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宇文旭的神情變得緊張起來,厲聲打斷了宇文拓接下來的話。

  他在說完這話后,也意識到自己太過于激動,便又恢復了些許理智,沉聲道:“誰知道你這些信是從何得來的?”

  “我跟燕國人從未有過來往,你拿出的這些信,只怕是你偽造的!”宇文旭說到這,便疾言厲色的指責宇文拓,“父王臨終前就想見你最后一面,你卻因為賭氣去了邊關,不僅如此,你還違抗軍令,非要同楚國敵對!”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之前已經被楚國俘虜!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宇文旭冷笑道,“想必是做了違背祖宗的事!”

  “你背叛了匈奴千千萬萬的子民!你辜負了父王對你的期望!”

  “做出這等通敵叛國的事!你竟然也敢回來?”

  宇文旭滔滔不絕的說著話,將宇文拓罵得狗血淋頭,他的神情很是嚴肅,看著宇文拓時,既是憤怒又充滿了大哥對弟弟的恨鐵不成鋼。

  這樣精彩的演技,在場的大臣幾乎都要被他說服了。

  最主要的,還是宇文拓先被俘虜,后又平安抵達匈奴的事太過蹊蹺,楚國人哪有這么好心?

  眾人眼神中充滿了懷疑,除去真正知曉內情的人,無一人站在宇文拓這一邊。

  現如今宇文旭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可汗,他們又怎會冒著生命危險幫宇文拓說話?

  就在他們心中冒出這些念頭的時候,宇文拓卻冷笑了一聲,下巴高高地抬了起來,不屑地哼了一聲。

  “宇文旭,你也只會用這些招數顛倒黑白了。”宇文拓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宇文旭的身上,“你以為,這些證據能是我作假的嗎?”

  “這上面可印著你的私印!”宇文拓冷笑道,“你若覺得我是在弄虛作假,不妨將你的私印拿出來比對!”

  說話時,宇文拓便將藏在了胸口的那些信全都拿了出來,如同天女散花一樣,撒在了大殿中央。

  而宇文旭一雙眼睛警惕的環顧四周,無論是誰有所動作,他的眼神都會像是最銳利的一把劍,狠狠地盯著那人看。

  滿朝寂靜,沒人敢頂著宇文旭的狠戾眼神動作。

  即便他們認出了腳下的這些信上是宇文旭的字跡,可他們依舊不敢吭聲。

  這時候說話,就只能落得一個“死”字!

  他們緊閉著嘴,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宇文旭沖著宇文拓得意一笑,眼中明晃晃的寫著嘲笑。

  有證據又如何?沒有權力在手,誰會理會他?

  然而,讓宇文旭心生不安的是,宇文拓落于此等境地,臉上依舊一點多余的神情都沒有。

  他低下頭,眼眸微微閃動了一下。

  宇文旭頓覺不妙,沖著親衛示意。

  門口的親衛們立刻提著刀涌上前來,口中還高聲喊著:“刺殺可汗!殺無赦!”

  朝堂中的大臣是有多遠躲多遠,聽著這些腳步聲,一個個都縮到了柱子后面去。

  然而,宇文拓依舊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這時候,他身邊的呼延聞大笑一聲:“就你們有兵?”

  “兒郎們!”呼延聞振臂高呼,“宇文旭謀反弒君!今日便到我們替老可汗報仇的時候了!”

  他的聲音傳的十分廣,那些剛剛舉著刀沖進來的親衛,眨眼間就被身后出現的御林軍用刀戳了對穿。

  見到這些御林軍,宇文旭心中頓生不祥的預感,他下意識朝著身邊的一人看去。

  只見對他忠心耿耿,替他想出了無數條妙計的烏子虛,正緩步走到了宇文拓身邊,在烏子虛身后,是大批的軍隊。

  宇文旭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幕,他的嘴巴長大了,眼睛更是瞪得像是兩顆雞蛋。

  “烏子虛!”宇文旭喃喃道,“你竟然是宇文拓的人!”

  “我只忠于可汗!”烏子虛道,“你這樣弒君謀反的人,怎配當我的主子?”

  烏子虛臨陣倒戈,眾人是瞠目結舌,心中的驚訝只比宇文旭少上那么一點。

  “究竟是怎么回事?烏大人怎么又成二王子的人了?”

  “烏大人之前不也背叛了四王子嗎?現如今他背叛大王子,不也是尋常?”

  “這話倒也在理,烏大人本就是顆墻頭草,哪邊強他往哪邊倒。”

  然而一些抓住了緊要關鍵的人,卻沉默不語。

  因為在他們眼中,今日這一出,就是宇文拓策劃的,甚至連烏子虛投靠宇文旭的這件事,都是他們計劃之中的事!

  宇文旭在回過神來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的嘴唇不斷顫抖,眼中寫滿了恨意:“你們將我當成了什么?”

  當初烏子虛投靠他時,他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憤怒!

  他就像是被這些人耍得團團轉的一條狗!如今仔細想來,烏子虛做的那些事,全都是故意為之!

  若是早知道烏子虛的真面目,他是絕不會……

  宇文旭的瞳孔緊縮,像是瘋了一樣地拔出了腰間的劍,死死地盯著烏子虛:“耶律寒呢?”

  烏子虛沖著他笑了笑:“大王子難道不知道嗎?臣是在你的囑咐下,派出了精銳圍剿他!”

  “算算日子,他們也該相遇了。”

  這一句話從烏子虛的口中說出來,在朝堂上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大王子要殺了耶律將軍?”

