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剛起身,就又聽顧寧說道:“不過這件事要想真正落實,還需要靠殿下與呂玉。”
“你就只管將這個法子告訴呂玉。”
楚詩靈飛快點頭:“你放心便是了,我定會將你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他!”
提到呂玉,楚詩靈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小女兒的情態。
顧寧心中咯噔了一聲,眼見楚詩靈急匆匆地要走,她趕緊將人攔了下來。
“你干什么?”楚詩靈急得不行,“我的腦子不如你!你若是再攔我,我可就要將這些話全都忘了!”
“不急。”顧寧沖著春玉使了個眼色。
春玉立刻上前:“奴婢都將這些話給記下來了,這便寫成一封信,由您帶出去。”
顧寧拉住了楚詩靈,聲音甜得發膩,像是在撒嬌:“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你了,就想跟你多說幾句話。”
聞言,楚詩靈臉上劃過一道紅暈,但很快,她又皺起了眉:“我們昨天才見過。”
顧寧輕咳一聲,掩飾住了那抹尷尬,迅速轉移了話題:“事情鬧得這樣大,京城里可有其他的風聲?”
楚詩靈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力,她在心中仔細地想了想,便搖了搖頭:“倒是沒什么大動靜,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唯恐這件事會波及到自己。”
顧寧了然的點了點頭,又說起了另一件事:“我這幾日都被困在小院里,哪也不能去,外面的消息還得靠你幫我多打探。”
之前楚詩靈都是靠著顧寧保護,如今被顧寧這樣囑托,她很是自豪,一口就應下了:“你放心好了,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我就來告訴你!”
“還有。”顧寧壓低了聲音,“不是人人都可信的,尤其是呂玉。”
“呂大人?”楚詩靈驚訝極了,“可他不是殿下的人嗎?”
誰都知道,呂玉是謝宴的心腹,為了謝宴在匈奴隱姓埋名五年,助謝宴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了匈奴。
呂玉的事跡,就連楚詩靈都知道。
但她瞥見顧寧難看的臉色,心中便咯噔了一聲:“難道他有什么古怪?”
“倒也不是有古怪。”顧寧低垂著頭,聲音很是微小,“只是他不喜歡我,覺得我的存在會影響到殿下。”
一聽這話,楚詩靈心就高高的懸了起來,因為她記得,如日中天的雷家之所以會被滿門抄斬,也是因為他們想要除掉顧寧。
在這些人的眼中,顧寧就是狐媚惑主的妖孽。
他們都想要除掉顧寧!
楚詩靈一想到這,臉上就浮現出了怒色:“他們懂什么?”
“若沒有你,若沒有裴家,他們當真以為憑借著他們這群烏合之眾,就能助殿下登上皇位嗎?”
“可是他們不會這樣想。”顧寧嘆了口氣,“他們都覺得我不該當皇后。”
“他們想要除掉我。”顧寧刻意夸大了事實,“就在我與殿下從匈奴回來時,呂玉還想除掉我呢!”
“因此呂玉跟你說的話,都不能全信。”顧寧握著楚詩靈的手,一字一句道,“你一定要問過我后再做決定,這人太會隱藏了。”
楚詩靈倒吸一口涼氣,連忙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小心的!”
聽著楚詩靈的話,顧寧唇角勾起,得意一笑。
這一次,就當做她對呂玉多番針對自己的回禮吧。
呂玉這人像狐貍一樣狡猾,又怎會輕易透露消息給楚詩靈?說不準他心里就藏著什么其他的事呢!
還有!像是呂玉這樣的人,若是真心實意地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楚詩靈,那就意味著一件事——他動心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她這樣做都能掐住呂玉的命脈!
顧寧在心中輕哼了一聲。
楚詩靈早已是將顧寧的話記在了心上,她的神情很是嚴肅,仔細地在心中想了一遍又一遍,就十分嚴肅的跟顧寧說著:“你放心,你的話我都記住了。”
“以后那呂玉再來找我,我見都不見!”
“做得對!”顧寧重重點頭,“這人城府極深,你若是跟他來往多了,萬一被賣了恐怕還在替他數錢!”
顧寧越是這樣說,楚詩靈內心就越是恐懼。
她深吸了一口氣,擲地有聲道:“我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
此時的太極殿。
呂玉一板一眼的將曾家、明家的罪行說了出來。
而這些消息,的確在朝堂上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以黃大人為首的文官,一個個義憤填膺,誓要將曾家與明家滿門抄斬,夷三族。
而以裴安臨為首的武官,則是勸謝宴酌情處理,畢竟這兩家還是出了幾顆好筍的。
同時,裴安臨無不鄙夷的看了眼那些個藏著小心思的文官,冷笑了一聲:“若是將這兩家夷三族,那某些人的家族便能在氏族錄上前進兩名了。”
聞言,一些被戳中心思的文官漲紅了臉。
黃大人在愣神片刻后,便有意朝著身后看去,果真瞧見了不少眼神飄忽的人,他只覺得難堪。
他是大理寺卿出身,熟讀律法,之所以會提出這個要求,也是因為在律法中,本就該這樣治罪。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身后這些文官們,竟然還在暗地里藏了這些心思。
他的臉色一寒,目光便轉向了裴安臨。
“以裴將軍之見,該如何酌情處理?”
