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跟裴安陽走到前廳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堆滿這個院子的綁上了紅色綢帶的箱子。

  裴安陽本來陪在女兒身邊,臉色恢復了不少,可目光在觸及這些木箱時,她的眼神又沉了幾分。

  岳明一直都守在外邊,將裴安陽的臉色變化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地罵了一句。

  糟了。

  殿下這是剛過了裴將軍與大長公主的這兩關,又要碰上安陽郡主這顆釘子了!

  是不知道顧寧在裴家的地位?

  想到這,岳明暗暗在心中替謝宴默哀了一聲。

  謝宴此時正坐在大廳內,他早就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但不敢在大長公主跟裴安陽面前表露出來。

  如今整個裴家,也就只有他們兩人還勉強愿意見他一見了,像是裴老將軍與裴崇方他們,早就對他眼不見心不煩了。

  想到此處,謝宴冷峻的面容上劃過了一道無奈。

  “兩位郡主到了。”

  桂嬤嬤眼尖,立刻瞧見了顧寧跟裴安陽,忙在大長公主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大長公主瞧見母女二人朝著自己走來,眼眶不由得濕潤了。

  早些年,她有意勸裴安陽好生照顧顧寧,然而裴安陽的身子每況日下,又有顧致遠暗中阻撓,母女二人的情分一日比一日生疏。

  沒想到她在閉眼前,還能瞧見兩人重修母女情緣。

  “好好好!”大長公主眼中含著淚光,連道了三個“好”字。

  顧寧見她的態度較為激動,連忙小跑上前:“外祖母,您別激動。”

  大長公主身體雖然強健,但當年她征戰四方的時候也留下了不少病根,就算有著周神醫幫忙調理,也不能太過激動。

  聞言,大長公主深吸了幾口氣,臉帶笑意:“我瞧著你們一塊走進來,就忍不住。”

  裴安陽愧疚的低下頭:“母親,都是我不好。”

  若不是她,大長公主又何須一把年紀了還要替她憂慮?

  大長公主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必說這些事了,都過去了。”

  “殿下正巧在今日上門,我們不妨商議一下婚事。”

  大長公主說到這,慈愛地目光在顧寧跟謝宴之間打量了起來。

  顧寧是她最疼愛的孫輩,而謝宴,更是她付出了許多心血才保下的寶貝疙瘩。

  現如今大事已定,謝宴不日登基,她最疼愛的外孫女,也將跟自己心愛之人成婚,想到這,大長公主笑得臉上的褶皺都盛滿了喜悅。

  裴安陽見她這副模樣,欲言又止。

  大長公主眼神厲害,對裴安陽又最為了解,片刻后,她眼神就有了變化。

  “謝宴,你與寧兒去后花園走走,你們也好幾日沒見面了。”

  “是。”謝宴對大長公主是一如既往的尊重,聞言立刻就要往外走。

  不過,他在經過顧寧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顧寧低下頭,看見了謝宴沖著她伸出的手。

  當著長輩的面,顧寧還沒那么大膽,她揚起下巴,沖著謝宴輕哼了一聲,比謝宴更快一步走出了前廳。

  如今謝宴的身份與之前大不相同,無人敢走在他前面。

  可顧寧這樣做,謝宴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便跟上了顧寧的步伐。

  裴安陽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剛到嘴邊的話,又不知如何說出來了。

  大長公主瞥了眼裴安陽,冷笑了一聲:“說吧,你對這樁婚事還有什么顧慮?”

  裴安陽低下頭,一步步走到了大長公主身邊坐下。

  經過數十年的光陰,裴安陽的鬢角也出現了幾根白發,十分醒目。

  大長公主見狀,深深地嘆了口氣:“你是擔心她重蹈覆轍?”

  “寧兒不是我,萬萬不會如此愚蠢。”裴安陽搖了搖頭,“我只是擔心……寧兒性子高傲,眼里容不下沙子,她若是進了宮,便再也不能獨占心愛之人。”

  “我怕她傷心。”

  裴安陽說到這,嘆了一口氣。

  而大長公主的眼神也在此刻變得溫和起來,她輕輕地拍了拍裴安陽的肩膀:“你不必擔心。”

  “寧兒的性子極好,她絕不會為了這些事傷心。”大長公主輕聲道,“再說了,你又怎么知道她會與其他人分享謝宴?”

  “可那是皇帝……”皇帝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后宮佳麗三千,身為男人,當真不會心動嗎?

  裴安陽話中的未盡之意,大長公主很是清楚。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那又如何?難道要為將來還沒發生的事,就要阻止寧兒嗎?就現在來看,難道謝宴不是寧兒的良配?”

  聞言,裴安陽無法再辯駁了。

  大長公主嘆了口氣,拍著裴安陽的手:“你這是關心則亂,若是今后他們過不下去了,你再來操心這些事也不遲,寧兒難道不曾同你說過嗎?她手中有丹書鐵劵,根本無需擔心。”

  裴安陽閉上雙眼,停頓了許久,方才是呼出了一口氣:“她是我的女兒,前十九年,我對她不管不問,讓她受盡了冷眼,在她以后的日子里,我不愿再……”

  “兒孫自有兒孫福。”大長公主見裴安陽仍然想不開,忍不住說道,“當初你跟顧致遠的事,我也極力反對,可沒見你服軟,寧兒的性子比你更倔。”

  大長公主自知不該提起顧致遠,但見裴安陽鉆進牛角尖就出不來,忍不住說了這么一句,果然瞧見了裴安陽煞白的臉色。

  她心中一軟,剛想安撫裴安陽,卻聽裴安陽聲音有些顫抖道:“母親,難道是因為我,寧兒才會……”

  “好了好了!”大長公主連忙打斷了裴安陽的話,“寧兒肯定已經同你講清楚了,你若是還不肯聽,那我也沒辦法了,你跟寧兒的關系好不容易才修補過來,你難道還想再讓你們之間生出隔閡?”

  “寧兒有丹書鐵劵在手,我們裴家也會是她的后盾,若是在宮里過得不好,出宮便是!”大長公主不耐煩道,“你若還是糾結這些事,那就自己去跟寧兒說。”

  裴安陽立刻噤聲了,她正是不敢多勸顧寧,這才想要看看大長公主的意思,誰知大長公主對這樁婚事竟然是樂見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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