手上戴著一只晶瑩剔透的玉鐲子。
有印象。
是陳阿婆過生辰的時候,大家一起過來吃飯。
周豫白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那是陳阿婆。
是那個會抄起扁擔跟小混混打得不可開交,是那個每天都有使不完力氣上山下田,是那個為了駱北尋的安危獨身闖駱家,是那個活得通透明清仁愛濟世的陳阿婆。
人已經被送上救護車了,剛剛轉醒過來的駱小嬌終于忍不住,哇一聲哭出來。
“醉姐!阿婆會不會有事,會不會!怎么辦,都是我不好,要不是為了救我,她也不會弄成這樣的!”
“醉姐,阿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哥可怎么辦……她是我哥最親的人了!”
陶醉心亂如麻,亦急如焚。
可是眼前火海漫天,警笛轟鳴,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可控的狀況里,除了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
而駱北尋的電話,依然不通……
“小嬌,你……你先冷靜一點。”
陶醉扶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駱小嬌,“小嬌你聽我說,你是怎么會在這里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醉姐,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我醒來就在這里了。”
駱小嬌一邊抽泣一邊說,“我發現著火了,拼命喊救命,陳阿婆聽到以后,為了救我才跑到藥房打開了地下室的門。她是為了保護我,才……才被倒下來的藥油潑到的。”
駱小嬌依然語無倫次,可是聽在陶醉這里,那是怎樣一副觸目驚心的畫面感?
之前她來陳阿婆小院的時候,是有陪著她到藥房這邊瀝藥油的。
那是從特殊藥植里經過復雜工序提煉出來的,很強的易燃性。
而且,一旦沾到皮膚上,就沒有辦法弄掉。
可想而知,那樣一大桶藥油在火海漫天之下,整個倒在人身上——
陶醉不寒而栗。
“小嬌,你是說你根本什么都不記得,醒來就發現自己在西郊藥房的地下室對么?”
陶醉端住駱小嬌的肩膀,“那你看到我舅舅和唐姨了么?”
駱小嬌搖頭:“我沒有看到任何人,就我自己。”
陶醉驚訝不已。
這怎么可能?
如果她記得沒錯,早在幾周前自己最后一次跟舅舅和唐毓秀告別的時候,兩人就在藥房內室下面的地下室。
駱北尋特意吩咐過,這里安靜隱秘,會將他們保護在這里,直到開庭作證。
“我真的沒看到任何人。”
駱小嬌一邊哭一邊說,“醉姐,我……那天晚上,我去你說的餐廳拿調料,然后我看到……我看到……”
“小醉!”
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車子停在了人群之外。
匆匆的腳步聲伴隨著那熟悉的手杖點地聲,是周豫白趕來了。
“小醉,發生了——駱小嬌?”
在這里看到駱小嬌,周豫白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是有一瞬遲滯的。
“是你!”
駱小嬌驚聲尖叫。
……
與此同時,駱家宅邸。
駱北尋站在書房靠近落地窗的地方,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駱向東坐在辦公桌前,一口一口地吸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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