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義坊內傳來聲響,有兵器碰撞的聲音,還有急切的腳步聲,一間間屋舍內的燭火被點亮。

  已成血人的兩名詭異男子望向興義坊內,隨后掠上坊墻,踏入其中。

  一個呼吸后,不斷傳來慘叫聲與金鐵碰撞聲。

  有鑼聲被敲起,劇烈而急切,有凄厲的高喊:

  “保護王爺!”

  半刻鐘后,一切緩緩歸于寧靜,只有天上的明月,見證了方才的一幕幕。

  ......

  辰時初。

  大理寺。

  “狄大人,狄大人。”

  文書小吏不斷高喊,在大理寺穿梭,終于在案牘庫的一角,找到了躺在地上以案牘為被,酣睡的狄仁杰。

  狄仁杰緩緩坐起身,案牘文件紛紛從身上滑落,他睡眼惺忪,神色帶著絲絲迷茫:

  “怎么了?”

  文書小吏叉手見禮,焦急道:“狄大人,興義坊...出事了!”

  狄仁杰拍拍臉頰,打著哈欠,不慌不忙道:

  “被火燒了?”

  長安每天都要發生大小事,坊間出事,他一點也不意外,而且有長安縣與萬年縣的縣吏與不良人在,這事兒也輪不到大理寺管。

  “不是的,昨夜宵禁巡守的城防司的十三人小隊,被人...被人...殺死在了興義坊外,并且王爺府中,也有十數名...府丁遇害。”

  文書小吏氣喘吁吁,剛才跑得太急,岔了氣。

  “兇手抓住了嗎?”狄仁杰將散落在地的文件緩緩整齊堆放。

  文書小吏喘了口氣:

  “抓住了...”

  “抓住了...哦...”狄仁杰一聽抓住了,腦袋斜靠著案牘堆,打了個哈欠,雙手抱胸,揮了揮手,閉上了眼睛:

  “記得把門關上...對了讓他們拿個羊絨毯過來。”

  “哎喲,少卿大人,此事詭異啊。”小吏口干舌燥。

  狄仁杰沒有睜眼:

  “一次說完。”

  “兇手是兩名男子,被王府的賓客抓住了。

  萬年縣縣尉昨夜便趕了過去,帶了仵作,連同上上下下近三十具尸首都勘驗了...但...

  但...詭異就詭異在,那兩名兇手的尸首...已有...尸斑...”

  狄仁杰猛然睜開了,眼中都是精光,瞪著小吏:

  “你確定?”

  “這...這是萬年縣的仵作說的,而且有那么多人看著...”

  文書小吏有些不確定開口,他明白眼前的男子雖然平日里不拘小節,但面對案情一類的事往往都很在意準確的細節。

  “走,去萬年縣。”狄仁杰猛然起身,抓取一旁的一個卷軸往腰帶上塞。

  若真按照仵作所說,那就意味著,這兩名兇手早在襲擊宵禁巡守與王府之前,就已經死了,卻以詭異的方式再度還魂,為非作歹。

  妖人作祟...或是...術士......他眼眸瞇起,神色匆匆向外走去,身后文書小吏緊緊相隨。

  先去萬年縣我自己親自勘驗一番,有疑惑之處,可尋趙兄幫忙解惑。

  狄仁杰心中思緒翻飛,跨上大馬,向著萬年縣公邂奔去。

  ......

  長安城東,萬年縣公邂。

  狄仁杰翻身下馬,腳步匆匆往里走。

  一進門,就看到擺放在地上的尸首,共二十四具,有身穿甲胄與輕裝的巡防,有藏藍勁裝的王府之人。

  尸首一具具停放,仵作仍在勘驗,縣中小吏站在一旁,不斷提筆奮筆疾書,記錄死者的樣貌籍貫等等,還有仵作勘驗出的結果,統統都被記錄。

  縣衙公邂的人見來人,紛紛見禮,隨后又各自忙于事務。

  狄仁杰一具尸首一具尸首地查探,他對于仵作勘驗之事也是極為擅長。

  半個時辰后,二十四具尸首全部看過,狄仁杰發現,這些尸首的死法大多是被一擊斃命,可見兇手本身的力大無窮和武道技藝精湛。

  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像是少了什么,很快他就猛然反應過來,胡須顫動,吼道:

  “兇手的尸首呢?”

  “狄大人...”萬年縣縣尉上前,一臉難色:

  “兇手的尸首...還在王爺府上...”

  “怎么還在李逍府上?”狄仁杰有些怒意,按理說尸首要么帶回長安兩縣中,要么出現在刑部與大理寺,根本沒理由還在一個王爺府中。

  聽到狄仁杰直呼逍遙王的名諱,縣尉眼皮直跳,面色一下扭在一起,十分糾結。

  縣尉深知狄仁杰與趙無疆趙太傅交好,他十分尊重趙無疆,同時也不愿招惹這個認死理摳細節的狄仁杰。

  他還記得,狄仁杰這個愣頭青,在昌平初年的一場涉及皇親國戚的大案中,公正嚴苛到令人發指,一而再再而三地駁了逍遙王的面子,一度讓逍遙王下不來臺。

  尸首如今在王府,逍遙王根本不可能讓與他不對付的狄仁杰進去查探。

  縣尉嘆了口氣,面露苦澀,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王爺說兇手在他府中殺戮,他不可能讓尸首被我們帶回的,過了今日,他要將兇手的尸首挫骨揚灰,以慰死去的府丁家眷之心。”

  “我看他就是幕后指使,自導自演,賊喊捉賊。”狄仁杰哼了一聲。

  “誒,狄大人,這可不興亂說...”縣尉連忙在他耳邊低語,四周的小吏們舉頭望天,裝作沒有聽到。

  狄仁杰轉身向縣衙公邂外走去:“誰還稀罕查這案子一樣。”

  他雖如此言語,但心中卻癢癢地不行,他素來對詭譎的案子特別感興趣,并且他有一種直覺,那就是興義坊的事與昨夜的天火有關聯,若不能查探個究竟,他必定好幾天不得勁,渾身難受。

  他翻身上馬,眼眸四望,輕哼一聲,王府我自己進不去,趙兄總進得去吧?小胤總進得去吧?也不想想我是誰。

  “駕。”

  他揮動韁繩,向著長安城西策馬而去,既然兇手的尸首在王府,他如今就沒必要再去了,鐵定吃閉門羹,他決定先去找趙無疆,以趙無疆的面子,長安城哪兒去不得?

  ......

  長安城西,長安縣,常安坊,趙府。

  “什么?嫂嫂,趙兄一早離開長安了?”

  聽到王煙凝和王曦的回答,狄仁杰只感覺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天穹飄下的零星雪花有拳頭那么大,狠狠在他胸口錘了一下。

  他跌靠在椅子上,又問道:“趙兄可有說他什么時候回來?”

  “并沒有多遠,他只是去太原...但去得匆忙,想來有要緊之事,具體歸程不好說,你有什么緊迫的事嗎?”王煙凝懷抱七七,為人母后她愈發風韻。

  “多謝嫂嫂,并無要事。”狄仁杰叉手告別,興義坊的事正常來說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他心中的直覺愈發強烈,同時感覺到了不安。

  昌平幾年皆無大事,基本都是一些瑣碎的小事,但從昨夜起,好像一切都變了,就如同寒冬臘月一夜驟寒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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