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年初二,
趙時剛剛起床,便感覺空氣有些潮,李令時在旁邊道:“好像是下雪了。”
“下雪?”
趙時后世是在首都上的大學,所以他對于下雪倒是沒有什么特殊的激動,只是有些好奇的披了件衣服出外觀看,外面果然飄著雪,只是開封府的雪不似后世首都的雪,后世首都的雪是洋洋灑灑一大片,這里卻是有些雨夾雪的味道,即使不是雨夾雪,落下來一會便會融成一大片,
潮氣很重,
“殿下。”
曹皇后派過來的八名宮女,碩果僅存的細燕,帶著幾名趙時新選的侍女,抱著被子走了過來:“昨夜潮氣中,想必殿下房中的被褥都有些濕了,妾來換上。”
“好。”
趙時點點頭,正欲再叮囑幾句,就見趙禎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院門口……
您沒家嗎?
而且,
您可是個皇帝啊!
趙時有些無奈的,急匆匆的下了臺階,作揖:“父親。”
“嗯。”
趙禎可不覺得自己是鬼鬼祟祟,只是他不確定趙時有沒有起床,所以顯的小心翼翼了一些,然后有些期待的問道:“今日咱們去何處參觀?”
您還參觀上癮了?
趙時無奈的搖搖頭:“孩兒今日要去拜訪諸位老師。”
太子與太子師雖然除了師生之外,尚有一層君臣的關系,但是,太子未曾登基前,畢竟是人多過于君,所以,還是要認真對待,趙禎雖有些失落,卻也不好阻止,只是:“朕聽聞司馬光也回來了,你不去拜訪一下嗎?”
拜訪司馬光?
趙時微微搖頭,他本人其實是對司馬光沒有什么喜惡的,只是拜訪就……不必了,但是,趙時覺得拜訪司馬光可有可無,愿意拜訪司馬光的人卻是如過江之卿,一直從司馬府排到了大相國寺。
當然,
即使是這樣,絕大多數人也只是排排隊,連面都見不到,能見到面的都屬于是小有來歷或者小有名氣,而朱云卻是登堂入室,一直進到司馬光的書房外,才略微等待了一會,就等待這一小會,司馬光匆匆趕來,還會作揖道歉:“讓朱學士久等了。”
“無妨。”
當然,朱云也不會倨傲,起身還禮,看了一眼跟在司馬光身后的年輕人,問道:“昨日老朽讓人送來的皇氏邸報,司馬先生可曾看完?”
“看完了。”
司馬光微微感嘆,然后側頭看向了身后的年輕人,身后的年輕人只有十七八歲,面目俊秀,乃是司馬光的愛徒,后世“六賊之首”的蔡京兄長,蔡平,蔡平倒是瞧不出不屑,不過他回身取出一疊《皇氏邸報》的時候,難免撇了一下嘴……
司馬光見到了,
微微皺眉,不過也未曾提及,只是接過那一疊大約四五張《皇氏邸報》道:“此物當真是出自太子殿下之手?”
“是。”
朱云已經在籌備自己第一期的《大宋邸報》,所以對于趙時的《皇氏邸報》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忍不住感嘆道:“尤其是其上的水滸傳連載,乃是殿下親自書寫,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卻是寫的鞭辟入里,讓人驚訝不已。”
“太子殿下所寫?”
司馬光還未如何,蔡平卻是忍不住質疑:“太子殿下進學不過數月,如何能寫出那般文字?”
朱云平靜的看向他,他雖已經視……或者說……他正是視太子殿下為生平之大敵,便也是認為趙時絕不似尋常人,司馬光呵斥道:“多嘴,天賦有長短,莫說太子殿下已經進學,就是未曾進學,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汝怎敢憑空妄斷?”
“學生……”蔡平遲疑了一下,微微拱手:“知錯。”
司馬光便不再責怪,這學生的天賦是有的,只是或許太過于有天賦,所以便對世間人都多了一分瞧不起,需要帶在身旁細心教導,然后司馬光輕輕撫著《皇氏邸報》問道:“不知朱學士送此物過來,是何用意?”
朱平看了一眼蔡平,蔡平的名字他似曾聽說過,便也不藏著掖著,道:“太子殿下奇思妙想,老朽雖也知道有人弄出了一個活字印刷,卻從未想過能如此使用,只是覺得以后印書會便利一些,如今受到了太子殿下啟發,老朽雖年邁,卻也陡然萌生了大干一場的想法,便想著與司馬先生邀一些故事。”
司馬光寫小故事也是一絕,
司馬光卻是微微搖頭:“我那些隨筆與殿下的水滸無可比之處。”
蔡平狠狠的皺了一下眉,只是顧念有外人在場,沒敢再開口,朱云便又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小友可喜歡寫故事?”
