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咱們楚國的大事。

  黃大人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卻不敢說出口。

  他這般模樣落在徐大人的眼中,使得徐大人愈發憤怒了:“我什么都跟你說,就連百日少這樣的秘密都同你說了,你竟然還有事瞞著我?”

  直覺告訴徐大人,一定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正是因為嗅到了此事的緊要,他才會窮追不舍。

  聞言,黃大人嘆了口氣:“徐兄,并非是我故意隱瞞,實在是此事關系重大,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風險,難道你想讓整個徐家同你處在危險之中嗎?”

  “我家中人口單薄,若是此事被皇上知曉,恐怕也僅僅是我們黃家受牽連,我岳丈遠在江南,聽聞此事后,也可以離開楚國,倒是你,家中幾百口人全都在京城,皇上一聲令下,三萬禁軍便可將你們徐家踏平,我若是跟你說了這件事,豈不是害了你?”

  更重要的,是黃大人并沒有那么信任徐大人。

  他忠于先帝,一心為楚國效忠,可世家卻不是。

  縱然徐大人也效忠于楚國,但他受困于家族,行事定然不能隨心所欲。

  想到這,黃大人又嘆了口氣。

  徐大人臉色鐵青,盯著黃大人看了好幾眼:“你當真不說?”

  “不是我不說,是不能說啊!”黃大人嘆氣道。

  徐大人冷哼一聲:“那就等你想要說的時候,再來找我!這幾日我們都不必見面了!”

  說罷,徐大人就拂袖離去,步伐中透著氣憤。

  黃大人眼神晦暗不明,思來想去,還是讓馬車去了裴府。

  他借著調查皇帝壽宴當日刺客行蹤的理由,光明正大、理由正當的走進了裴府大門。

  見到他,裴安臨有些驚訝。

  “黃大人今日怎么來了?”

  “我有些事尚未弄清楚,今日過來,特意請教裴將軍。”黃大人作了一揖,一屁股就坐在了裴安臨的對面。

  他臉上沒有太多笑意,就這么盯著裴安臨看,讓一頭霧水的裴安臨更加疑惑了。

  就在這時,門外的侍女道:“大長公主來了。”

  黃大人等的就是大長公主,一聽見侍女的話,他眼神就變了,當即站起身,比裴安臨的動作還要快,直接走向了大長公主。

  “參見大長公主。”

  黃大人沖著大長公主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

  見他這般模樣,大長公主眼神復雜。

  裴安臨皺著眉,試圖從兩人的氛圍中看出些什么。

  然而沒等他仔細思索,就聽見大長公主涼颼颼的聲音在前廳內響起:“黃大人,今日你前來,可是為了皇上?”

  “并非是為了皇上。”黃大人搖了搖頭,“下官此番前來,是為了楚國的未來!”

  “敢問大長公主,陳道長與您是否有關系?”

  黃大人最后這句話,是壓低了聲音說出來的。

  沒等大長公主回答,裴安臨已經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他的手真放在劍柄上,眼中充滿了殺氣。

  不過,大長公主輕輕抬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只見大長公主眼中含笑,定定地注視著黃大人:“正好我也有個疑問,想要聽聽黃大人的回答。”

  “黃大人是忠于對你有提攜之恩的先帝,還是……當今皇上?”

  “這有何區別?”黃大人反問道,“皇上是先帝的繼承人,下官忠于皇上,便是忠于先帝。”

  “可若他不是呢?”大長公主也反問道,“黃大人又該如何選擇?”

  此話一出,黃大人的眼神瞬間凝結了。

  他嘴唇張了張,眼中露出了一抹錯愕與慌張。

  “大長公主此話作何解?”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聲音變得虛弱起來。

  大長公主笑了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當今皇上不是先帝選擇的繼承人,你是忠于先帝選擇的繼承人,還是忠于當今皇上?”

  黃大人的大腦徹底停止了轉動,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皇帝避開的啟辰之變。

  啟辰之變當日,太子舉兵謀反,皇上在危急關頭力挽狂瀾,救下了先帝,奈何先帝中毒已深,在臨終前將皇位傳給了當今皇上。

  他眼神遲緩的轉動了一下,看向大長公主:“當年啟辰之變,當真另有隱情?”

  在他的注視下,大長公主緩慢的點了點頭。

  見狀,黃大人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那為何你們不說?”黃大人想到這,眼神變得猙獰起來,死死地盯著大長公主與裴安臨看,“為何偏偏到了今日,你們才說出真相?”

  其實在當年,也有人懷疑啟辰之變是皇帝一手謀劃的。

  但皇帝已經登基,縱然有所懷疑,又能奈何?

  黃大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大長公主,你可要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可不是兒戲!”

  “我自然知曉。”大長公主聲音緩慢又平靜,“黃大人不也猜到了嗎?我們裴家……是在為先帝真正認可的繼承人做事。”

  聞言,黃大人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的確是猜到了一絲端倪,也正是因為有所猜測,他才會來詢問裴安臨。

  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剛來裴家,大長公主便主動說出了有關這件事的秘密。

  他張了張嘴,半晌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大長公主,您所說的真正的繼承人……是……”

  “正是先太子遺孤。”大長公主果斷答道,“你是個聰明人,定然能夠猜出當今皇帝在啟辰之變時的狠辣手段,當年我察覺到他的用意時已經晚了,只來得及將先太子遺孤匆匆救出。”

  黃大人眼珠子一轉,瞳孔驟然緊縮:“難道先太子遺孤是……是謝宴!”

