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太子妃,您的湯好了。”

  半夏小心翼翼地將一碗湯端到了顧清秋的面前,這碗湯看上去如清水一般澄澈見底,顯然是經過精心烹制的。

  但顧清秋只是看了一眼,便將湯推到了一旁。

  在她對面,楚云逸皺了皺眉:“清秋,你這是怎么了?這幾日我怎么覺得你的脾氣愈發大了?”

  這話一出,顧清秋手指便僵硬住了。

  她抬起頭,眼中滿是錯愕:“殿下,您說什么?”

  楚云逸臉上的不悅還未散去,顧清秋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不耐。

  此刻,一股不安籠罩了顧清秋全部的心神。

  不是說情蠱能讓他不可自拔地愛上自己,從此以后就聽自己的話嗎?為何他會突然不耐?是不是情蠱失效了?

  腦海中一旦冒出這個念頭,顧清秋便無法控制自己內心恐懼的蔓延。

  她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但是這抹笑容任誰看來都十分恐怖,半夏連忙上前,沖著楚云逸說道:“殿下,這幾日太子妃一直都沒睡好,精神難免萎靡,多喝幾服藥,想必就好了。”

  半夏的救場,讓顧清秋僵硬的臉色恢復了正常,她垂下眼眸,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可憐神情:“殿下,您是嫌棄我了嗎?”

  她說著,眼皮抬起,一雙眼睛中已經盛滿了淚水:“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明明不想生氣的,可我總是控制不住。”

  “您別嫌棄我。”她撲在楚云逸的懷中,手指死死地扣住了楚云逸的手腕,讓想要伸手安撫她的楚云逸不得不維持著現有的動作。

  “我絕不會嫌棄你。”楚云逸真摯的看著顧清秋,“清秋,你是我最愛之人。”

  顧清秋聽得這話,心中已經沒有了波瀾,她不著痕跡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方才她摸著楚云逸的手腕,上面的確還有中了情蠱后的紅痣。

  紅痣沒有消失,情蠱就依舊在楚云逸的體內。

  她松了口氣,臉色也變得和緩起來:“殿下,今后我一定會好好地修生養性,絕不會再發脾氣了。”

  在楚云逸的注視下,她將湯碗端上,一口一口斯文的喝著湯。

  見狀,楚云逸笑了笑,英俊的臉上滿是對顧清秋的寵溺。

  兩人之間歲月靜好,但在一旁伺候的宮人眼中,楚云逸的態度著實是太奇怪了,這當真是那個想要廢太子妃的楚云逸?

  宮人們都能察覺到異樣,昔日楚云逸的枕邊人——徐卿卿,自然比誰都要清楚楚云逸身上的古怪之處。

  自從楚云逸突然寵愛起了顧清秋,她就被發落到了昔日的三皇子府中。

  楚云逸被立為太子后,三皇子府就沒了人住,只有工部下面的一些人會定時來打理,偌大的宅院沒了人氣,即便有人維護,也很快變得荒廢起來。

  徐卿卿被趕出東宮,一人住在這三皇子府中,日夜都能夢到那些死在她手中的人,驚惶度日,讓她姣好的容顏很快便衰敗了下來。

  “可有打聽到什么消息?”

  徐卿卿站在后門處,將手中的碎銀遞給了一個宮女裝扮的人,她是出來采買的。

  被趕出東宮,徐卿卿沒有入宮的令牌,只能靠著這些采買的宮女才能得到有關東宮的消息,她被趕出來后的每一天,都沒有忘記是誰害得自己落得這般下場的!

  見徐卿卿眼底的狠戾,宮女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還是老樣子。”宮女皺眉道,“做成了這筆交易后,我以后也不會再過來了,若是再繼續盯著東宮,只怕太子妃就要查到我頭上了。近幾日太子妃心情不好,若是觸了她的眉頭,只怕你就要去地府見我了。”

  聞言,徐卿卿卻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你說什么!”

  徐卿卿激動的模樣,讓宮女慌張極了,匆忙的想要掙脫開她的手,然而她瘦弱的身體在此刻力道卻大得驚人:“你說顧清秋會殺人?”

  “是是是!”宮女急忙道。

  徐卿卿好不容易松開了手,她趕緊往后退了好幾步,嫌惡的看了眼徐卿卿:“太子妃殺人又如何?她是主子,我們是奴婢,生死就在她的一念之間!這些日子,太子妃已經下令杖斃十幾人了!”

  “好了!我的時間也快到了。”宮女說著,就要離開,但見徐卿卿瘋瘋癲癲的模樣,她同情心起了些,告誡了一句,“你也小心些,太子妃經常出宮的,若是她知道你還不安分……只怕你的性命就要到頭了!”

