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王莊時，咱說砍他腦袋。
村長就說會帶上萬人血書死諫。
現在在這福州，咱要是殺了宋隱……
估計福州百姓的唾液就能淹死自己。
斷人財路，此仇不共戴天。
百姓不是傻子，眼里明凈著。
真要殺了宋隱，自己也坐實了這昏君的名頭！
這就丟人了。
朱元璋突然間回過神來，就因為宋隱治理有功，所以不能殺？
換作是他朝皇帝，或許可以忍受宋隱貪。
但他朱元璋不能忍。
不過時機不對，證據不足，現在還不能殺。
想要罪證？
直接查福州賬目就行了。
所謂公關費，不信經得起查。
想到這，朱元璋問道，“福州的賬本在哪里，朕要查賬！”
朱元璋沒下令斬他，林芳棟心中大定。
“回陛下，福州賬本由布政司徐江在管。”
“但宋大人也常去查賬，有時還會給出建議。”
“徐江無比崇拜宋大人，視如師長。”
朱元璋略一思索，心中感慨。
宋隱本事真不小。
布政司統管幾個州府，比知府還官大一級。
可宋隱，愣是讓大小官員團結一心，輕易動不了他。
難怪罪證無影無蹤。
這么看來，想來福州的賬本也不會有問題。
宋隱插手，不可能輕易查出有問題。
但還是要嚴查！
朱元璋當即下令，“傳令戶部給朕嚴查福州賬目。”
“朕還就不信邪，查不出端倪！”
朱元璋主意已定。
就算查不到罪證，也要敲山震虎。
只要聽說查賬，福州大小官員就會警惕。
如此，破綻就出來了。
這樣，宋隱抹不干凈的罪證就冒頭了。
想到此事可行，朱元璋覺得林芳棟也不礙眼了，心情松快了許多，當即淡淡揮手，“平身吧！”
林芳棟差點淚流，心知，項上人頭暫時不用掉了。
今晚的鬼門關，算是邁過去了。
“謝陛下。”
林芳棟謝恩后才恭敬站了起來。
“林芳棟，在你眼里，宋隱是好官還是貪官？”
朱元璋貌似隨口一問。
林芳棟拱了拱手，“微臣跟宋隱不算相熟，但現今福州百姓日子越過越好是事實。”
聽不到想要答案，朱元璋冷哼一聲，“朕沒瞎，這個不用你說。”
“要不是百姓生活提高，不愁溫飽，你等尚算稱職。”
“不然今晚福州官員人頭都得落地。”
“青樓都能花上十多萬白銀。”
“哼，你不會不知道這十萬兩白銀能做多少事的吧？！”
一想到十萬兩銀子就這么花在享受上。
朱元璋恨不得活剝了林芳棟。
朱元璋等氣順了些，才冷哼，“真是愚蠢至極。”
“黃河泛濫成災，這些銀子用于治理黃河。”
“又或是用來安置災民，能救多少人？”
“即便是用在軍需上，也能強我大明軍隊。”
“你們這些蠢貨除了享樂，還懂什么？”
“算了，說了也是對牛彈琴。”
“關于宋隱，還有什么要說的，全說了吧！”
豆大的冷汗模糊了林芳棟雙眼，卻不敢擦拭。
他思忖片刻，嘗試性地說，“不光是百姓過得好，就連我們這些官員的日子，也越發滋潤。”
“當官那會想過全家溫飽問題，想過哪里又鬧災，什么時候福州才沒有餓死鬼？”
“視察地方時會不會命喪強盜手里。”
“現在，這些問題全都不存在了。”
“宋大人不僅大力剿匪，還資助物資，完全解決了臣等后顧之憂。”
“現在福州一眾官員，沒有了煩心事，都干勁沖天，重點關注一個事。”
說到這里，林芳棟難掩激動。
當著朱元璋面，也毫不避諱，“就是不停的提高政績。”
“政府績效高了，百姓就有好日子，我們這些父母官，日子才會更好過。”
“用宋大人的話來說，百姓過得不好，當官的日子也不可能好。”
“不顧百姓死活的官員，下場都很慘。”
“但是百姓日子過好了，當官過得奢靡些，也是可以的。”
林芳棟謹慎地瞄了眼朱元璋，“宋大人還說了，看到百姓無后顧之憂。”
“皇上可能都樂意我們這么做。”
“官員不用插手百姓的想法，讓百姓休養生息。”
林芳棟見朱元璋沒有過激反應，大著膽子繼續。
“宋大人還說，等國泰民安時，陛下你或許就該愁大明國土是不是該擴張了。”
“宋大人還說，人口迅速增長，陛下就該頭疼土地不夠用的問題。”
“還說陛下不管，百姓都能擴領疆土。”
這些震撼人心的話。
朱元璋相信林芳棟是發自肺腑之言。
也是宋隱的由衷之言。
同時，也是他想要的結果。
真能那樣，官員就是再奢侈一些也值得。
畢竟這些都是官員干出來的。
他縱然貴為皇帝，也不好再質疑什么。
至于土地不夠用，朱元璋只當宋隱是杞人憂天。
人口再增加，咱大明也能讓百姓安居樂業。
朕還愁人口太少！
倘若真的如此，好像出幾個貪官，咱也是可以忍受的。
呸！
不對！
朕對貪官是零容忍！
宋隱簡直是迷魂藥。
眼見再問不出有用的消息，當即哼了一聲，“別讓我抓到你們的把柄！”
“否則！”
“哼！”
朱元璋邁腿就走。
林芳棟連忙跪下，“臣恭送皇上！”
接著。
錦衣衛盡數撤離。
林芳棟當即癱軟在地，不斷擦拭滿臉的冷汗。
眼里卻是不敢置信的喜色。
他竟然沒死，不用掉腦袋了！
簡直是奇跡！
出去說都沒人敢信的！
老子在青樓一擲十萬兩！
皇帝知道了也沒殺了？
這還是視貪官如厲鬼，拿貪官祭刀的朱元璋嗎？
他林芳棟，烏紗帽還在！
項上人頭還在！
還什么事沒有！
簡直就是奇妙！
隨即一想，不是自己好運，也不是朱元璋發善心。
而是宋隱的做法，獲得了朱元璋的認可！
林芳棟激動的手舞足蹈，日后，宋隱這大腿一定得抱緊了。
帝心難測又何懼！
有宋隱在，萬事大吉！
……
朱元璋回到住所，看著馬皇后忍不住道：“宋隱當真好手段，朕愣是什么也沒有查到！”
想到白走一趟。
朱元璋氣不打處出，一拳頭砸在桌面上。
“福州府還巧設名目，官員在青樓的消費都能報銷！”
“打著招商引資，為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必須的開銷。”
“朕愣是找不到治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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