  正如大長公主所說,他是個聰明人,正因為他是個聰明人,他才會猜到謝宴身上。

  試想,若真是一個侍衛,大長公主會愿意將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嫁給他嗎?

  大長公主并未回答,然而黃大人在這一瞬間,已經想起了許多事情。

  他閉上雙眼,喃喃道:“我說呢……我說怎么會如此熟悉,他的行事作風,都讓我想到過一個人,原來他是太子的孩子!”

  “黃大人,你既然知曉了這個秘密,那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了。”大長公主打斷了他的喃喃自語,沉聲道,“要么,就是我以一杯毒酒送你上路,要么……你就如當初你立誓那樣,效忠先皇!效忠楚國!”

  “當今皇上乃是毒殺先皇的兇手之一,你若當真效忠先皇,必不能……”

  “我黃禮天!此生只效忠先皇!”黃大人咬牙切齒道,“先皇待我恩重如山,先太子更是屢次助我,我絕不會背叛他們!”

  他將埋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他眼神堅定,無論大長公主用何種神情看他,他都始終如一。

  好一會,大長公主微微頷首:“有黃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今日你既然已經進了我們裴家的大門,想必皇上那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你所給出的理由,皇上是不會信服的。”大長公主提醒道,“如今在皇上眼中,你我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若是我們裴家出了什么意外,你們黃家也休想逃掉。”

  “還有你遠在江南的岳家……”大長公主話未說盡,卻已足夠讓黃大人明白她的威脅之意。

  黃大人神色一凜,正色道:“大長公主放心便是,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就絕不會毀壞你我之間的盟約!”

  “黃大人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大長公主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事以密成……”

  “我都明白!”黃大人沉聲道,“這件事,我不會向任何人透露!”

  ……

  此時的皇城內。

  顧寧撐著下巴,眼見天已大亮,便站了起身,沖著謝宴說道:“今日還要陪楚詩靈在宸妃身邊伺候呢。”

  “你若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她支開謝宴的心思十分明顯,就這么明晃晃的掛在了臉上。

  但謝宴偏偏不能拆穿她這點小心思,只能在她的注視下無奈點頭:“的確是還有些事要做,今日還要去向皇上匯報近幾日京城的各處動靜。”

  聞言,顧寧松了口氣。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還是瞞著謝宴為好,不然萬一被當做了怪物可就不妙了。

  她想到這,便沖著謝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我就先去找楚詩靈了。”

  誰知剛走出這間小小的房間,就聽見了殿外一陣喧嘩聲。

  聽聲音像是從楚詩靈所居住的偏殿傳出來的。

  顧寧心中一緊,立刻提著裙擺到了偏殿。

  偏殿外的空地上,楚詩靈揚著下巴,對眼前的莫麗瑜橫眉冷豎:“怎么?你還想治本郡主的罪不成?本郡主還沒有治你大不敬之罪呢!”

  如今在偏殿居住的貴女中,數楚詩靈的身份最高,尋常貴女見了她的確是要行禮的。

  莫麗瑜聞言,臉上神色愈發難看:“為何要行禮?如今我們在宮中都是一樣的人!你再高貴又如何?還不是要入宮?”

  這次入宮的貴女,不過都是任由皇帝挑選物件罷了,誰又比誰更高貴?

  莫麗瑜素來以自己的容貌為傲,她知曉家族也想利用她成為皇上寵信的家族,一入宮就使出了渾身解數,誰知道皇帝的眼神竟然更多的停留在楚詩靈身上。

  她今日一見楚詩靈,就忍不住心中酸意,對楚詩靈好一頓嘲諷。

  莫麗瑜自認為楚詩靈在京城無依無靠,不敢跟自己計較,誰知楚詩靈不按常理出牌,她剛說完這話,面對的就是楚詩靈狠狠的一巴掌。

  “今日這一巴掌,就教一教你什么叫做規矩!”楚詩靈冷笑道,“我入宮來是陪宸妃娘娘解悶的,可不像是你,抱著那等齷齪的念頭!”

  楚詩靈面露譏諷,將莫麗瑜心中的那點念頭拿到了明面上來說。

  莫麗瑜的臉漲得通紅,偏偏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招搖,任誰都猜得出她的目的,一時間,她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罵完莫麗瑜,楚詩靈眼睛一抬,就看到了顧寧。

  然而顧寧站在人群外,沖著她眨了眨眼,還抬起雙手,指了指衣袖中的暗袋。

  電光石火間,楚詩靈聯系到了自己裝在暗袋中的藥粉。

  她用跟顧寧建立的這點罕見的默契,暗暗將藥粉灑在了莫麗瑜的身上。

  莫麗瑜正是在氣頭上,壓根沒有留意到自己衣裳上已經沾上了一些無色無味的藥粉。

  將莫麗瑜罵走后,楚詩靈快步走到了顧寧面前。

  “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做得不錯。”

  顧寧暗暗地沖著楚詩靈使了個眼色。

  聞言,楚詩靈得意了一會兒,卻又打起了精神:“為何要將藥粉灑在那莫麗瑜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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