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逸面如考妣,他倉皇的想要抓住皇帝的腳求救,卻被皇帝冷漠地撥開了手。

  “父皇!僅憑這幾人的一面之詞,怎能斷定兒臣犯下此等罪行?”楚云逸高聲道,“說不準是有人故意想要離間我們父子感情呢?”

  “或者是燕國!或者是匈奴!”楚云逸想到這,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聲音尖銳道,“一定是這兩國賊心不死!他們用這樣的手段離間你我父子之間的感情,就是想要掀起我們楚國內部的紛爭,他們再好趁虛而入!”

  楚云逸這么一說,的確有些道理。

  一些老臣眼神中滿是糾結,而有一些,已經起身向皇帝求情了。

  其中就有裴老將軍。

  裴老將軍一臉的凝重:“皇上,太子所言不無道理,不如先將太子禁足,再將此事調查清楚。”

  “若真是太子所為,那他做出此等弒父之舉罪惡滔天,應當處以絞刑,可若真是燕國、匈奴之流所為,那就該肅清根源,將與敵國勾結之人揪出來!”

  裴老將軍開口,不少原本動搖的人都開始思索了。

  而裴安臨也在此刻快步上前,正色道:“皇上,臣以為應當調查清楚這件事,如此草率定罪,著實不妥。”

  皇帝見狀,暗暗捏緊了扶手。

  沒想到自己的計劃,竟然又這么被裴家的人攪和了,他們究竟是故意為之,還是真為了楚國朝局穩定考慮?

  沒等皇帝思考太久,大殿內半數的人已經跪下,一個個都請求皇帝將此事徹查清楚。

  楚云逸見到這樣的局面,終于松了口氣。

  有著這些大臣在,最起碼現在的他是保住了性命。

  皇帝在心中深吸一口氣,立刻答應了眾人提出的要求:“諸位愛卿所言極是,這次刺殺處處透著古怪,的確不應該就此給太子定罪。”

  “更何況……”皇帝看了眼楚云逸,眼神復雜,“朕也不愿意相信,太子是這樣一個人心腸歹毒之人!”

  “是啊!”裴老將軍飛快附和道,“太子雖說中庸了些,但對皇上您的孝心還是足的,想必弒父這樣的勾當,他也做不出來。”

  裴老將軍一句話,讓皇帝的臉色寒了寒。

  不過沒人敢直面皇帝,他臉上的神情終究沒有被其他人瞧見。

  皇帝輕咳一聲,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將太子幽禁在東宮,待此事的真相調查出來后,再行定奪。”

  “皇上圣明!”

  眾人紛紛行禮,皇帝的心中不是滋味。

  他本就是想要名正言順地將楚云逸的太子之位廢除,再給宸妃的孩子立為太子,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太子,比起楚云逸來說更容易操縱一些,可沒想到竟然半路殺出了一個裴家!

  皇帝想到這,心情有些不虞,不過他臉上不滿的神情,被其他人誤認為是對楚云逸的不滿,并沒有懷疑今日這場刺殺,是皇帝自導自演。

  那幾個刺客身上早已是遍體鱗傷,皇帝沖著鄭立道:“將這些刺客帶下去好好審問,定要將他們的幕后主子揪出來!”

  “是!”鄭立立刻答道。

  不過在抬頭的一瞬間,他看到了皇帝眼中的殺意。

  鄭立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微微點頭,親自押著這幾個刺客往外走去。

  皇帝見狀,心中稍稍放松了些。

  這么多朝臣都要求徹查此事,其中還有裴家、黃家、徐家這樣的大家族,他絕不能將這些人留下來。

  只有讓鄭立動些手腳,讓這些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死了,這么一來,就死無對證了。

  還有那些禁軍……

  皇帝眼神一暗,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楚云逸聽到自己的處置后,總算是松了口氣。

  不過,他的嫌疑一日不解除,他就會被一直困在東宮,這么一來,他與一個廢人有何區別?

  思及此處,他的心中焦急起來,他試圖向裴老將軍等人求救,然而這幾人都低著頭,沒一人對上他的視線。

  皇帝看似是閉著眼,但在上方將楚云逸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而在瞧見裴老將軍等人的舉動后,他的心中才稍微滿意了些。

  “行了。”皇帝擺了擺手,“今日這壽宴是辦不下去了,你們若是沒事,就都回去吧。”

  他興致缺缺的往里走去,太后也同樣冷著一張臉,朝著外面走。

  此時的太后內心早已是升起了怒火,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臉上的每一條褶皺中都蘊含著怒氣。

  她抬腳就要朝著東宮的方向走,誰知李德海卻在這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冒了出來。

  “太后娘娘,您若是在這時去見太子殿下,萬一再發生些事……就算是裴老將軍他們再一次說情,只怕都不管用了。”

  李德海陰森森的提醒落在太后耳中,讓太后心中異常惱恨。

  她死死地捏住了一雙手,咬牙切齒地問道:“難道哀家連去看孫兒一眼都不行嗎?皇帝呢?你讓皇帝出來同哀家說話!”

  聞言,李德海搖了搖頭,慢條斯理地說道:“太后娘娘,不是奴才與皇上無理取鬧,實在是……實在是皇上也是為了您和太子殿下著想啊!”

  “現如今太子殿下的嫌疑還未洗刷干凈,您若是去見了太子殿下,到時又蹦出來幾個刺客,豈不是讓皇上難做?”

