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云沉默了一陣,努力回憶前身為何要殺害北涼皇帝和皇后。
他嘆了口氣。
“是這樣的。”
“因為北涼詐降,害死了大乾三千將士,尤其是我差點遭到毒手。”
“因此,我的將士們認為罪魁禍首就是北涼皇帝,哪怕坑殺了北涼十萬大軍,也難解他們心頭之恨。”
“所以,他們要將北涼皇帝千刀萬剮,還要當眾凌辱北涼皇后。”
“雖然我也痛恨他們,但是,我不想他們死得這么悲慘,但是他們不死,我又無法給將士們交代,所以我只得說要親手為那三千將士報仇雪恨,一刀殺了北涼皇帝跟北涼皇后。”
上官婉如嬌軀又是一抖,差點暈過去。
她的父皇母后,果真死于華云之手!
不管華云說的是真是假,他是真的殺了她的父母!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何況華云還殺了她母親,滅了她的國,坑殺了她的十萬大軍。
如此血海深仇,怎能不報?
可是,他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重要的是,他如此深愛她,為了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老天爺,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躺在殺父仇人懷里,她還是人嗎?
上官婉如嬌軀又是一顫,突然很抗拒華云的身子。
“婉兒,你怎么了?”
華云察覺到了上官婉如的異樣,輕聲問道。
“是……你抱的太緊了,我,我有些無法呼吸。”
上官婉如扯謊道。
“不好意思。”
華云并沒有懷疑,連忙松開手,道:“這樣好些了嗎?”
上官婉如點點頭,站起來去為華云倒了一杯酒,借此脫離華云的懷抱。
“華云,我們喝酒吧,說了這么多,也該潤潤口了。”
華云點點頭,接過上官婉如為她斟滿的美酒。
“華云,陛下病危,你手握三十萬大軍,兵強馬壯,又是皇位的合法繼承人,大軍也已經開到了皇城外。”
“直到現在,我都想不通,為何你要答應陛下解除兵權,解散大軍,還孤身一人回到秦王府。”
“重要的是,我本來就是奉旨去殺你的,以你的能力,你絕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就算你不知道,你麾下的將軍們,也絕不會不知道。”
“為何你還要遵旨回京,解除兵權,解散大軍,孤身一人回到秦王府,飲下那一杯杯殺你的酒。”
“原本,你完全可以攻破皇城,廢黜允炆,順理成章登上帝位。”
“到底是因為什么,讓你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帝位,甘心赴死呢?”
華云也為前身可惜。
一把王炸,打得稀爛。
以秦王當時的聲威和實力,以及大乾祖制,他奪取帝位完全不費吹灰之力,而且是深得民心。
可是,他居然不做任何反抗,就連上官婉如親自帶到秦王府的美酒,他也不管究竟有沒有毒,直接一口悶掉。
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求死的樣子。
華云喝了一口酒,陷入了回憶之中。
……
華云拿著圣旨,眼中露出了溫柔之色。
自從離開京都,剿滅北涼以后,他再也沒有回到京城。
此刻,皇上病危,根據大乾祖制,皇位很可能落到他身上。
重要的是,他終于有機會見到他魂牽夢縈的婉兒了。
“王爺,不可!”
“謹防有詐!”
大將軍秦明輝上前勸道:“再者,突厥對我大乾虎視眈眈,若非有王爺鎮守北境,突厥人早就揮師南下,長驅直入了。”
“若聽從陛下圣旨,揮師回京,突厥人攻打我大乾怎么辦?”
陳昊也上前拱手道:“不錯,王爺三思!”
“陛下垂危,就算是真的,我們帶大軍回去,有造反嫌疑,可能會被人利用。”
“末將以為,王爺功高震主,陛下這是想借機除掉王爺,扶他兒子上位!王爺千萬別中了陛下詭計。”
“當然,如果王爺是打算回京登基,我等當然熱烈擁護,無論王爺的軍功還是遵照大乾祖制,這大乾江山,都是王爺您的。”
華云虎目一瞪,厲聲道:“放肆!”
“皇兄乃是大乾皇帝,一言九鼎。”
“本王雖然居功至偉,但也是人臣而已,豈能有非分之想!”
“再敢妄言,斬!”
華云不聽將士勸阻,帶著大軍,撤離北境,直奔京都。
到達渭水河畔,華風又讓上官云龍前來傳旨:華云大軍不準進城,就地解散;華云交出兵權,方可入京。
“王爺,不可啊!”
“王爺三思!”
“這已經很明顯了,陛下完全就是調你回來,殺害你的!”
“王爺你若交出兵權,解散我等,便失去了仰仗!”
“你若孤身入京,必死無疑!”
陳昊陳虎父子,以及秦明輝等死忠將領,極力勸阻華云,一員老將甚至死諫,但華云依舊不為所動。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本王聽信爾等,勢必挑起內戰,而突厥人虎視眈眈,一旦大乾生亂,突厥人必然揮師南下,如此一來,大乾必亡!”
“皇兄想要的,不過是本王人頭!”
“只要能保住大乾,保住本王三十萬兄弟,保住你們這些為大乾為本王出生入死的將軍,本王……成全他!”
他一把抓住上官云龍的衣領,冷冰冰道:“回去告訴皇兄,大乾需要本王麾下三十萬兄弟,需要這些將軍們保護大乾國土。”
“如果皇兄放過他們,本王這人頭,他盡管拿去!”
一天后,上官云龍帶著華風的圣旨回來,華云看過之后,立即交出兵權,解散將大軍,孤身一人上馬,踏入了京都城門。
城門大開那一刻,他明白,死亡的大門,也同時為他打開了。
他回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將士們,虎目中落下一滴眼淚,隨后頭也不回,打馬直奔秦王府。
“如果死前,能見婉兒一面,此生無憾。”
他一邊縱馬狂奔,一邊胡思亂想。
可是,他回到秦王府,就被軟禁了起來,別說見到上官婉如,就連病重的皇兄,他都見不到。
終于,第三天,他見到了上官婉如。
上官婉如帶著美酒,帶著御林軍來了。
十年不見,她整個人已經變了,成熟,性感,大方得體,尤其是,更漂亮了。
他差點認不出她來了。
可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皇叔,對不起……”
十年后第一次見面,她就被迫要他性命,心如刀割之下,她第一句話,便是道歉。
她開口時,淚水已經流滿了她美麗的臉頰。
聽到她的話,看見她的眼淚,他頓時明白,她還是愛他的,或許,她比他還要痛苦。
于是,他笑了。
這輩子能遇到她,得到她的歡心,也不算白來人世一遭。
值了!
他笑的時候,眼淚已經落下。
突然。
他搶過上官婉如帶來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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