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869章:楊廣出招治群臣
  高颎說的「啟民可汗進貢的用心和動機盡皆不純」、「不能因小利上當」、「凡事不能一概而論」,不但提到了問題的關鍵,而且和楊廣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就在楊廣聽得高興、引為知音良臣之時,高颎卻是峰回路轉,來了句甩包袱般的「不若等到衛王班師還朝再做定論」?這讓楊廣很不愛聽、很不高興了。

  楊廣雖然沒有當眾發脾氣,可是也不想就此放過高颎,他不悅的看了高颎一眼,平靜的說道:「衛王遠在安東都護府作戰,戰后還要安置百姓、還要部署守軍、還要和海東三國制定邊界,他縱有千千萬萬條奇謀也解不了當前之事;高卿有何高見,但說無妨。」

  「老臣姑且言之,不當之處,還望圣人海涵。」高颎深施一禮,他知道皇帝不喜歡蘇威這種左右逢源的圓滑臣子,要是自己一邊明哲保身、一邊又想撈好處,結果不會比蘇威好多少。所以他說了最后那一句話以后,心中也是非常后悔。好在皇帝步步逼問,要是不再逼問了,說明皇帝放棄了自己。

  高颎緩緩平身之時,眼角余光不禁看了看蘇威,發現蘇威臉色一片蒼白,心中稍微一想,便猜到蘇威回過神來了,估計他此時后悔得腸子都青了:皇帝剛才問他的時候,要是蘇威勇于擔當,多少還能讓皇帝刮目相看、挽回一點形象,但是他卻死性不改,硬生生的錯過一個修補裂痕的天賜良機;此事過后,皇帝定然失望透頂、徹底放棄。

  這就是前車之鑒啊!不可效彷之。

  楊廣哪想到高颎在瞬息之間就動了這么多念頭?他聽了此番話,神色稍霽的向高颎抬手示意說:「高卿請說!」

  「老臣遵命!」高颎定下心神,神情肅然、語氣鏗鏘的說道:「啟民可汗在生死關頭,因我大隋而幸存、因我大隋而興盛;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大隋、欺騙大隋。步迦可汗南侵涼州之時,他不但隱藏實力,還在大隋與步迦之間左右逢源;之后,又令其次子率軍襲擊大湖區、抄衛王后路,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正是有鑒于此,老臣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警世名句,在啟民可汗身上得到了最好體現。要是與之講仁義,那就是為虎作倀、養虎為患。」

  蘇威澹澹的看了康慨激昂的一眼,心中鄙夷的想道:「你以前可不是這么說的,當年要不是提議再派公主和親,也不至于落得丟官棄職的下場了。」

  雖是如此想,可這話卻是只能悶在心里,若是不識趣的說了出來,一定引火燒身。

  就在蘇威胡思亂想之時,只聽高颎又說道:「我們過去講仁義,啟民可汗過去雖也年年派遣使者入朝進貢,可是他的貢品沒有一次超過百萬只羊,如今卻忽然要進貢如是之多牲口、主動加修白道,足以說明我大隋兵鋒已然令他膽寒,同時更擔心我大隋滅了高句麗以后,刀口向北,故而想賄賂我朝。」

  「賄賂也就罷了,可他還打起了聯合各部之名,若是我大隋聽而信之,啟民可汗定然以我大隋之名攻伐各部、略奪各部錢財。各部不明就里,定然以為是我大隋索求無度,繼而離心離德,投靠啟民。如此一來,啟民可汗就能兵不血刃統一草原,而后,便是如同沙缽略和步迦那般縱兵南下、犯我邊疆。」

  最后這話一出,宣政殿群臣嘩然。一些主張和平共處的臣子也慢慢冷靜了下來,他們聽說啟民可汗進貢的牲口如此之多,便欣喜若狂、歡欣鼓舞,當真以為啟民可汗對大隋忠誠無比,紛紛為他高唱贊歌。但是經過高颎這么一一剖析,也都省悟了過來:以啟民可汗之前的所做所為,真有可能又在行騙。

