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來,不單單只是為了炫耀長寧郡主吧?”烏子虛揶揄一笑,道,“可是有什么事交代?”
“如今匈奴大批軍隊聚集在邊關,我們楚國大軍若是在此時入內,難免會使得匈奴百姓心生抵觸,縱然贏了,也不能達成將匈奴收服的目的。”
“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匈奴內部起矛盾。”謝宴說著,目光便轉向了烏子虛,“如今匈奴掌權之人有兩個,一個是大王子宇文旭,一個是四王子宇文征。”
“以你所見,這二人誰最有可能繼承王位?”
“宇文征蠢笨,目光短淺,必定斗不過宇文旭,不過若殿下想讓宇文征坐上王位,屬下倒也有法子除掉宇文旭。”
“不必。”謝宴搖了搖頭,“宇文拓才是最好的人選,此番我也將他一并帶入王城了。”
聞言,烏子虛猛地抬起頭,一臉的震驚:“殿下膽子可真大。”
“若是戰火起,受苦的還是百姓,如今在王城,匈奴貴族與王族通宵達旦飲酒作樂,但匈奴的普通百姓,卻連鹽都吃不起。”
“想必匈奴民間怨憤已起。”
“唉!”烏子虛重重地嘆了口氣,“何止是民憤,王城的這些百姓,生活比起其他城池的百姓已是好上不少。”
“可是在匈奴其他城池,每年因為缺鹽患病離世的百姓數不勝數,若是再這樣下去,必定會心生反意。”
“以子虛之見,現在是否是推宇文拓上位的好時機?”
“宇文拓的名聲在匈奴人口中可不怎么好。”烏子虛苦笑了一聲,“街頭各處都是在罵他叛國賊的,現在推他上位,只會讓人覺得他的確是投敵叛國了。”
謝宴薄唇勾起了一抹譏誚的弧度:“無妨,只要有一個名聲更臭的人出現,自然會吸引去所有人的注意。”
烏子虛聞言,驚訝的抬起頭,看向謝宴:“殿下是想……”
“宇文征此人行事荒誕,用他做擋箭牌最合適不過。”謝宴緩緩地在桌上用酒寫下了幾個字。
見狀,烏子虛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變得激動起來,他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
“屬下這就去做。”
“子虛,行事務必要小心些。”謝宴在他離開之前,叮囑了一句。
烏子虛將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臉上有著醉酒的潮紅,他沖著謝宴鄭重地行了一禮,然后便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雅間。
在烏子虛推開房門的那一刻,謝宴的身影也從雅間內消失。
在外盯梢的人注視著烏子虛,眼見烏子虛離開,便迅速跟了上去。
……
彼時,呼延家的族地中。
“族長,大王子又派人來了。”
侍衛臉上滿是苦惱,單膝跪在了呼延族長的面前。
“瞧著那人的態度極為強硬,您瞧……咱們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自然是不見。”呼延族長冷笑了一聲,“我兒被他趕去了邊關,死在了楚國軍隊的手里,難不成還要我對他感恩戴德?”
“可是……”侍衛為難道,“他們今日怕是要來硬的了!”
“那又如何?”呼延族長重重地一拍桌子:“他們難道還有膽子殺了我不成?”
“我兒死在了邊關,是誰假傳王令騙他離開?是宇文旭跟耶律寒!他們做出這等下作之事,竟然還想讓我替他們效力!當真是可笑至極!”呼延家主說到這,心中的怒火便再也控制不住。
在侍衛震驚不安的目光中,他抓過一旁木架上的大刀,滿身殺氣的朝著外面走去。
見著呼延族長這副模樣,侍衛心懸了起來,趕緊跟在了他身后,口中還勸道:“族長,如今咱們族地附近到處都是眼線,若您動了手,王庭那邊就有借口對咱們下手了!”
聞言,呼延族長冷笑了一聲:“我還有一萬多人,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說到這,他的腳步繼續向前,臉上的殺意已經逐漸浮現。
在聽得這邊動靜而匆忙趕來的呼延家族的族人們,在聽得呼延族長這話后,竟是無一人反對。
“族長所言極是!我們呼延家從不怕死!他們丑事做盡,還給二王子潑臟水,待我們沒有利用價值時,也定會將我們拋棄!”
眾人議論紛紛,群情激奮,皆是跟在了呼延族長身后。
而在門口的耶律寒聽見里面嘈雜的腳步聲,眼神猛地緊縮,立刻帶著人退到了距離門足足有十丈遠的地方。
下一刻,在他站著的地方,一支支銳利的箭矢深深地插入了地上的磚石中,足見用箭之人的殺意。
“呼延聞,你想要謀反?”耶律寒冷聲呵斥道。
大門被打開,呼延聞魁梧的身形出現在了耶律寒的面前,呼延家族的人一個比一個生得魁梧,僅僅是兩個人,便將這扇大門堵的嚴嚴實實。
呼延聞盯著耶律寒,極具壓迫感。
“我呼延家對可汗忠心耿耿,你們卻排除異己,將我兒呼延亮騙去了邊關,害得我兒死在楚國人的手中!”
“就算是反,也是被你與宇文旭逼的!”
“住口!”耶律寒厲聲呵斥道,“豈能直呼可汗大名?”
“宇文旭算什么可汗?”呼延聞冷笑了一聲,“他可有得到大祭司的首肯?我倒是忘了,大祭司跟可汗都被宇文旭殺了,又怎會有人幫他卜卦?”
