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
不過，明軍這邊的刀盾手，已經按照平時訓練的戰術規則，尾隨火銃手的陣列而來，而立即補了上來，持盾護住了自己這邊的火銃手陣列，讓其得以從容后撤回去。
與此同時，這些刀盾手就把手里的震天雷丟了出去。
烏壓壓，如一大群蝙蝠，飛過了建奴漢八旗兵后的盾牌墻。
頓時，盾牌墻后，漢八旗兵們就被震天雷炸得慘叫不斷，哭聲不絕，且火光四射，濃煙滾滾。
所謂震天雷，與神火飛鴉、地雷并列為大明三大爆炸性火器。
據《籌海圖編》、《練兵實紀·雜集》、《武備志》等書記載，這三類爆炸性火器，皆在援朝抗倭戰爭中，與戚繼光守薊遼時，得到了廣泛應用。
其中，震天雷是屬于投擲類火器，也可以做成發射類火器。
制作工匠們，將竹篾編成球，內置火藥與有毒的棱角，中間安置噴射火藥筒，而讓其具備對敵軍的打擊能力。
當然，因為主要成分是黑火藥和有毒棱角，而造成的殺傷力，自然比不上后世的手雷。
但在這個時代，也還是能給建奴以重創的。
尤其是，朱慈烺到南方后，專門讓人廣植這個時候還沒得到大規模推廣的辣椒，讓工匠在里面放辣椒粉。
使得現在這些漢八旗兵即便沒被爆炸開的鐵棱角給扎傷，也被辣椒粉辣住了雙眼，而不停流淚，失去戰斗力。
李率泰一臉凝重地看著這些竹制圓球，飛過自己這邊的盾牌墻而爆炸后，讓自己這邊的官兵滿地打滾、鬼哭狼嚎的樣子，以及一排一排的盾牌墻倒塌的樣子，一時不得不捏緊了拳頭。
“額駙！這支明軍不但敢戰，還善戰，進退有序，用兵有法！”
“我們明顯遇到了勁敵，可否暫時撤退，待重新合計后再戰？”
李率泰麾下的一叫張元彥的漢八旗固山額真，這時也因此忍不住打馬回來，對李率泰說了起來。
“不行！沒有王爺的命令，我們不能撤退！”
“否則必被處斬！”
“你應該清楚，我們漢八旗雖說也是旗人，但和滿洲旗人到底是不一樣的，人家巴牙喇怯戰都會被斬，何況我們！”
李率泰拒絕了張元彥的提議。
“可是！”
張元彥還欲再言。
唰！
李率泰直接拔出了刀，道：“你再擾亂軍心，吾必先斬殺你！”
張元彥只得閉嘴。
而與此同時，李率泰則喊道：“盾牌手重新組織起來，沖出去，破明軍盾墻，長矛手跟隨其后，務必沖破明軍陣營！”
在李率泰的命令下達后，其麾下的漢八旗兵，除已經喪膽的因為潰逃被其麾下家丁督戰斬殺外，皆繼續執行其他的命令來。
于是，一面面盾牌被李率泰的漢八旗兵重新立了起來，再次組成盾牌墻，朝明軍逼近而來，其后則跟著大量長矛手。
速度很快。
唐通此時見此也不禁咋舌。
他也不是很明白，這些陣中傳揚著熟悉遼東漢音的漢八旗兵為何在投降建奴會這么有戰斗欲望，也變得這么善戰。
“原因很簡單！”
“如陛下所言，建奴在拿江南的財貨誘使著他們這些投降建奴的漢將，逼著自己麾下兵馬力戰，而不惜血本。”
“據錦衣衛報，沿途屠城滅郭的行為，這些漢八旗兵做的不比滿洲兵少。多鐸有意鼓勵這種漢人殺漢人的行為，來阻止漢人團結起來抗虜。”
當唐通把他的疑惑說給左軍總訓導官祁彪佳時，祁彪佳就對他陳述起緣由來。
唐通聽后點首，且道：“這么說，真正可惡的還是這些建奴狗韃子！”
接著，唐通就對焦竑吩咐道：“讓長矛手準備，對方以盾為墻，在急速沖鋒，又挨我前方刀盾手那么近，肯定是藏有長矛陣在后面，而以盾牌撞開我們盾牌，并以槍林擊潰我刀盾手。現在該到互相比拼誰的士兵更敢為自己的君國拼命的時候了！”
祁彪佳也在這時對自己身邊的親衛言道：“告訴各級訓導官與教導官，要敢發揮身為圣人子弟的氣魄，為全軍表率，先列長矛在前，沖鋒在前，用自己的鮮血去守住社稷與家國！”
焦璉和祁彪佳的親衛皆拱手稱是。
而彼時，在漢八旗兵因畏于李率泰麾下督戰隊的刀而咬牙前進時，明軍這邊的長矛手開始列陣，組成密集的長矛林，并循著鼓聲的節奏，開始代替火銃手，來到了刀盾手后面。
這些戰陣演變，都是御林營官兵在這一年多來，經常訓練多次的，幾乎人人都已經知道如何根據號令來變換陣型。
所以，也就沒有出現混亂的情況。
藍天下。
隨著黑火藥燃燒產生的白煙剛剛散去，地上血粥也漸漸凝固成黑色時。
砰！
明軍的許多刀盾手，此時在漢八旗的刀盾手持盾組成盾墻沖來時，也組成了盾墻，且與沖過來的漢八旗兵的盾墻裝在了一起。
頓時，雙方互相劈砍起來，且互相劈砍時，到最后，為便于劈砍都不得不棄盾在地。
而這時，雙方的長矛手則也互相刺著對方的刀盾手或長矛手，或者直接用長矛上的鉤鐮勾對方的盾牌下的刀盾手腳踝。
一時間，雙方皆有人被搠穿胸膛，而吐血在地，也有人被割斷腳踝，而倒地，以致于被對方的刀盾手搠死在地。
整個交戰處，如一絞肉機。
黑色土地上，再次鮮血橫流。
直到雙方的刀盾手中的生存者，相繼奉命撤離后，雙方才停止這樣的絞殺，而緊接著就都停了下來。
只是在停下來的這一刻，雙方才意識到剛才彼此都忘我的鏖戰了一次，在那當時，竟然都忘記了對死亡的恐懼，而只想著去殺死對方了，只有在這一刻，才漸漸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有功名的教導官、訓導官皆站出來，站在第一排，為全軍表率的時候到了！”
這時候，顧炎武等大喊了一聲，也都持著長矛站了出來，列在了最前面，與五十步開外的漢八旗兵長毛手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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