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
極其的憤怒！
黃子澄看著眼前云淡風輕的金忠，恨不得命甲士將他給剁了！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這些叛逆竟然如此厚顏無恥，如此咄咄逼人！
一次又一次地逼迫他黃子澄給燕軍辦事，上一次是徐增壽，打著讓他立功的名義，黃子澄也沒有多想，甚至還覺得這群叛逆言而有信，是群厚道人。
可是這一次金忠直接就撕破了偽裝，強行逼迫他黃子澄給燕軍辦事了，不然就要中斷雙方的交易！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中斷交易，這是黃子澄絕對無法承受的事情。
他之所以來做這個平燕布政使，就是因為有利可圖。
其一可以收獲齊泰和方孝孺的一份人情，到后面肯定會有大用。
其二則是可以暗中與燕軍交易，得到燕王朱棣的扶持，從而不斷立功不斷晉升！
其三則是通過與燕軍交易得到無煙煤與雪花鹽，而那雪花鹽恰恰是關鍵，可以用這頂尖精品打通江南士紳這條路，得到他們的鼎力支持，從而獲得更多的臂膀助力！
所以，不管怎么看，黃子澄出任這平燕布政使，那都是穩賺不賠的。
既能靠著平燕功績，得到皇帝陛下的器重信任，又能憑借雪花鹽得到江南士紳的鼎力支持，雙管齊下要不了多久他黃子澄就可以重返朝堂并且執掌中樞大權，至少絕對不會再是一個手無實權的太常寺卿！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計劃都能順利進行，尤其是與燕軍之間的暗中交易。
要是這交易突然中斷了，那就沒辦法得到雪花鹽，剛剛嘗到甜頭的江南士紳，絕對不會答應！
而他黃子澄這個平燕布政使，得不到燕王朱棣的故意扶持，他還拿什么得到平燕功績，難道真讓他黃大人親自上陣殺敵嗎？
所以，交易絕不能斷！
一想到這兒，黃子澄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否則本官決計不會再與爾等有任何聯系！”
這算是黃子澄最后的倔強了。
他也明白自己現在上了賊船，不得不答應燕軍叛逆的要求。
但是答應歸答應，自然不能答應得那么爽快，不然他可真就成了叛逆的一員了。
金忠聞言輕笑道:“黃大人安心吧，這是最后一次，決計不會再有下次了。”
這確實是最后一次，只要解決了那鐵鉉和盛庸，燕軍南下再無阻礙。
不過是李景隆這些個臭魚爛蝦，難道還能抵擋住士氣如虹的燕鐵騎？
聽到金忠這話，黃子澄總算松了口氣。
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下意識地追問道:“你們為何要算計那鐵鉉？”
“他不過是個區區山東參政，算計他對你們有什么益處？”
喲，還知道問這個問題呢？
看來你還不算是太蠢！
金忠輕蔑一笑，嗤笑道:“我家王爺送了一封密信和一些金銀珠寶給這鐵鉉，意欲招攬拉攏他！”
“結果誰成想著鐵鉉收下了珠寶，可收了錢卻不辦事，王爺氣不過，所以才想借你之手將此獠除去，哪怕扳倒也行！”
齊泰聽到這話，滿臉狐疑之色。
事實真相當真如此嗎？
為何總是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黃大人無需多想，這其實對黃大人而言，也是一大功績！”
“這些年來我燕軍滲透進了南軍不少，但大多都是那種收了錢不辦事的人，是以將他們送給黃大人作為平燕功績，也算是我家王爺的一份誠意！”
聽到這些話，黃子澄這才神色稍緩。
這就對了嘛！
你早說是平燕功績嘛！
剛剛還用得著那么急赤白臉的嗎？
真是……調皮！
黃子澄笑了，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這么定了。”
“只要貴方言而有信，那這交易本官自然全力維護！”
“區區一個山東參政，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金忠聞言笑而不語，只是眼底深處藏著一絲鄙夷。
先前還表現得那般憤怒，好像真是個什么忠君愛國的建文死忠一樣。
一聽說這是平燕功績，口風立馬就變了，恨不得多要一點！
真是……無恥啊！
江南士紳的丑惡嘴臉，金忠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蘇圣之言果真無虛，這黃子澄肯定會答應，而且還會盡力籌辦此事！
不虛此行！
雙方敲定了此事，就默契地各自離去。
隨即黃子澄立刻修書一封，命快馬急報送入京師。
朱允炆一聽到是黃子澄的密信，他當即就拆開一看，隨即卻愣住了。
“召齊泰、方孝孺覲見！”
很快，兩個心腹趕了過來。
一見到他們，朱允炆就迅速開口道:“黃愛卿來信了，他抓住了一些燕逆斥候，從其口中拷問出了一件大事！”
“燕逆正在拉攏招攬山東官員，為明年開春一戰做準備，而這些與燕逆勾結的山東官員之中，職權最高之人，乃是山東參政鐵鉉！”
“什么？鐵鉉？”方孝孺失聲道，“陛下，這萬萬不可能！”
“鐵鉉性情剛決，聰明敏捷，對朝廷對陛下都是忠心耿耿，堪稱忠義之臣，他怎么可能會勾結燕逆？”
方孝孺率先提出了質疑，因為此事太過蹊蹺。
朱允炆也點了點頭，臉色陰晴不定。
“鐵鉉其人，朕還是有印象的。”
“當年他在太學讀書時，熟通經史，成績卓著，由國子生被選授禮部給事中，后調任都督府斷事，審理那些懸而未決的案件，鐵鉉立刻就做出了合理的判決，其才干深得太祖高皇帝器重，為此賜給他“鼎石”的字。”
“太祖高皇帝也時常告訴朕，鐵鉉是個有才干的賢臣，所以朕即位稱帝之后，就立刻升他任山東參政，準備歷練一番后調入中央朝廷。”
“但……這信來自黃愛卿啊！”
聽到這話，齊泰和方孝孺都是臉色微變。
鐵鉉是不是賢才干吏還有待求證，但是黃子澄無疑是他們最親近信任之人。
所以不管這個鐵鉉有沒有問題，那都要派人去查證一番。
畢竟他現任山東參政，要是真勾結了燕逆，那等到明年大戰，只怕會生出禍端！
一想到這兒，齊泰立馬就開口道:“陛下，不如把此事交給錦衣衛，暗中趕往山東查證一番！”
“其一可將事態影響降到最低，維護朝廷顏面，其二也不會對鐵鉉本人造成什么影響，只要他沒有勾結燕逆，查證一番也沒什么大問題。”
聽到這話，朱允炆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齊愛卿所言極是，就這么辦吧！”
“希望這鐵鉉沒有做出那些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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