耶律寒聽著呼延聞大不敬的話,一張臉鐵青:“呼延聞,你敢污蔑可汗!”
“我說了,沒有大祭司的首肯,他算不得可汗!”呼延聞同樣鐵青著一張臉,冷聲呵斥了回去,“你們若真想讓我服氣,就將大祭司找出來,讓大祭司卜卦!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們匈奴真正的可汗!”
“只要卦象顯示的是,那我呼延聞率領呼延家上萬人,俯首稱臣!若不是!那你們就是弒父弒君的罪人!”
呼延聞每說一句話,耶律寒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他自然是想找到大祭司的,然而大祭司貪生怕死,在王庭稍有異動的時候,就偷偷逃走了,至今也沒能找到他的下落。
對外他只能宣稱大祭司死了,唯恐會有人利用這件事做手腳。
但沒想到,其他人都不敢提及的大祭司,今日卻被呼延聞直接說了出來,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的!
匈奴人信奉月神,每一任可汗都要由大祭司問天地,若是細究起來,宇文旭當上可汗的確是名不正言不順。
眼見耶律寒驟然變得冰冷的臉色,呼延聞又是冷冷一笑:“耶律將軍,你倒是繼續說啊!”
“誰不知道你與宇文旭暗地里做的那些勾當!”他高聲道,“說不定就是因為你與宇文旭一個弒君一個弒父,這才引來了月神的懲罰!月亮海邊的土地寸草不生,就連楚國也趁此機會大舉進犯匈奴!”
“可汗在位時,何曾有過這樣憋屈的局面?”呼延聞說話時,神情極為激動,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耶律寒,眼中滿是譏諷的笑。
耶律寒臉色難看,他緊緊地捏住了一雙手,縱然呼延聞說話再難聽,他也不能真正的對呼延聞下死手。
其他的匈奴貴族可都還看著呢!他今日若是動了呼延聞,明日便會有大批貴族投奔宇文征!這不是他與宇文旭愿意看到的場景。
耶律寒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的怒火壓下,一字一句道:“呼延族長對可汗誤會頗深,待我找到大祭司后,定會為可汗洗刷清白,到那時,呼延族長可不要忘記自己今日的承諾!”
“這是自然!”呼延聞抬著下巴,一口便應了下來,“但也得大祭司活著才行!”
耶律寒被呼延聞用一句話噎得沉默下來,最后他陰惻惻地看了眼呼延聞,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在耶律寒離開的那一瞬間,站在墻頭準備放箭的弓箭手也紛紛收回了箭,而暗中耶律寒帶來的了,也在此時收回了兵器。
一場對峙就此結束,但他們彼此都明白,這件事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關上了大門,呼延聞的臉色沉了下來。
“大祭司呢?”呼延聞咬牙切齒地問著身邊的侍衛。
侍衛是呼延聞的親信,聞言愣了愣,隨即便飛快答道:“大祭司刀傷太重,雖然經過了治療,但他還在昏迷中。”
“這都快兩個月了,還沒醒來?”
“族長,咱們的醫術您也是知道的,能夠保住大祭司的性命已是不易,更別提將大祭司從鬼門關拉回來了。”侍衛無奈道,“若是能請到楚國的名醫,或許還能有些辦法。”
“楚國的名醫是那么好請的嗎?除非派人將他們綁過來!”呼延聞沒好氣道。
侍衛撓了撓腦袋,小聲道:“或者將大祭司偷偷地運去楚國?楚國那邊名醫遍地,定能將大祭司救回來。”
“他身上就只有一口氣了,只怕還沒等抬到楚國,剛踏出這扇門,他就要咽氣了。”呼延聞很是煩悶。
大祭司是那日王城突變時逃到呼延家族地來的,他見到大祭司滿身是傷,就意識到王庭出事了。
也正是因為大祭司的到來,他才沒有讓呼延家的私兵去王庭救駕,如此一來,倒是誤打誤撞的保住了家中這些私兵。
不然的話,呼延家早就跟三王子、五王子的母族一樣,被宇文旭以謀逆的罪名全部處決了!
原本呼延聞還指望著能靠大祭司揭穿宇文旭跟耶律寒的陰謀,誰知道大祭司身受重傷,竟是一直昏迷到了現在。
思及此處,他眉心的褶皺肉眼可見地變得更深了。
該如何是好?
“人參都用了?”
“都用了。”侍衛嘆了口氣,“是一點成效都看不見,這兩個月下來,都不見大祭司眼皮子動一下。”
呼延聞沉著臉,魁梧的身形在月光下拉長了,片刻后,他才道:“有什么好藥材都拿出來,先吊著,總不能讓他就這么死了。”
在大祭司身上花的藥錢足足有幾千兩銀子,呼延家每年的收入也就一萬多兩銀子,若是就這么白白浪費在一個死人身上,他一口老血都要被氣得吐出來。
侍衛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但一會兒,他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下意識喊住了呼延聞。
“族長,屬下這幾日聽聞王城內來了一個家世極好的楚國人,隨便一出手就是大批的鹽,就連耶律寒對這個楚國人都是客氣有加。”
“您說這樣顯貴的楚國人身邊,是不是會隨身帶著大夫?”
聽得這話,呼延聞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盯著侍衛道:“你去打聽打聽,看看他與耶律寒的關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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