蔡平當即便撇了一下嘴:“不過是些淺顯的,毫無意義的文字而已,某不愿……”
啪
司馬光忍不住的拍了一下桌子,若非此子有些天賦,自己與其父亦有些交際,自己實不喜對方的性格:“君子慎獨,去抄三十遍中庸。”蔡平一滯,他平常也不會這么明顯的說話,只是念及趙時乃是司馬老師弟子,卻連書信都不愿往來一封,難免有些怨念,便咬了下牙,道了一聲:“是。”然后轉身離開。
“唉”
司馬光便嘆了一口氣:“讓朱學士見笑了,吾其實也不甚喜歡這水滸傳,只是這邸報的其他內容卻著實有趣。”
不喜歡?
朱云看了眼司馬光輕輕摸著的《水滸傳》那部分,不過,不論是司馬光替學生挽尊,還是真的不喜,他都不是很在意,笑道:“既如此,司馬先生可否將此次澄清之文,刊登于大宋邸報之上。”
澄清二字一出,司馬光微微凝神,然后苦笑道:“非我不愿,只是不知這大宋邸報何日刊印?”
朱云微微挑眉:“若是司馬先生愿意寫一些司馬先生不喜的故事,明日刊印也不是不行。”
司馬光遲疑了一下,道:“好。”
……
……
“司馬光是來認罪的?”
趙時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趙禎,趙禎拿著保溫杯呷了一口熱乎乎的羊湯,他覺得他的身體正在大好,點頭道:“恰是你我父子出城那日,司馬光一力主修的青堡主將郭恩,武戩等人因大醉上頭,隨帶兵出擊西夏,卻不防,大敗而歸……”說到這里,趙禎忍不住的捏了一下保溫杯,然后才繼續道:“旋即,任河東路經略安撫使的龐籍,便主動擔責,認為是自己的錯誤。”
“但是,”
“司馬光不愿,便一連給朕上了三道折子,說此事皆是出自他一人之過,他不該絕市修堡,不該任用郭恩,武戩等人,只是郭恩,武戩等人終因大敗而歸,愧疚難當而自盡,難以當面問責,所以,朕便沒有理會他的這幾道折子。”
“所以……你若拜訪老師,他畢竟也是你認的老師,你不妨去看他一看,看看他與龐籍,到底是誰對誰錯。”
“呼”
趙時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倒也不是不行,畢竟如果趙時承認的五位老師都在京師,趙時卻獨獨去拜訪四位,就不去見司馬光,也確確實實有些失禮,便起身道:“好。”旋即便正欲離去,趙禎突然又道:“我聽聞你與皇城司約了今日賭斗?”
你終于問了,
我還以為你還不知道呢!
趙時竟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回頭道:“嗯,上午我去拜訪諸位老師,中午回來用食,下午便準備帶人去皇城司。”
“不必去皇城司了。”趙禎拍了拍衣擺上的土,起身道:“皇城司狹小,未必施展的開,朕看皇莊外面的空地就很多,咱們去那里比斗吧!”
“好。”
趙時倒是沒什么意見,就是……趙禎微微側頭補充道:“就是,比斗完之后,天色將晚,咱們索性便在皇莊歇息一倆日再回城吧!”
看熱鬧,
你就是想看熱鬧對吧?
趙時倏然看向了趙禎,好像一眼就看透了他樂子人的本質,他根本就不在乎趙時掠奪皇城司的權限,皇城司在他心中也沒有那么重要,他就是純純的想要讓趙時帶著他去看新奇的東西,新奇的設定……
呸
趙時忍不住的,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下老父親,虧得皇城司,還將你當作唯一上司,趙時連話都懶得回了,去自己的地下室挑了一些禮物,便出門直奔包拯,包府而去……
包府……
包拯一臉平靜的看著面前苦苦哀求的侍妾孫氏:“老夫亦不愿讓汝出府,只是,一來,老夫年邁,恐誤汝年歲,二來,老夫為人過剛,恐為上天不喜,一生無子,便逐汝歸鄉,或可再尋良人。”
說著,
便狠狠一揮手,侍女們一擁而上,包拯的繼室董氏,兒媳崔氏,都在一旁急急勸說,包拯卻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也沒有絲毫動搖,就是要將妾室孫氏送出府外,孫氏倒是面色凄苦不做祈求,任由侍女將自己拖到了門口,正要扔出門外……
“太子殿下到。”
趙時緩緩的走了進來。
然后……
嗯?
趙時又緩緩退了出去。
龍劍兄啊!
有你在,我他娘的連偷懶請假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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