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可鑒,奴婢可是一直都站在這什么都沒做,這與奴婢、與裴家有什么關系?”春玉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可不要胡亂攀咬!”

  春玉的話分明是將半夏比作了狗,半夏一直跟在顧清秋身邊,除了受顧清秋的氣外沒人敢這么對她,現在聽見春玉的話,她氣得胸口不斷起伏,看著春玉的眼神恐怖極了:“賤人!你若是再不將太子妃攙扶起來,我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也絕不會放過你!”

  半夏滿口都是威脅,春玉卻冷笑了幾聲,顯然是不將她所說的話放在眼里,這時冷笑道:“扶就扶,但我們事先可說好了,是太子妃無故跌倒在地,可不是我,更不是裴家傷了她!若是這自己站不穩跌倒在地上也能怪別人,那街上的人干脆就不要做生意賣貨了,每次缺銀子了到其他人家的地上躺著說自己被他們的地絆倒了要點銀子不就好了?”

  正在“昏迷”中的顧清秋咬緊了牙根,春玉這個死丫頭,還真是同顧寧一模一樣!牙尖嘴利,連一點便宜都不愿意讓別人占!

  不管顧清秋心中是何想法,春玉就雙手環抱胸口,冷冷地看著一倒一跪的主仆二人,催促道:“你到底答不答應?若是不答應,那我就走了!”

  春玉在顧寧身邊待了好長一段日子,自然是看得出顧清秋的那點小伎倆,雖然不清楚顧清秋為何會這樣做,但她所為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半夏還未開口,顧清秋已經小心的掐了掐她的手臂,會意后,半夏冷聲道:“我們可是東宮的人,怎么會訛你一個小丫鬟?還不快來將太子妃攙扶起來!若是太子妃出了什么閃失,你擔當得起嗎?”

  “自然是擔當不起!”春玉急忙搖頭,手腳麻利的將顧清秋攙扶了起來,只是她的力道太大了,手肘不小心撞在顧清秋的腹部,顧清秋只覺得隔夜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她強忍著惡心,這才沒在面上表現出來。

  見顧清秋仍是裝著昏迷,春玉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動作更加賣力了,她將顧清秋攙扶到了門外。

  前院站著的那些前來排隊探望裴安臨的官員們一個個都愣住了,這個狼狽地被春玉扛在肩上的人不正是當今太子妃嗎?

  半夏見顧清秋被扛在春玉身上,手腳都僵硬的垂放著,而她臉頰上的肉都被擠出了各種奇形怪狀,看上去難看極了。

  可半夏不敢出聲,她雖然不知道顧清秋為何會突然暈倒,但卻能猜到顧清秋一定是有什么主意想要在裴家施行。

  春玉扛著顧清秋,就像是扛著一頭豬一樣,快步朝著內院走去,口中還喊道:“縣主不好了!太子妃突然暈倒了!蕭院正可還在咱們府中,快些請蕭院正來給太子妃瞧一瞧!免得到時候太子妃覺得咱們怠慢了她!”

  在場的不少人,都是知道顧清秋跟顧寧之間的恩怨的。

  一聽見春玉的嚷嚷,眾人的眼神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不知太子妃是真傻還是偽善,她跟裴家的關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敢眼巴巴的跑到裴家來,這不是自己將臉湊上來給裴家打嗎?

  顧清秋感受著四面八方別有深意的眼神,心中充滿了憤怒,可現在的她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她總不能在這時睜開眼說自己沒暈倒。

  她的計劃可還沒有成功呢!

  想到此處,顧清秋還是選擇繼續裝下去。

  而這時,顧寧也聞聲走了出來。

  見到顧清秋被扛在春玉肩上的這一瞬間,顧寧直接笑了出聲。

  不過很快,她又收斂起了自己的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太子妃怎么暈倒了?快去請蕭院正來!”

  說著,她就作勢上前來,要攙扶顧清秋。

  顧清秋屏息靜氣,將心底所有的忐忑壓下,只等著顧寧的手接觸到自己。

  然而就在她靜靜等待之時,顧寧卻被人攔下了。

  只聽見春玉急聲道:“縣主,您身嬌體弱的,怎么能讓您來扶太子妃?奴婢一人已經足夠了!找個廂房將太子妃放下吧!”

  春玉聲音急切,顧清秋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她扛著跑向了廂房。

  被扛在春玉的肩上,一顛一顛的讓顧清秋幾乎要將隔夜的飯食都吐出來了,她的臉色極為蒼白,這會兒看上去倒像是真的暈倒了。

  見狀,眾人紛紛驚呼出聲:“瞧著太子妃的臉色愈發差了!還是趕緊將人送過去吧!怎么沒瞧見蕭院正?”

  嘈雜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還有春玉愈發顛簸的腳步,顧清秋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吐在了地上。

  她緩緩睜開眼,看著身邊的其他人,低聲道:“我這是怎么了?”

  “太子妃!”半夏連忙撲到了顧清秋的面前,眼神間滿是驚慌,“您沒事吧!奴婢可擔心壞了!若是太子殿下知曉您暈倒,定會大發雷霆的!”

  說話時,她還特意朝著顧寧跟春玉看了眼。

  顧清秋聞言,緩緩地搖了搖頭:“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許就是苦夏,不必將此事告知殿下,總不能因為我……傷了殿下同縣主的感情。”

  旁人聽得這話,張大了嘴。

  就太子跟縣主兩人的感情,已經是壞到不能再壞了,這還用傷?

