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立仍未反應過來,他皺著眉頭,良久后沉聲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燕草臉上掛著兩行淚,哭訴道,“奴婢當時就在外邊,聽得一清二楚!太子妃威脅娘娘,娘娘不得已,只能答應了她!”

  “娘娘不想拖累您,不讓奴婢將此事告知您,可奴婢……奴婢終究是不忍心見到娘娘被太子妃那個惡毒的女人掌控,奴婢只能來找您了!”

  說著,燕草就跪在了地上:“將軍,您救救娘娘吧!”

  鄭立站在原地,燕草的話讓他的大腦陷入了混亂中。

  一邊是對他恩重如山的裴大將軍,一邊是他深愛的女人……

  鄭立死死地握緊了拳頭,雙目赤紅:“我去殺了她!”

  “不可!”燕草連忙搖頭,“娘娘之所以答應她,就是因為不愿意牽累您!且不說太子妃身邊有著高手保護,您根本殺了不了她!就算您能殺了她,以太子妃的心機,也一定會留有后手!到那時,您跟娘娘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燕草絕望的語氣,將鄭立的理智拉了回來。

  鄭立陰沉著一張臉,咬牙切齒道:“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將娘娘當做工具,將娘娘一步步推入深淵?”

  好歹是在宮中待了這么多年的禁軍,鄭立不會看不出顧清秋的為人:“即便娘娘替她辦妥了這件事,她也絕不會留下娘娘的性命!”

  “娘娘是皇帝的女人,想要離開后宮猶如登天!除非是……除非是換一個皇帝!”鄭立說到這,眼神突然亮得驚人。

  燕草剛剛松了口氣,便又因為鄭立這般模樣變得不安起來。

  “將軍,您千萬不能沖動!”燕草死死地攔著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您還有時間仔細思考……”

  “來不及了。”鄭立緩慢的搖了搖頭,在燕草的注視下,他緩慢道,“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找裴大將軍。”

  他閉上雙眼,低聲道:“我相信,裴大將軍一定會有辦法的!”

  燕草愣在了原地:“裴大將軍?他會幫您嗎?您與娘娘可是……”

  并非燕草悲觀,而是只要是個聰明人,就絕不會幫鄭立,更何況是裴大將軍這樣的人?鄭立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冒著被皇帝厭棄的風險出手相救的地方?

  然而,在燕草懷疑的目光中,鄭立卻輕笑著搖了搖頭:“我有辦法,只要我提出這個條件,將軍一定會幫我的!”

  說著,他就鄭重的看著燕草,一字一句道:“照顧好娘娘!等我回來!”

  燕草眼含淚水,看著他快步離開的背影,不安充斥著內心。

  這皇城就像是吃人的深淵,將她們全都吞了進去,根本無法掙脫!

  ……

  鄭立來到天牢時,姜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姜太傅也是如此,但見只有鄭立一人后,他眼中的亮光逐漸消退,他知道,自己只怕是死期將至了。

  一旁的姜謙見他這般神情,心也隨之沉到了谷底。

  “姜太傅,請吧。”鄭立朝著姜太傅作了一揖,身后就有禁軍上前,打開了牢房的門。

  見狀,那些姜家人在此刻如夢初醒。

  “我要見太后!”姜老夫人抓著兩根欄桿,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見太后!我是她的母親!我要見她!”

  鄭立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任誰在知道這個看上去慈和的老太太手上沾了十幾條人命后,都不會對她有一絲憐憫。

  “這是皇上的吩咐。”鄭立道,“皇上有旨,姜家通敵叛國,罪不可赦,念在姜家也曾立下汗馬功勞,皇上特赦留你們全尸。”

  聞言,本就是神情猙獰的姜老夫人更是癲狂:“好好好!好好好!”

  她不斷重復著話,眼神里充滿刻骨的恨意:“利用完了我們姜家,再將我們姜家一腳踢開!他難道忘了,當初是誰助他奪得天下的了?”

  “果然!就不該信這個弒父殺兄的畜生!”

  姜老夫人已經陷入了癲狂中,即便身邊的姜太傅不斷呵斥她,她也依舊喋喋不休地罵著皇帝,勢必將自己這么多年所知道的皇帝的所做所為全都說出來。

  至此,鄭立才明白皇帝為何再三叮囑,要讓他們來天牢中秘密處決姜家人。

  如果這些秘密曝光,皇上只怕就要被千夫所指了……

  幾個禁軍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他們這些習武之人,誰不知道先帝的名號?當年的雁北十六州,就是先帝帶著裴老將軍打下來的,若非皇帝昏庸無能,被匈奴占據的雁北十六州本該是他們楚國的國土!

