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這樣嗎？”
頓了一下，趙禎的語調有些怪異，聽的劉東更為忐忑看都不敢看他。
“大人，下官說的是心里話。”
“未必。”
趙禎搖搖頭，幽深的眼神打的劉東不敢抬頭，避之不及。
“其實你的心思，我知道；但厲官之死，只是為了給你們一個教訓，其實我更想殺掉的人，是你。”
啊！
一下子，劉東更虛了，他不懂趙禎為何會有這般想法，是他那做的不好嗎？
……
趙禎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和他攤牌的。、
之前，趙禎是覺得能留下劉東，是因為他的運氣所至，然而后來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這人還是有本事的。
但這就更讓趙禎想不明白了，他既有才干，為何會將浮允縣治理成現在這幅鬼樣子？
更不至于一見面就要求減免稅糧吧？
你還沒有努力過，就知道自己不行？
所以他想搞清楚這到底是為什么。
聽過他的解釋，劉東不由滿路苦笑。
“原來如此，大人您竟然是這么想的；其實您高抬下官了。”
劉東把身子壓下，恭恭敬敬的道：“其實下官不過一個尋常之人而已。”
“哪有什么真才實學。”
“那你就太客氣了。”趙禎負手而立，眺望著遠處人頭攢動，忙不迭搶救良田的人們：“你要是沒有才學的話，朝廷把你委任為一縣之長，那不是瞎了眼嗎？”
我的天！
劉東聞言，差點直接跪在地上，這王禎大人也真有膽子，竟敢如此說話。
不對！
恍惚之間，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而趙禎也恰好正在凝視著他，嘴角還帶著一抹淡然的微笑。
剛剛一個恍惚，劉東才想明白，他剛才接話的那一句，就算是被趙禎給坑了。
按照他的說法，要是劉東承認自己是個廢物，也就相當于是承認了朝廷瞎了眼。
朝廷指的是誰？
皇帝！
說皇帝瞎眼了，他還要命嗎？
而要是他不承認，那趙禎肯定要問他一個瀆職的罪過，到時候還是活不了啊。
大人啊，下官是招你惹你了，非要如此坑我不可？
前狼后虎，夾在中間的劉東就是個二百五。
算了！
猶豫了一下，劉東直接選擇放棄了，他以為趙禎這么做就是要殺他，還想找個合適的理由，僅此而已。
那還等什么？
你要，我就給你。
“大人，下官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趙禎掃了他一眼，深邃的目光在隱隱的閃動。
劉東哼了哼，滿臉憤然的道：“大人不是要殺了下官嗎，那么何必再來難為下官？您若是不知怎么動手好，下官可以自裁，并且留下一封書信，就說是畏罪自殺的，如何？”
……
他這突然一硬氣，倒是讓趙禎笑出了聲。
成啊，你也不笨嗎。
“劉東你連這些都能想得到，那我就更好奇了，為什么你不能將心思壓在百姓身上呢？”
“是你以為在大秦你就沒有出頭之日？”
自商君變法開始，就連囚犯都有出頭的一天，按說劉東身為縣丞，他不能不懂這些。所以他這份消極怠工又是怎么回事呢？
趙禎不解。
劉東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思，慨然一嘆，滿臉悲憤的言到：“其實我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自己就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了。”
“也許是三年前，也許是五年前，我不知道。”
“但有一點事我記得很清楚。”
“當時在下雖然也是位卑言輕，但好歹也是咸陽城能可以騎馬的人，奈何因為一件瑣事，被當今丞相李斯遣了下來，一直淪落到浮允小縣，既朝廷如此對我，下官又何必為朝廷奮力？“
“誠如今日，既大人要殺我，殺就是，哪有那么多話說！”
哎呀！
他這突然地一硬氣倒是引得趙禎心中好奇不已：“如何，按照你的說法，是朝廷辜負你在先了？”
“正是。”
……
面對劉東當前的模樣，趙禎不由追問下去，他很想知道這家伙與李斯之間發生了什么。
劉東倒是也坦然了，反正他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有些話可以說。
原來，他與李斯之間的爭斗，還要從一場豐收說起。
當時的老秦之地，豐收二字，好像與他們從無緣分。
而出任管糧官的劉東，當時向朝廷奏報時，對李斯提出的建議是，不要將這一次的豐收告訴始皇帝，因為老秦之地，不豐收才是正常的。
一旦此事傳入是皇帝耳中，就算是他圣明燭照，怕不也會心聲桀驁，到時候不但容易靡費了好不容易積攢的糧食，而日后若是豐收過去，其他年景下，大家又該如何交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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