裴安臨冷哼一聲:“自然是有罪就罰,無罪釋放。”
“不可!”黃大人一臉嚴肅,“若是都這樣處置,那律法還有何威懾?”
這時候,呂玉懶洋洋地站了出來,沖著謝宴作了一揖:“殿下,臣有一個建議。”
黃大人看向呂玉,對于呂玉,他頗有好感。
呂玉清了清嗓子,道:“曾家與明家的嫡系作惡多端,罪行累累,罪無可赦,但他們的幾支旁系,卻有好名聲,深得當地百姓愛戴,經過查證,他們的確是個好官。”
“如今咱們大楚百廢待興,正是急缺人才的時候,若因為這些事牽連了無辜的他們,對他們未免太不公平了。”
“不過他們既然生在了這個家族,便得了這個家族的照拂,縱然自己沒犯罪,他們所得的好處,也是不干凈的。”
“不如讓他們將功折罪。”呂玉笑道,“將他們從富庶的江南調去邊關,若能做出一番功績,便恢復他們原本的官職。”
呂玉說完后,眾人便瞧見謝宴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大家都明白了過來,謝宴想要的處理方法既不是夷三族,也不是按罪處罰。
黃大人與徐大人兩人都是人精,在見謝宴點頭后,便紛紛附和:“呂大人此計甚妙!”
呂玉笑了笑:“下官也是聽了高人指點。”
只是這高人是誰,他便不敢再往下說了,因為上方謝宴的眼神始終鎖定在他的身上,他根本不敢再造次。
處理完這件事,謝宴開口道:“這幾日,孤讓大理寺搜集了不少消息,諸位可以看一看。”
謝宴說完,岳明與岳榮便抬著厚厚的一沓卷宗走了過來。
文武百官人手一份,一些大臣在看見上面的內容后,一雙眼睛瞪大了。
“這……這是……”
“這是孤讓大理寺調查出來的卷宗,如此看來,不少世家都與曾家、明家一樣,暗地里做了不少事。”
謝宴聲音很冷,是個人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殺氣。
黃大人算得上潔身自好的了,這卷宗上并沒有有關他的罪行,然而他卻眼尖的瞧見了妻弟的名字赫然在上方,罪名是侵占田地。
一瞬間,黃大人渾身都僵硬住了。
不只是他,只要是看見上方與自己相同的姓氏的大臣,輕則手腳僵硬,重則身體抽搐,口吐白沫。
“嚴大人暈過去了!”
“胡大人也暈過去了!”
太極殿上,時不時地響起類似的聲音。
然而謝宴沒開口,誰都不敢動。
黃大人大汗淋漓,見謝宴眼底一片幽暗,心便涼了涼,他知道,謝宴這么做,一定是為了傳聞中的那兩件事——調整氏族錄、削減庇蔭入仕。
在他身邊,徐大人的神情極為凝重。
徐家家風十分嚴格,上方并無多少徐家子弟,然而他也與黃大人一樣,想到了謝宴這么做的目的。
徐家在整個楚國都排得上名號,他并不擔心徐家在氏族錄上的名次,他擔心的,是庇蔭入仕。
徐家子弟中讀書出色的到底也就那么幾人,若想維系家族榮耀,延續家族血脈,就必須要讓更多的族人進入官場中。
若是削減了庇蔭入仕的名額……
徐大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雙眼睛緊緊地注視著謝宴:“還望殿下明示!”
“世家中藏污納垢已久,也該清理清理了。”謝宴的話很是簡短。
然而這短短的一句話,卻足夠讓人遐想連篇。
這時候,一些人回過神來,也明白了謝宴今日的目的。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眼底看到了不安。
文武百官中,只有以裴安臨為首的武將與呂玉一人神情自若。
武將們本就是靠著浴血奮戰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們素來瞧不上文官們鉆營,而呂玉,他從來都不擔心身后事。
他只看眼下。
“殿下所言極是!”呂玉也跟著跪在了地上,“世家大族中藏污納垢之深,絕不止這些卷宗上所記錄的!若想要清正風氣,須得從這些家族入手!”
“不然的話,匈奴的現在,就是我們大楚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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