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幾個宮女的攙扶下站了起身,瞧著這些人神色各異,她死死地捏住了身邊宮女的手。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她正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才會在之前那樣勸說大長公主,表面上,她是一心替大長公主與顧寧考慮,實際上,在將這樁事擺在這些人面前時,她就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如她所預料的那樣流傳出去。
三人成虎,更何況是既定的事實,這么一來,顧寧算是完了,裴家的名聲也算是完了,沒了兵權的裴家,就像是沒了爪牙的老虎,不堪一擊。
可現在,她與大長公主的位置被對調了,同樣的話從大長公主的嘴里說出,名聲盡毀的人不是顧寧,不是裴家,是楚云逸!是她最疼愛的孫子!
可惡!可恨!
宮女的手被掐得青紫,卻不敢吭一聲,咬牙將這些疼痛壓了下來。
太后不敢面對那些眼神,她抬頭看著天,眼一閉,就“暈”了過去。
隨著宮女的一聲驚呼,太后的暈倒成了當下所有人最關心的事,最起碼表面是如此。
唯獨宋夫人還在掙扎,試圖將這個罪名栽到大長公主身上。
而回應她的,只有顧寧一句理直氣壯的話:“既然如此,那宋夫人不如隨我去清涼殿,找皇上理論!最好是能讓大理寺的人來審理!到那時,咱們就知道,究竟是誰算計誰了!”
宋夫人狠狠地盯著顧寧,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她怎么敢將這樁事捅到皇帝面前?這可是兄弟……
想到這,宋夫人只覺得心口一陣絞痛,痛得她無法呼吸。
解決了宋夫人,顧寧又朝著幾個相近的夫人叮囑了幾句,很是“好心”。
“這可是關乎我國顏面,決不能將事情往外透露!”顧寧正色道,“而且說不定真如宋夫人所說,他們是被算計的呢?”
眾人交換了視線,不約而同地答應了。
誰都看得出,楚云逸跟楚孟揚兩人是被算計了,但這場面委實是太刺激了些,她們實在難以控制住將這樁事往外說。
顧寧一個又一個的叮囑,每找到一個人,就要將同樣的話說一遍。
宋夫人兩眼一翻,直挺挺的暈了過去,這是真暈。
“唉!”顧寧嘆了口氣,“發生了這樣的事,想必太后娘娘跟宋夫人也很是心痛!”
“太子與二殿下怎么不早說呢?他們若是早說,若是早些同家人坦白,也不至于……唉!”
顧寧又是重重地一聲嘆息,一直到大長公主拽了拽她的手,她才消停。
祖孫兩人走到了一塊空地上,確定四周無人能偷聽后,大長公主冷冷地甩開了顧寧攬著她的手,沉聲道:“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外祖母嗎?”
“您別生氣!”顧寧立刻上前,任由大長公主怎么掰她的手,她都不肯松開,“我這也不是怕您擔心嘛!再說了,我又怎么能料到顧清秋會用這么陰損的手段啊!一個男人不夠,她還想給我來兩個!”
說到這,大長公主的臉色又黑了:“這么縝密的計劃,又豈是顧清秋能夠辦成的?無論是皇上、太后、還是宋家!都參與了其中!”
今日太后與宋夫人的種種表現,都證明她們是知道這個計劃的。
而且能夠在宮宴當日設計顧寧,替換她酒水的,自然是在宮中耕耘多年的太后了,而皇帝對宮中的一切變化了如指掌,他又怎會不知太后暗地里的這些動作?
顧清秋想要報復顧寧,太后與宋家想要穩住自家的位置,皇帝想要除掉裴家,三者一拍即合,這才設下了這么一個局!
顧寧輕哼了一聲:“我早就看出來了,若僅僅是為了報復顧清秋對我的算計,我只會將楚云逸扯進來,可偏偏太后、皇上、宋家都有參與,既然如此,那我索性就給他們來上一份大禮!”
“這不!”顧寧說到這,笑得眉眼彎彎,幸災樂禍幾乎都快從眼中溢出來了,“這大禮一下就將他們全都鎮住了!”
想到剛才的那幅情形,饒是大長公主性格穩重,臉上也不由帶上了笑。
她輕咳一聲,埋怨道:“你一個女兒家,怎么能總是做這些事?若是讓謝宴知道了,他該嫌棄你了。”
然而顧寧眨巴眨巴雙眼,可愛又可憐的看著大長公主:“但我提起這個計劃的時候,他都沒有猶豫,還夸我這個計劃好呢!”