  而在從姜老夫人口中聽到這些秘密后,他們的臉色各異。

  最終,這個秘密的牢房歸于平靜。

  姜家所有的人都癱倒在了地上,他們的身體僵硬,再也沒有任何呼吸。

  鄭立將刀上的血擦拭干凈,緩步往外走。

  見他沉著的背影,幾個禁軍對視一眼,立刻跟上。

  王二跟鄭立的關系最好,這時蒼白著一張臉,小聲道:“咱們回去后,是不是會被直接……”

  他沖著鄭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聞言,鄭立在猶豫片刻間,就搖了搖頭:“除了殺人滅口外,還有另一件事等著我們。”

  在王二的目光中,鄭立緩緩道:“成為皇上的心腹。”

  霎時間,王二就什么都明白了:“就像是當初的影衛?”

  可是提到影衛,王二背后又是一陣寒意:“影衛當初多受皇上信任啊!一個個眼高于頂,瞧不上咱們這些禁軍,可到頭來,不也是被皇上一句話給決定了生死嗎?”

  “若是不成為皇上的心腹,那你現在的生死就被皇上決定了。”鄭立緩慢的說出了一句話。

  王二一愣,他撓了撓腦袋:“不是我不怕死,我只是覺得……覺得有些害怕皇上。”

  一個能夠弒父殺兄,一個能夠將跟隨自己多年的影衛全都處死的人,總有一日,也會將屠刀對準他們這些新的心腹。

  鄭立看了眼王二,眼中充滿了深意:“無論如何,先走一步看一步。”

  王二一聽也是,點了點頭:“你說得還是有些道理的,既然不知道結局如何,那就走一步看一步,萬一咱們運氣好,能在皇上手里活下來呢?”

  他有意說著這些讓人輕松的話語,可是在其他熟悉他脾性的人眼中,此時他的一張臉上幾乎僵硬,連笑都比哭更難看。

  從天牢中走出來,炎熱的陽光照在身上,幾人才感受到了一絲溫度。

  王二松了口氣:“咱們活著走出來了,看來正應了將軍您的那句話,皇上是真的要把咱們當做心腹培養!”

  鄭立在這時朝著前面走了幾步,同王二說道:“我還有些事要去辦,你們先回宮復命。”

  王二聞言,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他跟鄭立是一塊入的禁軍,情分不比其他人,兩人要親近很多,對鄭立,王二也時常沒有作為下屬的自覺。

  而鄭立也不會因為他的舉動生氣,在得到王二準確的答復后,他大步流星地朝著外面的街道走去。

  王二對上身后幾人疑惑的目光,笑道:“看什么看?你們以后若是有了相好的,也會在生死危機過后,惦記著見她!”

  眾人了然,紛紛點頭。

  而在他們眼中是去見相好的鄭立,在七拐八拐后,翻進了裴家的圍墻。

  不出所料,剛是翻進裴家的圍墻,他就被幾個護衛團團圍住了。

  裴家的護衛都是裴家人精心培養出來的,除了會對翻墻過去找心上人的縣主視而不見外,即便是一只鳥飛進了裴家,他們也會察覺到,更何況是鄭立這么一個大活人。

  鄭立將刀扔在地上,舉起了雙手:“我要見裴大將軍,我有要事要稟告裴大將軍!”

  雖說認識鄭立,但為首的人還是不曾松口:“你們先在這盯著他,我去找將軍!”

  見這人即將離開,鄭立高聲道:“務必要告訴將軍,這是關系到長寧縣主性命的大事!”

  聞言,護衛的腳步更快了。

  裴安臨在書房中,本是聽著裴老將軍跟大長公主的教訓,卻聽見護衛將此事說出,他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疑惑的神情。

  “鄭立?”大長公主聽見這個名字后,眼神閃爍了一下后,冷靜的說出了一句話,“這不就是跟宸妃私通的那個禁軍嗎?”

  裴安臨一愣:“竟然是他?”

  “是啊。”大長公主點點頭,“我當初也沒想到,畢竟皇帝重視他,他才二十幾歲,皇帝就想讓他當副統領了。”

  “看來皇帝的身邊是真的缺人了。”

  大長公主說到這,譏諷一笑。

  裴安臨皺著眉:“事關寧兒,還是要見上一見。”

  “去吧。”大長公主揮揮手,“依我看,他恐怕就是為了跟宸妃的事來找你的。”

  裴安臨神色有些不自然,嘀咕道:“他們私通跟寧兒有什么關系?”

  他說話時,已經踏出了書房門。

  鄭立焦急的等待著,眼見天色漸晚,他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就要被人察覺了。

  好在是在他的翹首以盼下,裴安臨的身影終于出現了。

  “將軍!”鄭立激動的就要上前。

  但護衛們齊刷刷的十幾柄劍在此時全都朝向他,鋒利的劍尖泛著寒芒,讓他立刻停下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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