  誰敢相信?耶律寒可是宇文旭的依仗!若沒有耶律寒,宇文旭也沒這么快在王城站穩腳跟!

  然而宇文旭那張蒼白的臉色,已經將真相全都告訴了他們——這件事是真的!

  朝中的大臣們盯著宇文旭的眼神變幻莫測,那可是自己的親舅舅!且忠心耿耿!

  宇文旭竟然親自命令人要除掉耶律寒?他是失心瘋了不成?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宇文旭見情勢急轉直下,連忙厲聲呵斥了起來。

  他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著,心中便在想自己一定要想出一個好的計策來,將失去的民心全都拉回來!

  然而,宇文旭心底的計劃還沒成型呢,那跟在宇文拓身邊一直沒有開口的侍衛,突然揭下了臉上的面具。

  “大祭司!”

  在看見這張臉時,朝堂中的氣氛沉凝了一會兒,然后便有人不可置信的呼喊出聲。

  大祭司微微頷首,臉上沒有太多神情,偏偏在看向宇文旭時,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有好戲看了!

  一些人心中暗暗想著,大祭司這模樣,看上去可有不少事!

  宇文旭也在看到大祭司的時候,往后退了一步。

  他之前一直派人在搜尋大祭司的下落,就是想要確定大祭司已經身亡,然而他的期盼落空了!

  眼前這個通身帶著神秘氣質的人,的確是大祭司!如假包換!

  宇文旭咽了口唾沫,正想著自己該如何逃脫眼前的困境,卻聽大祭司緩慢道:“當日我與可汗就在此處議事。”

  “可汗認為,宇文旭人品低劣,又心狠手辣,若是他繼承王位,勢必會引起匈奴動亂!而其他幾個王子,要么生性懦弱、要么揮霍無度、要么蠢笨如豬。”

  “唯有二王子雖說性子跳脫了些,但好歹不會手足相殘,其他王子也能留下一條性命。”

  “可汗屬意二王子,然而宇文旭跟耶律一族早已商議好了謀反,趁著王庭兵力空虛,可汗放松之際率兵沖進了王庭!”

  “分明是他自己謀反,卻將罪名安在了三王子跟五王子等人身上,借著清君側的由頭率兵入了王庭!可汗深信他,他卻利用可汗的信任用刀刺穿了可汗的胸膛!”

  “我見情形不妙,在耶律一族的苦苦追尋之下,不得不跳入了護城河,好在是月神眷顧,讓我得以被呼延大人救下!”

  大祭司短短的幾句話,讓眾人是臉色大變。

  方才他們已經有所猜測,但這話從大祭司的口中說出來,還是能給人極大的震撼。

  就在大祭司說出這些話時,呼延家族的私兵已經將整個大殿圍得水泄不通,宇文旭的那些手下,全都死在了他們手中。

  而本該站在宇文旭身邊,替他抵御外敵的耶律一族,此刻紛紛站在了最后面,看都不愿再看宇文旭一眼。

  對于匈奴的貴族而言,他們的家主是最為重要的存在,而宇文旭這個白眼狼,用得上耶律家時,便對耶律寒以禮相待,用不上耶律寒時,竟然派人去暗殺耶律寒!

  這樣的小人,根本不配他們以命相護!

  即便到了這般境地,宇文旭依舊挺著腰,聲音極為鎮定:“那又如何?縱然我品行不端,我也不會通敵叛國!將自己的國家賣給楚國!”

  “宇文拓,你敢說你沒有通敵叛國嗎?”宇文旭的一雙眼睛赤紅,死死地盯著宇文旭道,“你敢發誓!你從未與楚國的人有來往嗎?”

  宇文拓的確不敢發誓,宇文旭見狀,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宇文拓!你果然跟楚國人有勾結!”

  “今日你鬧了這一出,你買通了烏子虛跟大祭司!不就是為了將匈奴賣出一個更好的價錢嗎?”

  宇文旭的話在殿內響起,那些大臣們的臉色都變了。

  宇文旭固然可惡,但若他們今后的國君是一個軟骨頭,那只怕是……

  就在宇文旭得意之時,宇文拓幽幽道:“那又如何?”

  “我是與楚國有合作。”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怎能跟楚國合作?楚國人最是狡詐!他們能將咱們騙得連褲子都不剩!”

  “說得好聽是合作,說難聽點不就是賣國賊嗎?”

  他們議論著,盯著宇文拓的眼神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有著鄙夷。

  他們最瞧不起的,就是賣國賊。

  宇文旭自認為達成了目的,得意的笑了起來:“宇文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知道。”宇文拓點了點頭,答道。

  宇文旭激動地指著宇文拓大喊:“他自己都承認了!”

  “瞞著。”宇文拓道,“我可沒有承認我是賣國賊。”

  “你跟楚國……”

  “不知諸位大人,是否知曉我們匈奴眼下的困局?”宇文拓打斷了他的話,眼睛都沒看他一眼,而是轉向了其他大臣。

  聽得這話,站在下方的一個魁梧壯漢走了出來。

  “二王子,你無論如何花言巧語,都改變不了你投靠楚國的事實!”

  魁梧壯漢的身份是段家家主段云海。

  段家在百年之前,是從楚國被流放至此的罪臣,經過百年的壯大,他們已經成為了匈奴的貴族世家之一。

  段云海的神情嚴肅:“二王子,我們匈奴人,寧可死!也絕不愿意茍活于世!”

  宇文旭眼底閃爍著莫名的光,得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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