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太上皇訓了楊軒幾句之后,兩人之間的關系就稍微有些不那么和諧了。
雖然每天楊軒都會去江寧路八號請安,但是也不怎么說朝政大事,而太上皇則是整天沉浸于修煉養生之術中,偶爾出去溜達溜達。
身體是越來越好,但是心情卻明顯陰郁了許多。
對此楊軒也是沒轍,太上皇都起了另立新帝的念頭,自己又沒法勸,估計太上皇自己也清楚,一旦另立新帝,怕是朝局要產生不小的動蕩,所以遲遲沒有下決定。
不過楊軒今天倒是有個好消息,不知道能不能憑此跟太上皇緩和一下關系。
楊軒一進門,見到王大伴的時候,就悄聲問道:“太上皇今天心情如何?”
王大伴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楊軒輕嘆一聲,朝王大伴拱了拱手,然后就進了中院。
在那棟四層小樓的樓頂上,楊軒見到了正躺在躺椅上看風景的太上皇:“臣楊軒,見過太上皇。”
太上皇瞥了楊軒一眼,又轉頭看向了外面的風景:“你也不用天天來請安,寡人這待著挺好,有事自會派人去召你。”
楊軒抿了抿嘴唇,這話太上皇不是第一次說了,不過楊軒還是天天來,沒辦法,人家是太上皇,就當是個老小孩,哄著點吧。
平時怎么哄也沒用,但是今天不同,他可是帶著好消息來的。
“稟太上皇,今天臣有個好消息,太上皇聽了準保高興。”
太上皇來了興趣:“哦?既然你說是好消息,那肯定差不了,說來聽聽吧。”
楊軒拱手道:“漠南十六部已經全部同意歸順了,臣已經安排下去,擇日前去接收,這漠南十六部從現在開始,已經是我們大盛的疆土了。”
太上皇豁然起身,神情激動地盯著楊軒,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好,這事辦得好,哈哈哈,寡人就知道你小子有能耐。”
他說著又來回踱了幾步,然后朝一旁的王大伴說道:“去拿酒來,這個好消息,值得飲酒慶賀一番。”
王大伴臉上露出難色:“太上皇,張真人不是說要戒酒的嗎?”
太上皇愣了一下,然后一擺手說道:“無妨,我就喝一小杯。”
“楊軒,你陪寡人喝。”
“臣遵旨。”
太上皇一擺手:“唉,你我君臣之名,還有翁婿之分,不必整得這么俗套,寡人又不是皇上,太規矩了也不好。”
楊軒一聽,就知道太上皇這算是氣消了,馬上換上一副笑臉:“行,那我知道了,要不要我去弄點小菜來?”
太上皇一點頭:“行,那就去弄點素菜來,咱們好好喝兩杯。”
楊軒問道:“那什么養生功法不是說四十九天的嘛,這四十九天早就過了,怎么還不能吃葷腥?”
太上皇說道:“是過了啊,不過按照張真人說的,四十九天為一個大周天,完事之后放松一天,之后需要按照七天一個小周天來修煉,每七天之后休息一天,這次這個小周天才剛開始三天,所以還是禁食葷腥。”
楊軒無語,還帶這么玩的啊,感情太上皇之前放松的時候也沒招呼上自己啊。
“照這么說,太上皇覺得這養生之術可有效果?”
太上皇說道:“有效有效,寡人都覺得年輕了十歲,你看我,每天上這四樓,不費勁。”
“那就好,那就好。”楊軒暗自嘀咕,太上皇怎么連廣告詞都整出來了。
酒菜很快就來了,兩人喝著酒,聊著天,但是都好像刻意在回避與應天府有關的事。
直到喝得微微有些酒意了,太上皇才開口說道:“可還記得上月,南方災民造反之事?”
楊軒點了點頭,之前因為南方水患,賑災銀被貪墨,導致民怨沸騰,災民造反,攻打縣府,雖然很快就被平叛了,但是太上皇還是將罪責怪到了皇上呂承弘身上,覺得呂承弘無能。
“寡人收到消息,之前起兵造反的災民,又扯旗聚眾了。”
楊軒頓時一驚:“上次不是已經剿滅了嗎?怎么又……”
太上皇點了點頭:“沒錯,這次又是那幫災民,不過根據情報,這一次扯旗聚眾卻并未造反,只是成立了一個什么桃花教,說是因桃花汛而起,建立這個桃花教就是為了互救互助之類的,所以寡人懷疑這背后有什么貓膩。”
楊軒是什么人,他穿越之前的歷史上可是有過什么紅花會,白蓮教之類的東西,這個桃花教很明顯就是一個性質的,他當即說道:“這什么桃花教來歷不明,必須派人徹查。”
太上皇點了點頭:“寡人已經跟承弘說了,查不查就是他的事了。”
楊軒沉默了,他也去過南方,雖然沒有久待,但是他很清楚,大盛朝當下的情況,那就是江南士子集團,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集團,按照朝廷的稅收政策,那些士子是可以免稅的,然后很多地方的良田,幾乎都是有著七成掌握在那些人的手中。
比如說某縣有田十萬畝,其中良田或許只占六七成,而這六七成之中又有七成是不要交稅的,這就導致了江南士子集團豪富,而朝廷收不上稅。
這個事楊軒早就知道,他也清楚,自己沒這個能力去扳倒江南士子集團,幸好自己的主業是經商,通過經商,完全可以維持朝廷的開支。
同時百姓們也可以靠手工業賺錢,不至于沒有土地就得餓死。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楊軒跟江南士子集團才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江南士子集團最大的靠山是誰,不就是江南陳家,雍王黨嗎。
其實從理性的角度來看,這雍王的確是最佳的皇帝人選,不光是有才干,主要是人家背景實力雄厚。
再對比一下呂承弘,什么背景都沒有,而且還那么仁慈,太容易被人欺上頭來。
怪不得太上皇這會兒有點后悔了,若是呂承瞻繼位,估計也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事了,大盛至少還能保個幾十年國泰民安。
楊軒也猜不準太上皇如今的心思,一邊是已經繼位的呂承弘,一邊是一門心思爭權奪利的呂承瞻,兩個都是他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過楊軒回頭想想,太上皇來阿日陶勒,該不會就是為了躲清靜的吧。
你倆愿意怎么爭就怎么爭,老子我眼不見為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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