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會被別人怎樣對待?
侯恂現在應該是最清楚這種處境的。
他在逃到京師后,自己在京里的宅子被建奴權貴霸占了不說,隔三差五的還有建奴權貴差人向他借銀子,當然,說是借,其實就是強行索要。
但侯恂不敢不答應。
他怕建奴權貴因為他不樂意就把他給殺了。
最近建奴的確比以前對他侯恂過分了許多。
以前。
侯恂在京里的宅子,建奴權貴是沒有占據的,主要就是因為他侯恂還有利用價值。
但現在不一樣了。
歸德都不再由建奴朝廷控制了,而侯恂年紀又大了,對建奴來說,也就沒什么價值可以利用。
侯恂倒也不是不知道人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就會被人家肆意侵奪利益的道理。
他只是沒預料到朱慈烺真的會成功,讓他侯氏一族失去了利用價值。
也正因為侯恂知道,自己侯家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他在收到建奴皇帝申飭他恬不知恥、不念君臣舊義,竟妄奏毀朱明帝陵,而將他官爵革除為民的旨意后,他什么也沒有多說什么,只口稱遵旨。
“這是什么道理,就準他朱慈烺毀我們祖墳,我們要毀他朱慈烺祖墳卻不行。”
許來泰則在建奴宣達了這道旨意后,對侯恂抱怨起來。
侯恂沉著臉道:“我只恨朱慈烺!若非他北上親征大勝,奪下開封與歸德,乃至于對我們北方士紳嚴加清算,我何至于到如今惶惶如喪家之犬的地步!”
侯恂說著就仰天落淚:“可憐吾兒朝宗也遭他凌遲!”
許來泰也跟著嘆氣說:“是啊,他朱慈烺如果沒有北上親征成功,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我們也不用逃到這里來,被這些旗人勒索。”
同侯恂和許來泰一樣因為朱慈烺北上親征大勝而郁郁寡歡的還有洪承疇和范文程、寧完我等投清漢臣。
在解學龍成為大學士與順治老師后沒多久的這一天。
洪承疇、范文程、寧完我三人就聚在一起議論起了天下事。
寧完我先說道:“因他朱慈烺北上親征大勝,昔日大司馬侯恂就成了喪家之犬,我們這些漢臣的前途也就越發不明,或許真的都要跟解學龍一樣,要更卑賤的在滿洲貴胄面前搖尾乞憐了。”
“是啊,就怕大清朝廷不想再南下,也不想再有一統天下之志!”
“如此,我們這些人就徹底要被釘在恥辱柱上不說,而我們對于大清的價值也沒有多大了,只會被排擠,乃至被殺掉然后好吞掉我們的家產,畢竟我們對于大清的意義就在于能助其奪漢人的江山,助其統治漢人。”
洪承疇跟著說了起來。
范文程則看向洪承疇:“公是在明廷做過公卿的人,怎么就沒有提前了解到他朱慈烺非一般的長于深宮之人,乃至今日能有如此能力,斷我大清統一天下之偉業?”
洪承疇訕訕一笑說:“我哪里知道!”
“范公真沒必要疑我是故意隱瞞朱慈烺的能力,而目的是故意做朱慈烺在建奴的眼線;您想,我若真知道朱慈烺如此厲害,當初松錦之戰敗后,就會果斷自刎殉節了!”
“畢竟他朱慈烺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那時就露出崢嶸來,能讓我假投降。”
“我自然沒有疑公會身在曹營心在漢,但我只是沒想到,連公都會忽略掉他朱慈烺。”
范文程道。
洪承疇苦笑道:“誰都會忽略的,即便朱明崇禎朝的那些閣臣也會忽略的!”
“畢竟,朱明太子歷來都是由清流腐儒教學,都是想教得天子不聰明不機靈不知帝王手段只知守禮勤政且節欲崇儉的,別說太子,就是皇帝經筵,也是這么教的,所以朱由檢再如何專橫如獨夫,但心智上從未真正被教導到成熟的地步,依舊只局限在敬畏天理、勤政就能中興的地步。”
洪承疇說著就又道:“但誰知道,他朱慈烺沒有被腐儒們教成天下士人想看到的樣子!”
寧完我頷首:“是啊,朱慈烺沒有被教壞,真正是讓人意料不到。”
……
朱慈烺這里在到歸德后就去了徐州,且一路上皆在令人收葬遺骸、分田墾荒,以期盡快恢復生產。
雖然朱慈烺作為一個穿越者,沒有受過正統的儒家教育,但他還是知道恢復生產的。
而朱慈烺去徐州而準備由徐州、揚州班師回朝時,他親征大勝的消息也傳到了南方各處。
首先是南都的文武大臣們知道了他大勝的消息。
范景文和周遇吉等自然高興不已,皆因此松了一口氣,知道大明從此至少可以保證南方半壁江山的安穩了。
但也有不高興的,且還不少。
不高興的主要是江南的許多大官僚大地主。
因為朱慈烺的成功是建立聯合受招安的流寇與百姓進行內部改革的基礎上實現的,也就早使得許多江南的大官僚大地主因為利益受損而其實不瞞朱明朝廷,而更希望成功的是建奴。
誰讓建奴對外宣傳的政策是更照顧士紳的利益,乃至更加貶低庶民的地位,讓地主階級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奴役庶民呢。
“朱慈烺贏了!”
“這是第一個不遵禮,以勾結流寇的方式取得大勝的天子。”
“這樣的大勝真不知道會對后人產生多大的壞影響。”
曾是東宮少詹事的松江官紳錢祖源就在這一天于自家私園內對摯友姜玄祚感嘆了起來。
姜玄祚附和說:“是啊,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也不知道他朱慈烺是怎么知道這么做的。”
“定然是范吳橋!”
“我在東宮時可沒這么教他朱慈烺。”
“定然是范吳橋影響的,應該是勾結了朱慈烺的大伴張國元,然后對其施加的影響!”
錢祖源這時沉聲說著就看向姜玄祚說:“我們當時真沒這么教!”
“我信,不然公也不至于如今直呼其名諱!”
姜玄祚道。
錢祖源苦笑起來:“也不過是在你面前敢直抒胸臆,稱其名諱,以表不滿而已,在他人面前,以后是越發不敢有異議了!”
錢祖源剛說完,就見許多錦衣衛走了來:“奉旨,清理漢奸,爾等最好束手就擒,否則下場只會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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