  楊廣聽得暗自點頭,高颎不愧是高颎,一旦認真起來,比誰都精明,此話一出,定然可以令許許多多隨波逐流、人云亦云的「主和派」閉嘴。

  「圣人,臣附議!」左仆射楊達出列道:「啟民

  自立自強不到二十年光景,即行反叛之舉,興十余萬雄兵直逼大湖區,其不軌之心,路人皆知。」

  「這一次若非我軍在遼東進展喜人、大勝連連,啟民只怕早已舉兵響應高元了。如今他分明就是迫于無奈而使出了惑敵之計,他所想要迷惑的對象,就是心存幻想的袞袞諸公!就目前情況來看,他的目的已然達成,只因替他「仗義執言」者,占據了大半個朝堂。」

  御史大夫張衡亦是走出班列,向楊廣深施一禮:「圣人,普通老百姓和小官小吏沒有明辨是非之能,他們為突厥人所誆騙,情有可原。朝堂官員皆是當世人杰,然而許多人竊居高位,卻置江山社稷于險地、拼命鼓吹敵酋忠誠。是故,臣建議徹查一番。」

  說到這里,張衡面沉似水的一揮手,語氣森然的說道:「凡是收受突厥賄賂者、惡意推波助瀾者,一律以叛國罪論處,誅其三族,以儆效尤。至于動輒「先賢有云」者、以及人云亦云者,無不是夸夸其談、才干平庸、德不配位之輩,此等庸才無實干之才、缺官員應有之學識與遠見,留之無益、用之有害;當踢出朝堂、永不錄用。」

  張衡這話,宛如一道驚雷在宣政殿中炸響,震得在場文武官員頭昏目眩、目瞪口呆。一些盲從大眾的官員更是聽得心驚膽跳,他們承認自己是有一定的私心,可卻沒有想過出賣大隋王朝、沒有想過要幫啟民可汗,他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怎么就成了夸夸其談、才干平庸、德不配位之輩?

  如果說收受突厥賄賂者、惡意推波助瀾者,那么朝廷將其誅之,理所當然。可動輒「先賢有云」者、以及人云亦云者本心并不壞,如果也要懲治,日后誰敢仗義執言、誰敢說話?

  一時之間,言和者盡皆義憤填膺、對張衡怒目而視。

  一般官員不敢呵斥身為為御史大夫、議事堂宰相的張衡,可薛道衡、李綱、徐文遠這類方正純厚的儒者,卻不在乎張衡是什么官、什么職。他們迂腐雖然是迂腐,但是他們的人品卻是沒得說,一個個紛紛斥責道:

  「夸大其詞,危言聳聽!」

  「包藏禍心,罪不可赦!」

  「禍國之言、其罪當誅!」

  「……」

  楊廣目光掠過下方激憤的一眾臣子,揮手令其安靜下來,轉而向張衡問道:「張卿何出此言?」

  張衡拱手一禮,沉聲說道:「圣人,啟民可汗的野心、用意,高相和楊仆射已經剖析透徹,已然無須多作贅言。然大殿如是之多的臣子,非但不能窺探其險惡用心,反而人云亦云的為其高唱贊歌。這類大臣的言談行為,往輕里說,是嚴重失職,連基本的明辨是非之能都沒有,這種庸官又如何治理天下、造福百姓?往重里說,則是故意影響圣人和百姓的判斷、動搖我大隋的根基,一旦圣人忽略和小覷啟民可汗,其目的自然也就達成了。」

  「無論輕重,于國于民都無益處。用衛王的話來說:這種官員有事就推卸責任、沒事也能鬧出大事來;他們的存在不但對我大隋毫無益處,反而是巨大隱患,將之裁撤,勢在必行。」

  「不過較之前者,好心辦壞事的官員更加可怕。這種官員文采斐然、能說會道、能言善辯,他們除了夸夸其談、舞文弄墨之外,沒有一絲實干之才,不但不知民間疾苦,甚至就連五谷都分不清楚。然而他們在士林、民間有著非凡的影響力,被許多人視為效彷的楷模,故而他們每當口出錯誤之言,便有無數人為其搖旗吶喊,其錯誤之言也因此廣傳天下。」

