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澄沒想到朱允炆已經得知朱棣回京一事，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么說來，殿下已經見過燕王了？”
“嗯！”
朱允炆神色低沉，“皇爺爺在金鑾殿召見燕王。”
“殿下當時也在？”
黃子澄兩眼賊亮。
朱允炆點頭，“嗯！”
黃子澄頓時大喜，“如此說來，燕王這次回京，跟殿下無關。”
朱允炆面如死水，“皇爺爺讓燕王回京是為了易儲！”
“什么？”
黃子澄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煞白，“怎么會這樣？皇上怎能當著殿下的面說易儲一事？”
朱允炆笑得苦澀，“或許是覺得咱無用吧！”
“皇上和燕王怎么如此看輕殿下？”
黃子澄又氣又怒！
朱允炆捂著臉頹廢地坐著，再無往日風采。
“黃大人有何辦法讓皇爺爺改變心意？”
“或者讓文武百官支持咱？”
“這個……”
黃子澄怔住。
隨即皺眉苦思。
半晌，才低聲勸慰，“殿下別急，殿下沒有過錯，不是皇上說廢就能廢的。”
朱允炆苦笑，“皇爺爺的決策，哪個官員敢對抗？”
黃子澄一愣。
也是，皇上既然下了決心，哪個臣子敢反對？
朱允炆既愧疚又無奈，“是咱害的齊泰全族抄斬。”
“也許大明儲君就不應是咱，皇爺爺要廢了咱，咱也不怕。”
“只是咱憂心，跟隨咱的官員怕是沒好日子了。”
朱允炆很愧疚，他打小就崇拜他父王。
被立為儲君后，自卑的背后是他刻意模仿父王做事風格，就連語氣也在模仿。
可是他沒想過，他沒有父王的底蘊，更沒有父王的智慧。
所以日子一天比一天難！
現在即將沒了儲君之位，反而輕松了。
他不會再擔心，自己會讓皇爺爺和朝中大臣失望。
更不用時時擔心，那些藩王會帶兵造反奪他皇位。
但他擔心他的依附者，特別是眼前這個最忠心的黃子澄。
他那四叔成為儲君，肯定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里，朱允炆眸中閃過一抹堅定。
“黃大人放心，咱定能保住你。”
黃子澄感動之余，卻無奈搖頭，“多謝殿下，可是晚了。”
“怎么了？”
朱允炆頓生疑慮。
黃子澄苦笑，“殿下忘了，為了不讓燕王有機會晉升，咱決定讓燕王薨了。”
朱允炆瞳孔緊縮，“燕王不是已經來京了嗎？”
“是啊，誰曾想燕王那么快就來了？”
黃子澄一臉無奈，“可是派出的死士，現在已經到了北平府。”
“這……”
朱允炆臉色劇變。
“燕王既然不在北平府，那些死士該不會繼續出手吧？”
“但愿如此，可是，恐怕……”
朱允炆急了，“咱去告訴皇爺爺，請皇爺爺派人緊急阻止那些死士。”
“只要此事未釀成大禍，就有挽回余地，黃大人也可保命。”
“若燕王府出事，皇爺爺和燕王定然震怒，黃大人等人不但遭殃，也保不住家人。”
“殿下，晚了！”
黃子澄笑得凄慘，“殿下，太遲了，即便現在派人趕回北平府，也晚了。”
“是咱害苦了黃大人和諸位啊！”
朱允炆愧疚之色更深。
黃子澄卻冷靜下來，不再恐懼。
“殿下莫怪自己，我等未能輔佐善良的殿下登上大寶，我等羞愧啊！”
“況且殿下現在仍然是儲君，事情還未板上釘釘，殿下不可如此頹廢。”
朱允炆搖頭，“皇爺爺心意已決，無人擋得住皇爺爺，黃大人趕緊通知相關人員逃命吧！”
“謝謝殿下厚愛！”
黃子澄恭敬地行禮，一臉決絕，“殿下，皇上一日未廢立儲君，便不可放棄。”
朱允炆眼睛一亮，“黃大人，難道還有良策？”
黃子澄鄭重對著朱允炆拱手，“還請殿下不要反對微臣。”
朱允炆點頭，“只要你不牽連無辜！”
“多謝殿下。”
黃子澄神色一冷，“殿下放心，微臣會找出燕王不軌罪證，證明殿下才是大明儲君。”
“多謝黃大人！”
朱允炆無比感動。
“殿下，不要客氣，這是微臣應盡的職責。”
黃子澄再次對朱允炆行禮，“事態嚴重，微臣這就告退。”
“好！”
朱允炆揮了揮手。
他心里覺得黃子澄等人死定了。
只希望，黃子澄能通知相關人員，逃一個是一個。
至于燕王不軌的罪證？
皇爺爺能信嗎？
黃子澄離開東宮，快速去見了幾個人。
得知黃子澄來意，他見的人都滿臉恐懼。
顧不了那么多，連忙商量對策。
同一時間。
徐增壽把宋隱和六百燕衛帶進了魏國公府。
看到宋隱，徐輝祖又驚又喜。
他這姐夫神龍不見神尾。
自從宋隱潛入民間，想要見一面太難了。
“姐夫怎么這身打扮？”
徐輝祖納悶地看著一身燕衛打扮的宋隱。
“跟過來看看熱鬧。”
宋隱隨口一說。
徐輝祖頗感無語。
徐增壽接話，“依附東宮的那些諂官都該死。”
“閉嘴！”
徐輝祖瞪了徐增壽一眼，“皇上自有定論，休得再提此事。”
“姐夫遠道而來，快帶姐夫去休息。”
徐增壽連忙點頭，“走，姐夫，咱帶你過去。”
宋隱點頭，“我先去瞇一會。”
魏國公府相當大，住進六百燕衛都不覺得擁擠。
第二日。
姚廣孝找了過來。
得知來人求見宋隱，徐輝祖沉思片刻才點頭，“不得聲張，將來人送去見宋大人。”
“是。”
下人帶著姚廣孝前往后院偏殿。
看到姚廣孝，宋隱有些吃驚。
“大師，怎么來了？”
“和尚想知道殿下怎么突然進京了？”
“殿下在哪里？”
看到宋隱，姚廣孝忍不住詢問。
宋隱一臉淡定，“他住在宮里。”
“住宮里？”
姚廣孝大驚，“殿下怎么那么早入宮？”
“他入京后就住在宮里。”
“啊？”
姚廣孝愣住，“為什么？”
“宋大人，怎么不攔住殿下？”
“東宮那位恨不得暗殺殿下，怎可讓殿下孤身在宮里？”
“你急什么，是皇上把他留在宮里的。”
宋隱微微一笑，“如果宮里都有危險，還有安全的地方嗎？”
“這……”
姚廣孝多少有些反應過來，卻是滿臉不敢相信。
“宋大人，皇上召殿下前來是為了那事嗎？”
“沒錯！”
宋隱肯定地點頭。
“皇上英明，終于知道東宮不是明君！”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姚廣孝狂喜，內心卻有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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