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秋腦子里冒出這個念頭后,便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皇帝。

  然而皇帝的一雙眼睛里充滿了對她的殺氣,她縱然是想要詢問一番,也不得不將那點心思給壓了下去。

  皇帝喜怒無常,現在還能因為有孕一事放過自己,若是自己再多一句嘴,說不定就會因為惹怒了他而被處死。

  無論如何,顧清秋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當賭注。

  于是,她只能是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迷茫的走出了大殿。

  見著顧清秋這般模樣,李德海在心底嗤笑了一聲,偏偏面上還要嘆一口氣,感慨道:“太子殿下被囚禁在了東宮,如今有孕,也不知是好是壞。”

  霎時間,顧清秋的背脊便挺直了。

  她正想仔細問問李德海,卻被趕上前來的太監攔住了。

  “太子妃,您請吧。”太監的聲音雖說溫和,但眼神間卻沒有半點笑意。

  見此情景,顧清秋手指冰涼,她咽了口唾沫,卻沒有剛才那樣害怕皇帝,她看著李德海,開口就想問詢。

  “太子怎么了?”顧清秋的眼中滿是急切,“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此時顧清秋無比悔恨自己沒有去大殿,如若她去了,也不會跟現在一樣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只能等到別人來告訴她!

  但李德海看著她的眼神卻格外不屑:“太子妃身份高貴,怎能屈尊降貴來與我們這些閹人說話?”

  “黃大全,早些將她送去東宮。”李德海冷哼了一聲,“可要留心些,不要讓她的肚子出意外。”

  “這是自然!”黃大全是李德海的徒弟,這會連忙點頭,趕緊拽著顧清秋往外走。

  顧清秋被一個自己一貫瞧不上的太監抓住了手臂,臉色瞬間變得冰冷起來,她強忍厭惡,本是想要當做什么都沒看見一般往前走,但從內心生出的厭惡與她服下假孕藥之后的反應,都使得她在黃大全觸碰過后干嘔起來。

  見狀,黃大全剛剛還是對李德海一臉笑意,到這時就變成了滿眼冷意。

  “太子妃,還請您自己往前走。”

  顧清秋悔恨不已,但她也不敢再惹怒黃大全了,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高貴的太子妃,她身上還有著謀害皇嗣的嫌疑,加上楚云逸他……

  顧清秋恨恨的捏著了一雙手,心中將楚云逸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遍。

  她不在的時候,楚云逸那個蠢貨究竟做了什么?

  黃大全待顧清秋,也沒有之前的表面尊敬了,他腳步走得極快,顧清秋根本跟不上,走幾步就要喘一口氣,然而黃大全卻沒有理會她,只是在前方遠遠地看著她。

  顧清秋撐著腰,頭暈眼花的朝著前面走去。

  正好是在這時,那幾個在陰涼處躲懶的宮女們開口了。

  “我今日可是被嚇了一大跳,那些刺客動作快極了,差點就要刺殺成功了!”

  “是啊!果然留在皇上身邊處處都是危險,不過咱們誰又能想到太子殿下會對皇上下此毒手呢?”

  “太子殿下也太著急了些,他都已經是太子了,待皇上百年之后,皇位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現在做了這么一出,別說是皇上了,就算是那些大臣都不愿再支持他了。”

  這幾個宮女本是在竊竊私語,奈何這里的氣氛十分安靜,她們的聲音仿佛被放大了數倍,全都落入了顧清秋的耳中。

  顧清秋的眼神一陣變化,最終今日所有的不忿,在此刻悉數爆發了。

  她大步流星地穿過灌木,不顧身上的衣裙已經被灌木劃破,一把揪住了說話的一個宮女,咬牙切齒道:“你們在說什么?什么叫做太子刺殺皇上?”

  “啊啊啊!”

  顧清秋的出現,讓這幾個說話的宮女臉色大變,紛紛就想要往四周逃竄。

  在后宮之中,顧清秋的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東宮那被送出去的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就是最好的說明!

  她們神情慌張,但顧清秋的力道卻不遜色于男子,她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衣領,那人就再也掙脫不開了,即便黃大全趕來,也無法將她從顧清秋的手中拉出去。

  “說!”顧清秋揪緊了她的衣領,眼神鎖定在了她身上,“你們方才所說的那些話,究竟是從哪得來的消息?”

  剩下的幾個宮女跪在地上,驚慌失措的抬起頭,倉皇道:“奴婢們什么都沒說,只是一些……”

  “說還是不說?”顧清秋長長的護甲抵在了宮女的臉頰一側。

  這幾個宮女還不知道宸妃那件事,她們對顧清秋的恐慌是深入骨髓的,這會顫顫巍巍的說道:“不是聽來的,是親眼瞧見的。”

  “皇上今日當著朝臣的面審問那些刺客,他們都招了,說是太子殿下命他們刺殺的,若非是裴老將軍出面攔住了皇上,只怕太子殿下就不只是被幽禁這么簡單了……”

  宮女的話十分簡潔明了,顧清秋當然是聽懂了的。

  可是她絞盡腦汁都想不到楚云逸會刺殺皇上的原因,以及楚云逸是從哪找來的人!

  要知道,自從她將那兩只蠱蟲種進楚云逸的身上后,楚云逸手中所有的暗衛乃至私兵都聽的是她的調度,沒有人會懷疑她。

  因為她的孩子是楚云逸的骨血,所有人都放心將這一切交到她手上。

  可現在這些宮女卻說,楚云逸派人刺殺了皇帝?