聞言,大長公主不由想到了謝宴對顧寧百依百順的模樣。
無奈之下,她搖了搖頭:“也罷,既然他愿意慣著你,那就算了,左右也不是我出力。”
顧寧笑盈盈地挽著大長公主的手,左右搖了搖:“外祖母,那您覺得我這次做得對嗎?”
她期待的看著大長公主,在她的眼神中,大長公主的臉色漸漸嚴肅。
“你做得很對。”大長公主握住顧寧的手,鄭重道,“人若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但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寧兒,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四句話!”
顧寧點點頭,心情很是不錯。
見大長公主在叮囑完自己后,臉色又有了變化,顧寧會意,安撫道:“您放心,我可沒讓他們真的做那事!”
“那他們身上的痕跡……”
“都是我讓岳明岳榮掐出來的,他們的手都快掐腫了。”顧寧嘆了口氣,“好在是太后她們沒有細看,這掐出來的痕跡,終究比不過真正的。”
大長公主想到那畫面,忍不住笑了出聲:“你這孩子,總是做些出乎我意料的事來!”
顧寧撒嬌道:“寧兒也是不想讓您操心,這些事本就該我來做,您若是真的動手了,皇上那邊定會有所察覺的。”
聞言,大長公主眼神陰沉。
的確,皇帝對她跟裴家都盯得緊,卻獨獨不會派人死盯著顧寧跟謝宴,于是在宮中行事,反倒是顧寧跟謝宴更為方便。
她更是為了打消皇帝的疑心,將宮中所有的探子都撤下了,但她萬萬沒想到,正是這個顧忌,險些害得顧寧求救無門!
好一會,大長公主才將那些殺意平復下來。
“你沒事就好。”她揉了揉顧寧的腦袋,“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們這些老人來辦。”
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皇帝那邊定然會找上她。
顧寧蹭了蹭大長公主的手,低聲道:“讓您憂心了。”
“這算什么?”大長公主笑道,“不過是說幾句話罷了,宋家那群慫包,他們不敢真跟我叫板!”
……
皇城偏僻的一角。
宇文拓揪著手邊的花花草草,不過是兩刻鐘的功夫,這一片的花花草草已經被他揪禿了。
他時不時地往門口看去,但始終沒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
“唉!”
又是一聲重重的嘆息,燕煜控制不住心中的不耐,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石桌上,冷聲問道:“你還要將我們關到什么時候?待會晚宴開始,見不到我們的人,你們楚國皇帝的怒火可……”
“急什么!”岳榮挑著耳朵,不悅道,“就是請你們來做客,這才兩刻鐘,你們就等不及了?”
“這么沒耐心,怎么還想著算計我家縣主呢?”
岳榮的兩句話,將燕煜的話堵了回去。
好一會兒,宇文拓才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根本就沒打算接受那個女人提出的合作!我可是一心向著你家縣主的!我關心她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做害她的事?”
燕煜也沉聲道:“我們本是去救她,從未有過加害之心。”
岳榮冷哼道:“好在是你們沒有加害之心,不然此刻躺在床上被人圍觀的,還要再加上你們兩人!”
從岳榮的這句話中,燕煜品出了一絲怪異:“躺在床上被人圍觀?”
聞言,岳榮得意的抱著雙手,下巴幾乎要挑到天上去了:“不錯!如今在萬壽殿那張床榻上的,正是太子與二殿下!”
霎時間,燕煜跟宇文拓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寒顫。
宇文拓猜到了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岳榮:“你說什么?你們難不成把他們給……”
“障眼法罷了。”岳榮說著,揮了揮自己的手,將隱約有些紅腫的手放在兩人面前,“縣主命我與兄長兩人分別在他們的身上掐出了紅痕,再命我們將他們一上一下疊在一起。”
“外人瞧見的……咳咳!”岳榮輕咳幾聲,“但實際上,他們之間清清白白。”
宇文拓下意識抱緊了胸口,驚悚的盯著岳榮的這兩根手指。
即便他們之間清清白白,可在外人看來,他們這就是真的發生了,他們又如何能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
太可怕了!
要是他被顧清秋許出的承諾迷惑,真上鉤了,那被人所誤解的不就成了他?
宇文拓想到這,聲線顫抖著問:“這都是縣主想出來的?”
“當然了。”岳榮重重地點了點頭,頗有些驕傲地說道,“除了縣主,還有誰能想出這么好的主意?”
宇文拓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瞥見他眼中的驚恐,岳榮對自己愈發欽佩了。
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主子的一個競爭對手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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