  一口氣說到這兒,張衡有些口干舌燥了,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道:「普通錯誤也就罷了,可一旦涉及國之大事,問題就嚴重了,比如說這次,就有很多人跟著他們一起說啟民可汗忠誠,對突厥失去了警戒之心。長此以往,突厥人必將被他

  們渲染成道德圣人,百姓也將因此向往之、善待之,渾不知彼等突厥人皆是殺人如麻的強盜。正是有鑒于此,故而臣認為此等官員之害,遠勝貪官和庸官,朝廷當清理之。」

  這話雖然沒有提名道姓,可是連薛道衡和李綱、徐文遠等人都知道張衡說的是自己,他們的臉在這瞬間成了豬肝色,一下子都說不出話來。

  可要命的是,他們雖然滿腦子的經典學問、張衡亦不差;但是除了這些,他們就沒有別的了,而張衡卻是就事論事的說話,他們卻是無從爭辯。

  與薛道衡、李、徐等儒士不同,同樣被劃入一個系列的刑部尚書李圓通卻是聽得怒意濃郁:這個張衡、張建平入主御史臺以后,一邊幫助圣人大改御史臺之制、一邊多次清洗官場。自從他成為議事堂宰相,就愈發驕橫起來了,其勢之大,隱隱約約將刑部和大理寺壓住了,此時口出狂言,分明就是視朝臣于無物,真以為你是楊集啊?

  他憤然的道:「張相,現下說的是大隋與突厥未來的關系,你跑題也未免跑得太遠了吧?」

  「李刑部,這并不是跑題,這完全就是在隋突關系中所出現的問題。我大隋內部這些無才、無能、無德之輩就如同身上的病患一樣,這時候若不狠下心來處理,等到威脅到生命之時,想要處理已然來不及了,諱疾忌醫的例子還少嗎?」

  張衡知道冗官冗吏、人浮于事是每個朝代都存在的事情,對于這種涉及太多人、太多勢力利益的現象,史上王朝都選擇聽之任之,以免動搖國基。但也因此導致冗官冗員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當這個群體到了危害國家的時候,已然無從處理了。但楊廣一開始就察覺到這種危害,于是甫一登基為帝,便大刀闊斧清除冗官冗員、清除無數閑散官員,這份魄力委實想所未有。然而職事官個板塊目前還沒有碰,但張衡卻認為是遲早的事兒,這也是他言及此事的根本原因。

  不過事有輕重疾緩,當務之要是把大隋與突厥的關系定好,所以他爭辯過后,便言歸正傳,他向楊廣拱手一禮,說道:「圣人,國與國之間的利益往往相悖,落后一方勢必要面臨強者的挑釁搶掠。一味講和,只會令對方得寸進尺、步步緊逼。真正休養生息就是用實力、刀劍震懾異族,令其心生忌憚、聞風而逃。唯有如此,方能保障邊境安穩、安心治理民生。我大隋今天的強盛更不是用和平換來的,而是戰、殺。」

  「記得開皇二年,突厥縱四十多萬大軍南下、洗劫了我大隋七個郡。當時我大隋只有北朝之地,南方還要防御南陳,然而先帝卻霸氣反擊,僅只三年時間就打敗了不可一世的突厥汗國,先帝這三年的戰績,遠超劉邦、劉盈、劉恒、劉啟、劉徹之總和。如今的大隋王朝天下無敵手、突厥也不是當初的突厥汗國,這又有什么好糾結的?」

