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經有些松弛的眼皮耷拉著,但那雙眼睛中一閃而過的猜忌,卻十分明顯,讓皇后的一顆心瞬間冷寂下來。
陪在這個男人身邊數十年,她如何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是她太過著急,太過自信,以為他對云逸的猜忌已經隨著對云逸的看重而消失。
皇后的背后冒出陣陣冷汗,偏偏越是這樣的時候,她就越是不能露怯。
“寧兒生得這樣好,臣妾這不是擔心嘛!”皇后笑道,“不如趁早將寧兒迎娶進門,也免了臣妾日思夜想,擔心寧兒會嫁給旁的人。”
話音落下,她就看見皇帝臉上掛了笑,可那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卻沒有一點放松。
“寧兒與云逸的婚事,是朕下了旨的,早已是板上釘釘的事,皇后不必著急。”皇帝說著,又像是家中慈愛的長輩,揶揄笑道,“再說寧兒對云逸癡心一片,即便沒有朕下旨,她也會等著云逸的!”
顧寧聽得這話,面上嬌羞一笑,心中將皇帝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遍。
她可算知道楚云逸的自信是從哪來的了,敢情是遺傳了皇帝的自信。
可惜她不是原主那個傻兮兮的小姑娘,楚云逸這樣的大渣男,她可沒有一點留戀。
見皇帝笑著打趣她跟楚云逸,但眼神卻始終放在皇后身上,那猜忌就差沒直接說出來了。
顧寧心中松了口氣,皇帝的疑心病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厲害,這樣一來,自己的計劃就更加順暢了!
她輕輕地在桌上敲了敲,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身后的春玉眼神閃爍,捧著肚子,面露蒼白之色。
“春玉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一個宮女好心上前,很是關切地詢問。
春玉小聲道:“我突然腹痛,恐怕要去一趟……”
“你放心!”好心的宮女一口便應下了,“長寧縣主這就讓我來替你照顧吧,你先去處理急事。”
“多謝秋月姐姐。”春玉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那這就麻煩你了!”
說罷,她還將一個荷包塞給了青扇,這才匆忙離去。
好心的青扇當即就補上了春玉的空缺,她瞥見那杯被春玉喝得干干凈凈的茶,眼中閃爍了幾下,又歸于平靜。
壽宴扔在進行中,顧寧一邊同大長公主賣乖,一邊吃著謝宴親手剝好的蟹肉,很是舒適。
若非今天還有個大工程,她還能更舒適。
青扇站在顧寧左側,剛想給顧寧斟酒,便被謝宴擋住了。
瞧著謝宴細致的將每一塊蟹肉都剝了出來,還在顧寧面前賣弄,將那蟹殼又重新拼湊成了一個完整的螃蟹,她頓時面露不屑。
搶這種活做,難怪只能當一個二等侍女。
但見顧寧被謝宴哄得眉開眼笑,那雙漂亮的眼眸中盛滿了細碎的星光,她又不由擔憂起來。
若是再這樣下去,她只怕是要功虧一簣了!
想著,她便趁著謝宴去凈手時,擠到了顧寧身邊。
“秋蟹配這秋露酒最好。”她殷勤道,“這可是皇上盯著御膳房釀的酒,就這么幾壇,縣主可一定要嘗嘗。”
顧寧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隨意喝了口,便將酒放在了一旁。
青扇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額間冒出了幾滴冷汗。
就這么一口,能起效果嗎?
宴席對面,英俊的楚云逸眼中劃過一道陰霾,冷冷地掃了眼青扇。
青扇嚇得捏緊了酒壺,又給顧寧續上了。
好在是這一次,顧寧像是起了興致,將這杯酒一飲而盡。
見狀,青扇這才松了口氣。
幾輪歌舞下來,午宴已經接近尾聲。
顧寧一張白皙細膩的小臉上布滿了紅暈,她扯了扯衣領,不停地讓謝宴扇著風,還故意將聲調提高了:“怎么這么熱?”
大長公主聞言,皺著眉看了她幾眼,又伸手探她額間的溫度,沒好氣地呵斥道:“讓你少飲酒,偏偏不聽!”
兩人的對話,正好被皇后聽了去。
她一笑,安撫似的同大長公主說道:“今日是太后壽宴,喝幾杯酒也沒什么,不過本宮瞧著寧兒似乎是醉了,不如讓人扶她去偏殿休息。”
大長公主最是疼惜顧寧,這時便無奈一笑:“有勞皇后了。”
“偏殿早就設下了供人休息的幾處房間,方才好幾位夫人都過去了呢,公主不必客氣。”皇后笑瞇瞇地朝著身后的宮女囑咐了幾聲。
這位皇后身邊的大宮女便上前帶路,謝宴攙扶著顧寧,隨她一同離去。
宴席上的動靜,時時刻刻都被有心人收入眼中。
見到顧寧離開,顧清秋一顆心便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借著醉酒的理由,走出了大殿。
雖是秋日,但宮中不見蕭瑟,只見威嚴。
宮人拘謹地低著頭,見到顧清秋這樣裝扮的貴女,便紛紛行禮。
他們的動作,讓顧清秋的野心如星火燎原般,帶著勢不可擋的姿勢蔓延在心中。
她要的,是顧寧!是整個裴家如這些宮人一樣對她俯首稱臣!
