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弄鬼。這就是徐定邦對發妻段晴安的猜測。
如果段晴安還在,哪怕不愛徐定邦,大概也會感到心寒吧。
七殺一手指天,正色道:“鬼神莫測,陛下不可妄言,以免損了大德國運。”
徐定邦本來立刻便想罵她竟敢用鬼神恐嚇天子,但不知怎地,看著她肅穆的神情,有點罵不出口。
便直接了當說出來意:“皇后,江南進獻來的云錦,為何賞遍六宮,偏不給于氏?”
原來是為這件事。
七殺淡淡道:“陛下莫不是忘了?去年咱們進京路過徐州時,有商賈獻云錦與我等裁衣,于氏說不喜云錦。是以這次便沒有給她,但單獨給了她喜愛的蜀錦。”
那于氏最喜與眾不同,妃嬪們都愛云錦,她便說云錦過于華麗,顯得俗氣。
徐定邦被噎住。事情那么多,他哪里記得去年于氏說過什么話?
他沒懷疑皇后撒謊,倒不是相信皇后的人品,而是這種事一對質就清楚,她犯不著留話柄。
段晴安啊段晴安,果然心機深沉,于氏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可怕!
七殺只一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冷笑。
男人啊,都是這個樣子。
創業的時候,希望妻子精明強干,獨當一面。功成名就之后,又嫌妻子太過剛硬,喜歡嬌弱的小白花。
還跟有被害妄想癥似的,總覺得妻子會欺負小白花。
敢情妻子只是他的工具人?呵,七殺會讓他知道,誰才是工具人。
“陛下憐愛于氏之心,我都知道。”七殺道:“但是陛下,您也多顧著些自個兒。”
徐定邦不解:“此話何意?”
七殺欲言又止。
徐定邦更想知道了:“但說無妨。”
七殺嘆道:“陛下是一代圣君,成就不世之偉業。”
讀過書的人,說話就是好聽。徐定邦哈哈一笑:“皇后過譽了。”
七殺:“您的名聲何等重要?可現下,民間卻傳聞陛下寵妾滅妻。”
寵妾是實,想要滅妻也是實,然而這種事能做不能說。徐定邦怒道:“是誰在胡說八道?”
七殺垂眸:“不是段家。”
徐定邦的第一個念頭是不信。但轉念一想,皇后與娘家的關系從來就不緊密,自家寒微時,兩家幾乎斷了親。
后來他顯貴了,段家貼上來,皇后卻對段家極為冷淡,從未為段家求過什么封賞,還時時派人訓示段家子弟,不可仗著身份胡作非為。
因而段家雖是正經的外戚,卻沒翻起什么風浪。
弄得他想從段家身上找事都有點難。
徐定邦:“皇后,你是在暗示于家么?”
如果是往常,他這時候已經對皇后發火了。但之前皇后說那句話太讓他舒坦,這火一時發不起來。
七殺輕笑:“倒也怪不得于家。陛下厚賜,于家感恩戴德四處宣揚,也是應有之義。只恨那起子愛嚼舌根的小人,硬歪成了寵妾滅妻!”
徐定邦若有所思。皇后此言,分明是給他留面子。于家張揚,還真有可能在外炫耀貴妃比皇后得寵。
聽在外人耳里,可不就是寵妾滅妻?
唉,蘭兒也是,早就交代過她管束家人言行,怎不聽呢?不,不是蘭兒的錯,她秉性柔弱,花為肚腸雪作肌膚,管不了這些俗事。
看來,還是得他親自出馬。
七殺又道:“陛下,晴安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想說與您知曉。”
徐定邦:“你說。”
七殺:“晴安十七歲嫁入徐家,操持家務生兒育女,如今已過了十六年。于情于理,您都不該廢我皇后之位。”
徐定邦口是心非地道:“皇后多慮了,朕從無此意。”
七殺接著道:“婦有七出,也有三不去。有所娶無所歸,不去;與更三年喪,不去;前貧賤后富貴,不去。”
“晴安雖有所歸,卻為公公守孝三年,徐家也是前貧賤后富貴,符合不去之義。”
徐定邦心想,老子是皇帝,世間禮儀管不了老子。但還是一樣,想歸想,說不能說。
皺眉道:“朕說了,不會廢你。”
除非找到合適的理由。
七殺長長嘆了一口氣,道:“陛下以為,我怕的是被廢么?”
難道不是?徐定邦回以疑惑的眼神。
七殺低頭抽泣兩聲,用手帕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淚,誠摯地看著徐定邦,激動地道:“陛下,我怕的是千百年后,人們如何談論您!”
“您是應該青史留名、彪炳史冊的大英雄大豪杰,更是解民于倒懸的明君圣主!”
“史書之上,只能有贊美崇敬,不能有瑕疵非議。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及您的聲譽!我不能,于貴妃不能,甚至您自己,都不可以!”
“我將拼盡全力維護您,就像維護我自己的生命!”
說完這番話,七殺作出情緒難平、不好意思的模樣,轉頭掩面,不看徐定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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