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說后也起身離開大案，直接來到高桂英面前，對高桂英拱手道：“請夫人以大局為重！”
馬士英說著就又道：“也請夫人為闖王以后的名聲著想，另外也當為令弟乃至整個高家的名譽著想！”
“令弟如今已是朝廷勛貴，難道夫人真心要讓他因此大犯軍紀，不為朝廷所容，而繼續為寇，且在將來也為后人不齒？而高家也還是以反賊門第為后人所知？”
馬士英這么反問高桂英后，就道：“夫人！該讓令弟以勛貴之身光耀高氏門楣了！”
“而不是在這個時候，毀了高家門楣！這樣，夫人也算對得起高家的列祖列宗！”
高桂英聽馬士英這么說，的確冷靜了下來。
馬士英的話的確算是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無論是李自成的面子，還是她高家的前途即他弟弟高一功的前途，以及整個闖軍的未來。
她現在都不能承認，李自成是死于一個普通百姓之手，而應該把這賬算在建奴身上。
馬士英說著就把早已擬好的章奏拿了出來，遞給高桂英：“夫人且看看，這是本督師以你我聯名上疏的名義擬的章奏，向朝廷奏報李闖王戰死的事，以及請朝廷撥糧，而決心與建奴死戰的事。如果，夫人無異議，就在上面署名！”
這時，高一功已經走了進來，拔出刀來：“姐，發生什么事了，可是馬士英要為難我們？！”
高桂英見此沉聲道：“把你的刀收回去！像什么樣子，給你說了多少遍，你現在是朝廷命官，要守規矩！”
“噢！”
高一功也就把刀收了回去。
接著，高桂英才流著淚道：“闖王被建奴殺了！閣部正要請我一道向朝廷奏明此事。”
高桂英說著就把馬士英的奏本遞了過來。
李過和高一功聽后大驚。
高一功先說道：“怎么會這樣？！”
李過則最先承認這個結果，而捏緊拳頭道：“建奴可惡！我李過誓與建奴不共戴天！”
“李過兄弟說得對！這筆賬，我們必須找建奴算！”
高桂英回了一句。
高一功聽后也才道：“姐姐說得對，既然闖王是被建奴所殺，那我們應該要找建奴報仇！不然，不算是好漢子！”
馬士英則在這時看向高一功：“鄖陽伯，你的麾下偏將王進才劫掠民女充為軍妓這事，還沒算呢，且算完這筆賬后，再算建奴的賬也不遲。”
高一功聽后看向馬士英：“不就是幾個民女，不知道你馬閣部要怎樣算？”
馬士英這時已經坐回在了案后，且突然把驚堂木一拍，怒喝道：“你要本堂怎么算！”
“爾等你們忠貞營，所謂忠貞，卻忠貞到哪里去了？！”
“吃了這么多朝廷從百姓手里征調來的那么多糧食，沒殺一個建奴不說，反倒禍害起自己的同胞百姓來了！”
“依本堂看，就不是什么忠貞營，土匪營！除了欺負老百姓，就沒別的用處！”
高一功頓時心如火熾：“馬士英！你他娘的少侮辱人！老子也不是沒說不懲辦，不就是問你如何懲辦嘛？”
“怎么懲辦，還要本堂說嗎？！”
馬士英問了一句，就道：“如勇衛營一樣，你親自去把你麾下那個混賬押到堂前，然后和靖國公一起，各自把各自犯事的部將砍了！以儆效尤！”
“不行！不就他娘的搶了幾個娘們！沒到要老子殺自己兄弟的地步！”
高一功道。
馬士英問著高一功道：“那只是幾個娘們？”
接著，馬士英自問自答道：“那是跟你我一樣是留著漢人血統的同胞姐妹！你竟然跟本堂說，只是幾個娘們。別人要是把你姐妹也抓取奸污，乃至圈禁起來為妓，你也覺得沒什么？”
高一功聽后紫漲起臉來。
馬士英說著就指著馬得功：“馬得功是朝廷勇衛營出身的武臣，乃我大明總兵官，官都督僉事，如今靖國公都要因他殺良冒功，愿意親自將其正法。怎么，你高一功反倒做不到，你還是漢子嗎？”
馬士英說著就又指了在場勇衛營將領：“或者你問問在場勇衛營的官將們，問問他們答不答應，既只斬殺他們違反軍法的人，不殺你忠貞營里的禍害？”
“必須殺！”
“必須殺！”
“必須殺！”
……
不用高一功問，勇衛營的部將這次都大聲喊了起來。
本來馬得功這事夠讓他們受觸動了，如今高一功還不愿意殺自己的人，他們自然不愿意。
高一功這時也看向了歷史上曾數次擄掠百姓、而偏偏打仗就只知道逃跑的偏見王進才。
王進才此時已經害怕地跪了下來：“高大哥，不要殺我！兄弟可是跟你出生入死多年啊！”
高一功則這時還是不愿意壞了這份義氣，也就把頭上刻有忠貞二字的明制頭盔脫下，摔在了地上：
“他娘的，這勞什子官爵，老子寧肯不要，寧肯單獨渡江去殺建奴，也不能殺自己的兄弟！”
高一功說著就看向李過和高桂英道：“姐，李過兄弟，我們走吧，招什么安，這鳥朝廷，規矩真他娘的多！搶幾個娘們也要砍頭，簡直就不是人能待的地兒！不投他什么鳥朝廷老子也照樣能殺建奴，還不用受這份閑氣！”
王進才見此歡喜起來，心中暗自得意。
馬士英這時冷笑道：“爾等這是覺得朝廷是窯子不成？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兒？也真以為朝廷的餉銀白拿，朝廷的糧草白用了？”
馬士英說著就沉著臉道：“今天爾等要是敢擅自離開，便是背叛朝廷，便會是左良玉的下場！”
“黃得功，劉良佐，吩咐下去，準備平叛！”
“怎么，你馬士英難道還要誅殺我們不成？”
高一功冷聲問了起來。
啪！
與此同時。
高桂英這時則走過來給了高一功一巴掌，叱喝道：“放肆！立即給閣部跪下請罪！”
高一功大驚，看向高桂英：“姐！”
“跪下！”
高桂英再次厲喝一聲，且道：“沒有朝廷支持，十來萬兄弟拿什么跟建奴打，靠血肉之軀還是靠繼續劫掠百姓？！別忘了，我們以前也是百姓，就是被官軍掠的太狠才反的，一個個為何造反，忘了嗎，啊？！連基本的令行禁止都做不到，命令都不聽，怎么跟建奴對戰？！”
“還有，閣部沒說錯，那不是幾個娘們那么簡單，那是跟你姐一樣的漢家百姓女子！”
說著，高桂英又對高一功喝道：“跪下！”
高一功這才朝馬士英跪了下來，大拜在地，忍氣吞聲道：“卑職向閣部請罪！”
“先同靖國公一起，把你們各自的犯事部將斬了，然后你自己再去靖國公這里領三十廷杖！”
馬士英吩咐道。
高一功咬牙道：“謝閣部不殺之恩！”
接著，高一功就起身去了王進才這里。
王進才跪在高一功面前，哭喊了一聲：“高大哥！”
啪！
高一功也給了王進才一巴掌，含淚說道：“丟人現眼的東西，誰讓你狗日的不爭氣！認命吧，下輩子記得做個愛護百姓的好將軍！”
“大帥，不要殺兄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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