  說罷,宮女匆匆離去。

  但從宮女這番話中讀出了一些其他意味的徐卿卿,卻是低低的笑了出聲,她笑著笑著,眼中就帶上了淚光。

  她怎么這么蠢!竟然連這么大的變化都不曾留意到!

  顧清秋!她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眼神中滿是狠戾之色:“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她要狠狠地報復回去,無關楚云逸,只是為了報復顧清秋!她受盡磨難,全都是因為顧清秋!

  聰明如徐卿卿,又怎么會看不明白自己小產的真相?還有楚云逸的……如今想來,她竟發覺顧清秋是唯一的受益者!

  楚云逸不能再生育,自己也小產了,那楚云逸唯一的子嗣,便是顧清秋懷中的那個孩子了!因此顧清秋能靠著孩子繼續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等她生產后,楚云逸想要廢了她,但是卻又突然回心轉意,待顧清秋就如一開始兩人成婚時,兩人如膠似漆!

  徐卿卿的眼中滿是冷意,她死死地捏住了自己的一雙手,最后閉上了雙眼,將宮女之前透露的消息仔細的回想了一遍。

  顧清秋每隔三日就會出宮,名義上是去慈幼院做善事。

  而明日,就是顧清秋出宮的日子!

  什么做善事!善良這個詞,就跟顧清秋毫無關系!她之所以要出宮,一定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想到這,她便下定了決定。

  明日,她要去慈幼院一探究竟!

  ……

  次日一早,半夏將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仔細地攙扶著顧清秋上了馬車。

  不知情的宮人們見顧清秋出宮,掀起了一陣小小的議論。

  “太子妃果真是心善,如今京城的人都在夸她呢!”

  “慈幼院的孩子們倒是享福了,這可是太子妃送去的,全都是些好東西!”

  眾人議論的聲音,顧清秋不曾聽見,但就算她聽見了,也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現在的她,根本不在乎這些名聲,她之所以每隔三日就要出宮,為的是找到那個男人!

  她已經有所預感,自己體內的母蠱快要壓制不住了!那個男人一定會有辦法的!

  顧清秋想到這,臉上劃過了一抹焦灼:“動作再快些!”

  半夏催促著車夫,車夫滿頭大汗,更是緊張了。

  馬車在街上一路疾馳,就這樣停在了慈幼院的門口。

  顧清秋沖著半夏投去一個眼神,半夏會意,立刻換上了顧清秋的衣裳——顧清秋隨行只帶半夏與其他幾個心腹,就是為了這件事。

  即便已經做過許多次了,但半夏在裝扮成顧清秋的模樣時,內心依舊十分不安,她顫顫巍巍的在宮女的攙扶下走出了馬車,又走進了慈幼院。

  慈幼院內都是些無父無母的孤兒,愿意在這做活的,也都是些家中貧寒的婦人,她們這輩子都不曾見過太子妃,自然不會看出眼前的半夏是個冒牌貨。

  但蹲守在一旁的徐卿卿,卻是將半夏這張臉看得分明。

  徐卿卿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唯恐自己在幾棟之下發出聲音。

  每次來慈幼院的人是半夏,不是顧清秋,那顧清秋去了哪?慈幼院的人不認識顧清秋,可宮中的守衛卻一定認識她!她一定出來了!她讓半夏代替自己來慈幼院,她又去了何處?

  此刻徐卿卿的腦海中滿是疑惑,見一個穿著粗麻布衣的女人緩步走出了小巷,她幾乎是本能的跟了上去。

  這道背影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識!

  顧清秋!

  徐卿卿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念著顧清秋的名字,十分謹慎的跟在了顧清秋身后。

  一路跟著顧清秋往前走,卻發覺顧清秋來到了人多嘈雜的東街。

  徐卿卿皺著眉,忍受著人來人往的擁擠,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顧清秋身上,眼見顧清秋進了一個巷子,她當機立斷,立刻跟了上去。

  誰知剛要走到巷子里時,她卻被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口鼻,再然后,在天旋地轉下,她就被人帶到了屋檐上。

  “你是誰!”徐卿卿說不出話,只能瞪著一雙眼睛看攔下自己的男人。

  岳榮翻了個白眼,他本來是不想救徐卿卿的,但是突然想到徐卿卿跟顧清秋你死我活的關系,加上徐卿卿現在名義上還是楚云逸的奉儀,讓徐卿卿戳穿顧清秋的伎倆,無疑比其他人更有分量,這才決定出手救下徐卿卿。

  眼見徐卿卿還想要掙扎,他低聲道:“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徐卿卿一愣,低著頭看向腳下。

  她此時站在酒樓的屋檐上,正好能看到巷子內的情形,但巷子內的人卻無法看到她。

  而在小巷內,顧清秋手中的那柄匕首亮得晃人眼,她正盯著巷口看,一旦有人進來,她手中的匕首就會毫不猶豫地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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