  顧寧見主仆兩人一唱一和,心中是愈發覺得好笑。

  也不知道顧清秋是怎么想的,她難道就不知道,在其他人看來,她跟自己已經是水火不容了嗎?不是人人都像楚云逸那么愚蠢自大,還以為能夠重修兩家之好。

  顧清秋這么做,只會讓人覺得她愚蠢至極,也會讓熟悉她的人知道,她來的這一趟,一定是另有所圖!

  想到這,顧寧緩步走到了顧清秋的面前。

  顧清秋只瞧見了一雙鑲嵌著碩大的東珠的繡鞋映入了自己的眼簾,她坐在地上,這樣的距離正好夠她看清楚顧寧腳上這雙繡鞋所鑲嵌的東珠足足有她拇指大小。

  這樣品相,在宮里只有得寵的妃嬪才有,就連她,也僅僅是得了兩顆,送去做成了耳墜,如今就掛在她的耳朵上。

  顧清秋的臉火辣辣的紅,她死死地捏緊了一雙手,眼神間充斥著憤怒與羞惱。

  她視作珍寶的東西,顧寧卻能夠奢侈到用來當做裝飾鞋面的尋常物件!可明明她才是那個身份尊貴的人!

  顧寧躬下身子,漂亮的臉蛋離顧清秋很近。

  即便知道顧寧生的好看,但顧清秋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這雙泛著瀲滟波光的桃花眼吸引住了視線,死死地攥緊了手,手心中鉆心的疼痛讓她回過神來。

  再次看向顧寧時,顧清秋已經恢復了那副溫婉大方的端莊模樣。

  她看著顧寧,眼中閃著淚光:“寧兒……不!是縣主。”

  “縣主你終于肯見我了?”顧清秋說話時,就要握住顧寧的手。

  眼見自己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顧寧,顧清秋眼中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欣喜。

  她終于碰到顧寧了!

  顧清秋捏著顧寧的手腕,眼中的激動神情幾乎都要化作實質了。

  只是,當顧寧涼颼颼的眼神掃過來的時候,她又變成了那副溫婉大方的模樣。

  “太子妃這話倒是有些意思。”顧寧冷笑了一聲,“什么叫做我終于肯見你了?你鬧了這么一出,不就是為了見我嗎?”

  顧清秋在半夏的攙扶下艱難的站起身,面對顧寧的指責,她虛弱一笑:“都是我的錯,寧兒,你不要怪我。”

  這一次,她學聰明了,不再故意引起其他人的主意,不再企圖利用其他人的嘴將不利于顧寧的流言傳出去,畢竟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顧清秋的心中是壓抑不住的喜悅,她死死地捏住了一雙手,方才能控制些許。

  “我此番來裴府,是為了見一見裴大將軍,裴大將軍為國為民操勞了十幾年,他如今重傷垂危,我作為太子妃,總該盡到自己的一份心。”

  “我與太子殿下特意挑選了東宮私庫內的百年老參,送來給裴大將軍補補身子。”

  提及這件事,顧寧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她瞥了眼顧清秋,沉聲道:“用不著你來假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此番舅舅受重傷,就是你們東宮派去的殺手!”

  “縣主!”春玉急忙開口。

  顧寧捂住了嘴,仿佛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這一瞬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一些聚集在周圍三三兩兩的人早早地就聽見了顧寧的這句話,即便春玉及時制止,但他們也大致聽清楚了。

  “不是都說裴大將軍此番遇刺是蜀地那邊搞的鬼嗎?怎么又跟太子殿下扯上了關系?”

  “太子殿下當真要派人刺殺裴大將軍?他這么做圖什么啊?”

  “你懂什么?裴家功高蓋主,裴大將軍正值盛年,若裴大將軍死了,裴家也就倒了,這些年來,裴家給太子殿下挖的坑還少嗎?他自然是懷恨在心的!”

  顧清秋聽著這些話,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溫婉大方,厲聲喊道:“顧寧!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與太子殿下兩人在東宮日夜為裴大將軍祈福,就是想要讓裴大將軍平安歸來,我們怎么可能派殺手刺殺裴大將軍?”顧清秋疾言厲色,聲音極大,“你這樣胡言亂語,可曾想過此事傳到皇上耳中?”

  面對顧清秋的咄咄逼人,顧寧撇了撇嘴:“這可不是誰說話大聲誰就有理,你若說刺殺舅舅的殺手不是你們派去的,那你又怎么解釋他們手上的……”

  “縣主,您操勞一天也累了。”春玉快步走上前,在顧寧的不斷掙扎中獎顧寧攙扶住了,不讓顧寧再說話,“瞧瞧您,都開始說胡話了!”

  此時,本應該在照顧裴安臨的大長公主快步走了出來,她的神情十分凝重,顯然也是聽見了此處的動靜。

  她臉色嚴肅,朝著春玉道:“還不快將縣主扶進去休息?”

  大長公主發話,春玉一口應下,手腳十分迅速地攙扶著顧寧往里走,見顧寧憤憤不平地還想說話,她又低低的說了一句,顧寧這才不情不愿的閉上了嘴。

  面對大長公主,顧清秋的心中頗為不安,她死死地捏住了一雙手,讓自己不要露出膽怯的神情。

  然而就在她心驚膽戰之時,大長公主的眼神直接越過了她,停留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裴家這些時日不便見客,諸位請回吧!”

  大長公主冷聲開口,身后跟著的護衛立刻上前,動作迅速又強硬,將聚集在前院的人全都“請”了出去。

  不勞大長公主親自問詢,顧清秋已經拽著半夏的手,大步離開了裴府。

  此刻她的心跳十分劇烈,一方面是被大長公主嚇的,一方面是因為顧寧剛才的話!

  什么叫做東宮派人刺殺裴安臨?這是絕不可能存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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