  顧清秋冷笑道:“怎么可能!他對父皇一向是敬重有加,又怎么可能派人刺殺父皇?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在事情尚未有定論之前你們就大肆宣揚,安的是什么心!”

  聽著顧清秋驟然變得陰冷起來的話語,幾個宮女臉色大變。

  她們知道,顧清秋終究還是不肯放過她們!

  “太子妃娘娘饒命啊!”她們跪在地上,不停地朝著顧清秋磕頭,“奴婢們只是無心之失,當真沒有其他的用意!”

  “還請您明鑒!”

  幾人眼中滿是淚光,不要命似的磕著頭,額間已經有血色浮現。

  這時候,黃大全高聲打斷了顧清秋的話:“太子妃,您現在是戴罪之身,雖說皇上饒了您的性命,但您想要跟之前一樣在宮中作威作福是絕不可能的!”

  “這幾個宮女嚼舌根是她們的不是,奴才自會將此事告知她們的掌事嬤嬤,讓掌事嬤嬤懲處她們,但您開口就要她們的命,似乎有些過了。”

  黃大全的話,讓原本磕頭的幾個宮女愣住了。

  顧清秋瞇起了一雙眼睛,冷冷地掃向黃大全。

  而黃大全不慌不忙,沖著她一笑,既不諂媚也不囂張,平靜道:“太子妃,您不要再耽誤時辰了,不然鬧到皇上面前去,對您也沒好處啊!”

  “現在您只是同太子殿下一樣被幽禁,可若您再鬧下去,皇上只怕就……”

  說著,黃大全感慨幾聲,還搖了搖頭。

  見他這般模樣,顧清秋咬緊了牙根,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黃大全,咬牙道:“我記住你了!”

  “能被您記住,是奴才的榮幸!”黃大全笑道,“太子妃,您請吧!”

  顧清秋大步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動作十分大,腳步聲更是沉重。

  她心中的怒火消散后,理智逐漸回籠,隨著理智的回籠,她想到了一件讓她極為不安的事。

  既然這次刺殺不是楚云逸所為,那又是誰,能在戒備森嚴的皇城布置這么一大批人,就連皇上也沒察覺?

  還是說……這就是皇上所為呢?

  他想要為宸妃腹中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鋪路?

  顧清秋瞇起了一雙眼睛,那些猜測一一的涌現在了她信上。

  這時候,東宮的大門出現在了她眼前。

  現在的東宮被層層禁軍包圍了,顧清秋直至此時才感受到那些宮女口中的幽禁是怎么一回事。

  一到宮門口,顧清秋抬起的腳還沒放下,就被門口的禁軍攔住了。

  這幾個禁軍將她上下掃了一眼,她咬緊了下唇,只覺得分外恥辱:“你們看什么?就算我是戴罪之身,也不是你們能……”

  “叫個嬤嬤來搜身。”為首的禁軍毫不客氣地答道。

  聞言,顧清秋愣住了:“搜身?”

  “事情還未調查清楚之前,太子殿下性命不容有失,任何進出東宮的人,都要檢查身上是否帶有利器或是毒藥!絕不能讓太子殿下受到一絲威脅!”

  “我是太子妃,我怎么可能……”

  “嬤嬤呢?”

  回應顧清秋的,是禁軍一聲不耐煩的大喊。

  那嬤嬤匆忙跑了出來,見到顧清秋這張冷臉時,心臟下意識緊縮了一下,但顧清秋的冷臉再可怕,也沒有丟了性命可怕。

  嬤嬤手中動作十分爽利,迅速就將顧清秋帶進了一處隔間。

  顧清秋倍感屈辱,卻反抗不了,被嬤嬤從上到下都檢查了一遍,這才得以進入東宮。

  然而,她剛走進主殿,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個厚厚的杯盞。

  若非她躲閃及時,定要被杯盞砸中腦袋,即便不破相,也足以讓她頭暈好幾日了。

  而扔出杯盞的人,正是楚云逸。

  楚云逸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緊緊地抓住了桌子一角,每一節的指節都泛著白,顯然是痛苦難耐。

  “顧清秋!你好大的膽子!”

  楚云逸說話時,額間的青筋不停地跳動著,他的怒火在此時達到了頂峰。

  “你竟敢背著我對父皇下手!我給你的那些私兵與暗衛就是讓你這么用的嗎?”

  “殿下!”顧清秋被楚云逸這一句話驚得忘記了楚云逸的異樣,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難道我在您眼中就是這么愚蠢的人嗎?”

  “與其冒這么大的風險,倒不如等著父皇正常老死!”顧清秋咬牙切齒道,“這才是我心中所想!”

  “只要你還是太子,這皇位就只能是你的!”顧清秋恨恨道,“只要將那些皇子除掉就夠了,除掉一個皇子難道不比刺殺父皇更簡單嗎?”

  楚云逸還沒開口,顧清秋又道:“您若是不信我說的話,不妨讓人去輕點暗衛與私兵的人數!絕沒有少一個人!”

  聞言,楚云逸愣住了。

  “不是你……那是誰?”

  顧清秋閉上雙眼,好一會后,她才幽幽地說道:“自然是……想要將皇位留給自己小兒子的父皇了。”

  霎時間,楚云逸的背后冒出了一陣冷汗:“父皇?怎么會是父皇?”

  “您是沒瞧見皇上對宸妃的緊張勁兒。”顧清秋冷冷一笑,“您若是見了,就不會再有這樣的念頭了,皇上是鐵了心要將皇位給宸妃腹中的那個孩子!他還沒出世,皇上就已經替他打算好了!”

  “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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