想到這,顧清秋便笑了起來。
半夏站在她身邊,臉上滿是驚恐。
好端端的,自家小姐怎么像是中了邪一樣!
但還沒等半夏開口,顧清秋臉上猙獰的笑容迅速收斂,她轉過身,一張清麗絕倫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盯著偏殿的動靜!”顧清秋笑得十分溫婉,但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我要讓所有人看見顧寧跟宮中的侍衛廝混!”
說著,她又皺起了眉,頗有幾分不滿意:“可惜宮里的那些侍衛,都是些長相丑陋的,若是之前伺候顧寧的那個侍衛能入宮來,這計劃就更完美了。”
半夏知道,顧清秋所說的是之前時常貼身保護顧寧的謝侍衛。
想到謝侍衛那張俊美得不死凡人的臉,她下意識點了點頭:“是啊,謝侍衛的確生得好看,但此次宴會女眷太多,卻是不讓各府侍衛入宮的。”
顧清秋見半夏臉上隱約浮現的紅暈,不屑地看了眼她:“你是我身邊的人,眼皮子可不要太淺。”
“區區一個侍衛,即便生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她嗤笑一聲,“唯有權勢,才是最有用的東西!”
正在主仆二人說話時,一個宮女小跑到了她身邊。
“這是端王殿下讓奴婢送來的。”宮女低著頭,只讓顧清秋瞧見了頭頂,她很是惶恐地說著話,“殿下說,小姐一看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說著,她便惶恐地小跑離開。
顧清秋很是警惕,聽得宮女的話,仍是保持懷疑的態度。
不過,在打開這封信后,她面上的笑意便綻放開來。
“是殿下送來的信。”顧清秋笑得十分愉悅,“他又要約我見面。”
半夏也是一臉欣喜:“殿下這是半刻都離不了小姐您!只要您這次計劃能成功,那您必定會穩穩地嫁進端王府!”
聞言,顧清秋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楚云逸對她的迷戀,是她最驕傲的事。
只要掃除了顧寧這一個障礙,再加以運作,就一定能成功地當上端王府的女主人!
想到這,她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
與此同時,在殿內,一張紙條被送到了楚云逸的桌上。
瞧著這手熟悉的清婉的字跡,楚云逸便想到了那雙替自己……的手,他心中一片火熱,當即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皇后見他雙眸清明,根本不像是醉酒的樣子,頓時著急起來。
“快跟著殿下出去!”她壓低了聲音,故作遮掩,“可不要讓殿下醉酒后吹風受寒!”
能夠跟在皇后身邊的人,都是她培養多年的,當即明白了皇后的用意,面上平穩應下,但腳下的步子卻十分匆忙。
偏殿,宮女親自將顧寧送了進來。
“縣主只管在這休息。”宮女恭敬道,“晚宴還要再過三個時辰才能開始呢,您好好休息,待醒了酒再去參加晚宴也不遲。”
顧寧撐著腦袋,迷迷糊糊地擺了擺手:“好了,你快退下吧。”
見謝宴牢牢地守在顧寧身邊,宮女也沒太重視,便聽話的退到了門外。
殿門被關上,只剩下了兩人在這個空間內。
“春玉呢?”顧寧的雙眸亮的驚人,再無剛才的醉意。
“應當是去送信了。”
謝宴離顧寧極近,他一邊回答,一邊念著清心咒。
顧寧剛剛確實喝下了那兩杯酒,如今身體上的異樣也是真的,她聽到春玉依照計劃行事后,松了口氣的同時,壓制住體內變化的余力便少了。
“我熱。”顧寧說話間,便扯了扯衣領,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此時謝宴已經喚了一身衣裳,他也恢復了原本的身材。
這張平凡至極的臉上,唯有一雙鳳眸幽深,緊盯著顧寧的鎖骨。
片刻,謝宴垂下眼眸,暗暗地穩住了心神:“縣主將解藥吃了吧。”
“不行。”顧寧擺了擺手,“若是現在就吃,那等到他們東窗事發的時候,太醫替我把脈,一定能看出不對勁的。”
一個誤服了藥的人,又怎么會在短時間內恢復得那樣快,她必須還要再難受一陣。
想到這,顧寧便睜開了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望向了謝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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