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海面之上，一艘巨大的樓船上，陳敘和一眾水軍將領，看著遠處爆起的恐怖火光。
哪怕是隔著十幾里的距離，他們也能夠清晰的聽到那恐怖的爆炸聲，尤其是那不斷亮起的火光，每一下都仿佛炸在他們的心上。
饒是他們對自己非常有信心，但是看著那一朵朵爆炸的火光，也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浮現出一個無比確定的念頭。
“輸了！”
“敗了！”
“慘敗！”
后面樓中聽著樂曲，看著外面這一幕的一眾公子少爺們，此時也安靜了下來。
他們都能夠從那爆炸的火光中感受到深處其中的絕望和恐懼。
哪怕他們并沒有身臨其境，但卻一點都不難以想象，若是身處其中會有什么樣可怕的后果。
全尸都留不下，不，可能連尸體都找不到。
所有人此時的眼神都變得嚴肅起來，心境從一開始的隨意，開始變得緊張和慎重。
若是那大炮打的更遠一點，或者落到船上會如何？
只要想想他們就渾身發冷。
“這就是余州秦王的殺手锏，紅衣大炮么？之前沒聽說威力這么大啊！”
“是啊！上次大炮都是近距離發射的，一掃一片。但這后面的投石機和城頭距離至少也超過了三四百丈，這就直接被覆蓋了？太不可思議了，這樣的話，誰能打過他？”
“可不是，不說其他，就這大炮的威力，士兵們一上戰場，光是嚇都能嚇死，更別說沖鋒陷陣，斬將殺敵了。雖然這些士兵都是消耗品，可是也不能這么消耗啊！”
“哼，只要見過一次這樣的場面，這些士兵下次再面對余州的時候，根本就不會上場，殺了他們都不會去。難怪余州這么難啃，蕭閥動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最后還是輸，這種情況，別說蕭閥了，其他幾閥一起上也是一樣。”
“秦王這個毒瘤還真是頑固啊！也不知道這紅衣大炮是怎么造出來的，看來在我們沒有掌握紅衣大炮制造方法之前，是沒法將其滅掉了。”
“也不一定，武的不行，那就來文的，甚至暗的，他那個武器工坊只要能夠滲透進去，或者收買到制造火炮的匠師，我們肯定也能造出大炮。到了那個時候，收服余州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確實如此，以我們的底蘊，不用他什么，暫時先哄著他吧，猖狂不了多久的。”
“哄著？沒必要。或許用大軍來沖殺我們暫時無法占據上風，但是完全可以在其他領域對余州進行制衡。”
“不錯，甚至還可以派殺手過去，直接刺殺也是可以的。只要秦王死了，余州，不，東部三州都是囊中之物。”
……
一眾世家子弟經過最初的震撼之后，立刻發動腦子，開始思考如何應對秦王的威脅，甚至連應對之法都想出來好幾種。
但是，再沒有人在意戰斗的勝負，也沒有人關心那二十萬人的生死。
仿佛，這些人已經不值得他們關注。
但是，戰場上，這些人卻無法不面對殘酷無情的局面。
沒有人想死，但在這個戰場上，并不是你不想死就能夠活下來的。
徐奇繼續傳令，讓大炮收縮攻擊范圍，從后往前攻擊。
而那些沖在最前面的敵人，此時面對的卻是無數從壕溝中冒出來的余州禁軍。
然后就看到，一片片箭雨席卷而下。
不只是壕溝之中，后面的城墻之上，一個個機械連弩被支了起來，接上特制的箭匣，一道道鋼鐵箭矢傾斜而下。
每一箭都能夠射穿兩三個人，在身體上留下一個個孔洞，鮮血飛濺，慘叫聲不絕于耳。
機械連弩的數量比起大炮可多多了，足足有三百多具，雖然同時開動，消耗很大，但是余州也不是經常有戰事，所以早就積累了海量的箭匣備用。
此時，機械連弩一番連射，簡直就是生命收割機，饒是這些士兵好歹也都穿了一身甲，卻跟紙糊的一樣，沒有絲毫作用。
后方大炮轟鳴，火光沖天，腳下大地震動，前方箭雨如潮，生命如燭火般搖曳，顯得微不足道。
這些進攻的士兵，不管是來自陳家的，還是來自東瀛的倭寇，亦或者是窮兇極惡的海盜，面對這死亡舞臺，心中原本充斥的兇狠和殺機都徹底煙消云散，唯一能做的就是如無頭蒼蠅一般在戰場上四處亂跑，只為求得一點點生機。
好歹也是二十萬人的大戰，雖然并沒有全都一股腦的沖上來，而是分批的上。
但是，有大炮在后面追著炸，前方有無數箭矢追著射，哪怕躲在后面也根本不安全，甚至極其不安全。
可是再往后就是大海，他們唯一能躲避炮火的方法就是往前跑，或者跳海求生。
現在已經是三月末，春天已經到了。
但是，即便如此，海水仍舊冰涼，沒有誰這個季節會愿意進到水里。
很多人在岸邊哭喊著讓戰船過來接他們離開，可是遠處的戰船卻離他們越來越遠。
就算他們想投降，可是戰場上一個余州的士兵都沒有，想投降都找不到人，只有絕望和死亡。
最后，他們只能痛罵，充滿了滿腔恨意的大罵，然后在炮火中被炸的粉身碎骨。
戰船上，陳敘輕輕吐了口氣，一臉蕭索地道：“以后，再想招募士兵來進攻秦王，怕是都不好招了啊！”
身邊的一眾將領和來自各個家族的世家子弟聞言都是心有戚戚。
換做他們也肯定不會再跑來受虐啊！
“我們就這么放棄他們了？不試著將他們救回來？”
“怎么救？你信不信，只要我們的戰船在靠近一點，那些炮彈可能就會落到我們身上，到時候，我們游回去？”
“……”
“那還是……算了吧！”
徐奇此時的狀態也有點古怪，看著無數生命在他眼皮底下消失，心中卻沒有一點的成就感。
這時，一個傳令兵飛快的跑了過來。
“將軍，殿下說，這次不要都殺了，讓他們回去一半，這樣下次敵人再想來找麻煩，士兵們會受到更大的影響，對我們有利。而且二十萬人都殺了，有傷天和，最好給海盜和倭寇造成的重創大一點，讓他們長點記性，以后我們余州建起了水師，在海上也更容易被重視，不會被輕易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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