  「反正我軍將士閑著也是著閑著,而且還都聞戰則喜,如果啟民實在不忠,大不了再打一場就是了。」

  這話,楊廣和武將們都愛好,一個個聽得眉飛色舞。

  「更何況,啟民可汗企圖狐假虎威、吞并草原各部不良企圖,已然為我大隋洞悉,我們即使不打,卻也可以針而對之。」

  「如何針而對之?」楊廣饒有興致的問道。

  「其實很簡單的!」張衡說道:「啟民可汗進貢之物價值連城;如果不要,人家反而不高興、反而認為我大隋不近情理。這個面子,我大隋得給!」

  「與此同時,我們向薛延陀、回紇部、契骨部、南室韋、北室韋、薛斛部遣使,就說突厥向我大隋進貢五百萬只羊、十萬頭牛、十萬匹戰馬,其目的是希望我大隋支持突厥統一草原;但我大隋還在考慮之中,你們自己看著辦,如果你們表現得令支持突厥者滿意,我大隋可以不聞不問。」

  「薛延陀、回紇等部要

  是自行進貢,啟民可汗便沒有理由以我大隋之名向各部施加壓力了,而他所承諾的貢品、承諾要修的白道,也全部落到東突厥的頭上。要是他膽敢背信棄義,那就開戰!」

  說到這里,張衡做了一個總結:「我大隋是文明之邦,理當尊重草原各部的傳統習俗,當以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法則待之。」

  「圣人,臣附議!」兵部尚書段文振出列一禮,補充道:「按照草原人的宗旨來說,作為強者的大隋理應大殺四方、理當通吃四方,若不如此,那是不尊重他們。」

  楊廣聽得異常高興、興奮,他向下方的李圓通問道:「李卿,你以為如何?」

  李圓通見到韋世康、薛道衡、李綱、徐文遠都匿了,只好破著頭皮的說道:「圣人,自古以來,皆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臣認為突厥人反復無常、失信天下,其勢不能久矣!我大隋不能效彷之,當以仁義感化之。」

  「李尚書仁義,朕不能及也。」楊廣懶得爭辯下去了,他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然后向李圓通說道:「自今天起,朝廷將李卿之名,將李卿父子兄弟的俸祿、實邑,贈給受苦受難的突厥百姓,以全李卿之高義。」

  說完了李圓通,楊廣尤自不解氣,接著又說道:「韋侍郎、薛司隸、李右丞、徐博士等人與李尚書一樣,都是仁義無雙之人,日后亦然。」

  楊廣擲地有聲的言論恍若巨石投入湖面,頓時在殿中掀起了一陣陣驚濤駭浪,殿中眾臣紛紛竊竊私議。

  這皇帝的態度,還真是一如往昔的強硬吶。

  「圣人英明,臣附議!」張衡當即說道:「孔圣有云「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圣人如今全了李尚書、韋侍郎、薛司隸、李右丞、徐博士等人之志,有先賢之風,臣贊同。」

  張衡雖然也是一個大儒,可他與學歪了腐儒們完全不同,他繼承的儒學是正宗的儒學,所以他是一個恩怨分明、敵我分明的性子。每當聽到那些漠視同族生死的同僚在高談闊論、在說什么大隋對異族當施以仁義之時,他的心中大生荒謬之感,很多時候,聽得都快氣炸了。而楊廣此法,令他驚喜至極。

  哈哈,你們不是一直同情異族嗎?你們不是一直要求朝廷要善待異族嗎?你們不是一直指責朝廷對異族過于暴戾嗎?那好、那行,就從你們本人開始,對異族施以仁義。如你們不答應、不樂意,那就是口是心非的小人。

  「圣人英明,臣附議!」

  「圣人英明,臣附議!」

  「圣人英明,末將附議!」

  「……」

  在浩大的聲勢之下,李圓通、韋世康、薛道衡、李綱、徐文遠等人都傻了,此時此刻,他們的腦海一片空白。

  誠然,他們不缺這些錢財,這些俸祿對于出身世家的他們來說,可有可無,但問題是百姓怎么想?怎么看待他們?

  今天朝會過后,他們寧可將全部俸祿全部給予異族,也不愿拿一錢賑濟同族百姓的消息,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傳遍天下。

  屆時,他們必將臭名遠揚,遭到天下人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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