  “皇上也不愿要了太子殿下的性命,那畢竟是他的親生孩子……”

  “那可未必!”太后冷笑出聲,眼中充滿了怒色,“哀家生了皇帝,又如何不知皇帝心中所想?”

  “你告訴皇帝,別以為哀家不知道他今日折騰出的這一出,是為了給那妖妃的兒子鋪路!”太后咬牙切齒道了一句,便帶著身后的隨從離開了。

  李德海臉色不變,只是在進去跟皇帝匯報時,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

  “瞧著太后娘娘那意思,倒像是知曉了今日的一切都是您所為。”李德海嘆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

  “母后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該怎么做。”皇帝聞言,臉色淡淡。

  見狀,李德海暗暗在心中提起了一顆心,瞧著皇帝這模樣,倒像是連太后也不顧了。

  正在此時,一個宮女滿臉喜色地跑了進來,高聲道:“皇上,宸妃娘娘醒了!”

  皇帝聞言,立刻站了起身。

  倒也不是他對宸妃腹中的這個孩子有多疼愛,而是因為之前鄭天師所做的那些事,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個擁有著他長生不老的血脈的孩子,定會比之前那些孩子更有用吧?

  他一向是習慣給自己留后路的,雖說現在陳道長的一切手段都十分有用,但萬一有個意外呢?

  正是因為如此,皇帝對宸妃腹中的這個孩子格外重視。

  皇帝一臉喜色的走進了寢殿,誰知面對的不是宸妃的笑顏,而是宸妃那張布滿淚痕的臉。

  “皇上!”宸妃見到皇帝,撲進了皇帝的懷中,哀戚道,“臣妾實在是……實在是害怕!”

  “別害怕。”皇帝在心情不錯時,對宸妃這樣的美人總是格外寬容,尤其是宸妃腹中懷著的是他最重視的一個孩子。

  他輕輕地拍了拍宸妃的肩膀,安撫道:“朕在這,沒人敢傷你。”

  提到這,宸妃眼中的淚水就再也憋不住,嘩啦啦的流了下來,哭成了一個淚人兒:“臣妾沒想到,太子妃竟然是那么狠毒的一個人!”

  “臣妾腹中的孩子尚不足三個月,她就這么急不可耐,想要除掉臣妾腹中的孩子!好在是臣妾命大,保住了孩子,不然的話……臣妾真不知要如何跟皇上您交代了!”

  宸妃一邊哭著,一邊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皇帝剛才還是帶著一點慈父關懷的眼神,頓時就變得陰云密布:“是太子妃推的你?”

  “是她!”宸妃飛快點頭,“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她竟然下此狠手!好在是長寧縣主及時將臣妾扶住了,不然的話……臣妾就……就……”

  宸妃已經說不出話來,只剩下了哽咽。

  她這般模樣,讓皇帝又是憐惜又是憤怒。

  “好一個太子妃!好啊!”皇帝怒極反笑,“原來他們是打的這份主意!”

  皇帝臉上的神情徹底變得陰鷙下來,宸妃暗暗咽了口唾沫,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但因為她此刻的神情,這點顫抖只能更加體現她內心的恐慌,皇帝根本沒有懷疑。

  “去將大長公主還有長寧縣主請來。”皇帝對李德海冷聲道,“別忘了還有太子妃!她不是口口聲聲要等宸妃醒來后跟長寧縣主對峙嗎?讓她們都過來!”

  宸妃聽見太子妃這三個字,小臉就更加蒼白了。

  她這樣,只會讓皇帝更加憐惜。

  “放心。”皇帝拍著她的肩膀道,“有朕在,誰也傷不了你!”

  顧清秋一直都等在偏殿,有大長公主在,她不敢說風涼話,但她云淡風輕的種種姿態,已經足以體現出她的勝券在握。

  此時的顧清秋,尚不知道在大殿內發生的事。

  顧寧早已知道了今日的安排,對顧清秋頗為憐憫。

  顧清秋機關算計,卻獨獨算不到皇帝的心腸之歹毒,竟然連親兒子都想要下手鏟除。

  顧清秋一直都在等著顧寧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可是讓她失望的是,顧寧仍是那副驕縱的模樣,甚至還有閑心挑剔宮女沏的茶不好。

  她忍了又忍,手中的帕子都被她絞成了一團。

  好在是這時,她終于等來了曙光。

  “大長公主金安。”李德海笑著上前,畢恭畢敬的朝著大長公主行了一禮,得到大長公主的微微頷首后,他才起身看向顧清秋。

  “大長公主,皇上請你們過去一趟。”李德海口中說著話,目光看著的是顧清秋,“宸妃娘娘已經醒了。”

  顧清秋聽得這個消息,臉上的喜色浮現出了些。

  而顧寧則是昂首挺胸地朝著外邊走去:“外祖母!咱們走!皇上一定能還我一個清白!”

  在說話時,顧寧的語氣中滿是對皇帝的敬仰。

  大長公主壓下眼底的笑意,淡淡的點了點頭:“走吧。”

  顧清秋不甘示弱,同樣大步走了出去。

  她篤定宸妃一定會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可謂是胸有成竹。

  然而走出偏殿時,她卻感受到了好幾道異樣的視線,是同情?

  顧清秋心中不解,掀起眼皮看向了那幾個灑水的宮人。

  這幾人立刻低下頭去,一個個神情慌張,顧清秋本想要質問,但想到接下來的事,她又只得將怒火壓了下來。

  以后再收拾他們!

  顧清秋在心中惡狠狠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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