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重箭朝御林營左軍的陣營射了來，雖然不少因為在百步外就開射，但還是有許多重箭射入了陣營中。
叮叮！
“舉盾！”
“蹲下！”
但刀盾兵在各局哨官的指揮下，還是訓練有素地立即舉起了盾，前幾排的戰兵們也及時的蹲了下來。
不過，還是有重箭難以避免的舉盾與蹲下的間隙，射中了一些戰兵，破甲而入。
軍官們還好，大多也披有重甲，而普通重箭，又是百步開外射的，一般而很難破甲。
除非運氣很差，被射中臉部。
只有著普通棉甲的戰兵會有被建奴白甲兵用重弓射重箭于百步的距離破甲射中的機會。
“嗷！”
此時，就有幾個戰兵被射中，而痛苦的嚎叫起來。
輔兵們把這些被射中的戰兵及時的拖了下去。
但這些被射中的傷兵表現出的痛苦，以及身旁一些被射死的戰友，還是讓御林營左軍的官兵心里的恐懼感增添了幾分。
有一個原是駐守居庸關的邊軍出身的老兵油子，此時就受不了，而丟下火器就朝外面跑去，大喊說：“敗了！”
結果，他剛喊出口，在他身旁的董志寧就只一刀搠向了他后背，然后沉聲道：“說了，臨陣脫逃者，殺無赦！”
這老兵油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血流一地。
董志能則又搠了這老兵幾刀，直到其滿身是血后，才回到了自己原有的位置上。
余忠思和鐘仁文，本來也有些慌，因為聽到敗了，也想跑，但見此也都再次用腳趾頭摳住了地，而把想逃的心思壓了回去。
唐通則見此收回了自己的弓箭。
他和他家丁是負責督戰這些訓導官和教導官的，如果這些訓導官和教導官不維持軍紀，甚至也跟著潰退，他會親自負責射殺這些訓導官與教導官，而讓所有官兵皆有不得不死戰的壓力。
所以，董志寧剛才也是不得不要殺了這老兵油子的。
因為，他若不殺，而造成全軍士氣大潰，死的就會是他。
建奴其實也有這種督戰制度。
在建奴重甲步兵陣營中，會有建奴披甲兵專門背朱箭，而在作戰時，在遇到誰怯戰而退時，就會朝這人射朱箭，
然后戰后，誰身上有紅點就會被斬殺，所以這才造成了建奴悍不畏死的樣子。
因為人盡管會因為某些財貨等利益的誘惑，而愿意拼命，但在臨戰時，也還是會難免要偷奸耍滑的，而不愿意去死的。
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必須要有嚴格的軍紀保證士兵們悍不畏死。
明軍現在也一樣，按照朱慈烺的要求，唐通得帶著他的家丁督促左軍各營訓導官和教導官，而訓導官和教導官就要帶著鎮撫兵督戰普通戰兵，形成層層督戰的方式。
當然，如果唐通本人也畏戰，朱慈烺就只能殺了唐通留在城內的全家了。
不過，唐通此時倒也大聲喊了起來：“傳令全軍，不得畏戰！我們御林營左軍是天子龍膽，若我們也膽怯，如何面對天子，都給老子把血性拿出來！”
此時，就在這么層層督戰的情況下，加上愿意為國死戰之心本就存在，畢竟董志寧這種愿意參軍的士子本就是有志報國的，何況還有功名準世襲以及軍功授田的利益存在，所以，董志寧就殺了要逃跑的兵，且保證了自己所在的隊伍沒有因此潰退。
御林營左軍其他各局也是如此，在層層督戰下，因建奴白甲兵將來大量重箭射來而出現了稍微的一些混亂很快就消失，全營開始恢復了鎮定。
何況，建奴白甲兵本身也因為露怯而沒有射來大量重箭，也就導致沒有多少戰兵受傷或被射殺。
所以，對大明御林營左軍陣營造成的干擾本身就有限。
多鐸這里也沉下了臉，眸露不悅之色。
“這股明軍竟未潰亂，反倒是我們的巴牙喇先露了怯！”
多鐸還因此對身旁的譚泰說了一句。
譚泰也不由得道：“這依舊說明這個朱慈烺有些本事，他在南方竟然沒有被其自己朝內那些只會黨爭的南人亂了分寸，而真的練了兵，還練出了不錯的兵，也難怪他昔日能出京，還敢北上去會吳三桂，去寧武關！”
多鐸冷笑了起來：“如此說來，孤就更得擒住此人了，不然，讓其在南邊一直這樣下去，漸成氣候，那我大清就真的只能得這九州半壁河山了。”
“發射！”
這邊，大明御林營左軍。
焦竑這時突然喊了一聲，在鰲拜等巴牙喇射出重箭掉轉馬頭時。
因董志寧等訓導官與教導官及時穩住了士氣，所以，許多已恢復鎮定的火銃手和車炮手，立即開始抬起火銃和推出火炮，對這些正掉轉馬頭要往回走的建奴巴牙喇開了火。
一時間，整個矮墻上，全是火舌。
白煙乍起。
而緊接著，彌漫開的白煙內，傳來大量慘烈的馬鳴聲和人的嚎叫聲，和人馬轟然砸在地上的砰砰聲。
因這個時代的火藥是黑火藥，還是有煙火藥。
所以，御林營左軍的火銃手和炮手們也看不清楚射擊效果具體如何，只模糊地看見，許多人馬因為中彈倒在地上。
御林營左軍的火銃手基本上是用的斑鳩銃，一種重達二十余斤，需壯實小伙才能提起的重型火銃，故能百步內破甲，若排隊射擊，則可以彌補精度上的不足，而能在一百二十步到百步內破甲殺人。
所以，這些建奴巴牙喇哪怕身披重甲，也還是被排隊射擊的明軍火銃手射中不少。
何況，明軍還有車炮手用車載的小佛郎機炮射擊，直接在兩百外都還能傷人。
因而，最后鰲拜率領的建奴巴牙喇不但沒通過射重箭試探明軍虛實而讓明軍潰敗，反而折損了數十人。
要知道，這些折損的都是建奴最精悍的白甲兵，所以對于建奴而言，損失不可謂不大。
多鐸現在就覺得心臟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畢竟這都是他在滿清朝廷所據有的權力和地位的本錢。
“將額多克、薩必哈直接斬了！”
“百步外就匆忙放箭，匆忙先掉頭回來，如此膽怯之鼠輩，不配為巴牙喇，也不配為我滿洲勇士！”
多鐸因此還直接下達王令，要將他之前就已經盯上的，兩個因見明軍陣營未亂而心生膽怯的巴牙喇什長給斬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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