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忙扶起了李過，神色凝重地說道：“愛卿請起！伏誅倒不至于，朕既然敢將國運交予卿之手，那就說明朕是相信卿的！”
“朕相信，大明必不會就因朕的這一決定而敗于他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之手，以至于收復不了湖廣全境！”
“只是若真有所失，朕無過耶？！”
“大明天子不怕失敗，亦不會只爭功，卻不肯自擔過錯！”
朱慈烺說后就看向黃得功和唐通等人：
“你們也平身吧。”
“是！”
黃得功等回了一句。
朱慈烺則在這時繼續對黃得功等人說道：
“你們應該明白，朕不點你們為帥，協助朕指揮這所有大軍，不是朕不認可你們的能力，不信任你們，而是朕對你們另有更重要的安排！”
“為臣子者，當要明白，值此危難之際，當無條件服從君王的一切決定！尤其是帶兵作戰的！”
“臣等明白！”
“很好！”
朱慈烺點首，然后又道：“皆回去聽令吧，朕即日起便坐鎮于此。”
馬士英和路振飛等很是驚愕地抬頭。
張國維甚至不由得主動說道：“陛下，岳州離荊州太近，陛下乃萬金之軀，不宜以身涉險，臣請陛下回九江駐蹕。”
“朕在這里有數十萬大軍，有何險可畏？”
“天子親征就要有個親征的樣子，雖不至于兵臨前線督戰，但也不要躲得太后方！”
朱慈烺直接問了一句后，就很嚴肅地說了起來。
張國維一時語塞。
這時，朱慈烺則擺手道：“不必再說，朕意已決，除近衛軍與定西侯唐通部以及隨扈文武重臣留下外，其余皆回自己的職位上去。”
“遵旨！”
朱慈烺接著又看向李過：“陛下留于岳州，則臣請臨時移駐石首，以便指揮。”
“這是你的事，不必問朕，你可以隨時來見朕，于中軍指揮，也可以去前線督戰。”
朱慈烺回了一句，就看向高桂英道：
“夫人且帶朕看看這洞庭湖風光。”
“遵旨！”
李過這里則在接下來真的先率本部兵馬移駐了石首。
“這戰，公打算怎么打？”
堵胤錫則在隨李過一同離開岳州去往石首時，問道。
李過回道：“先除奸細！”
堵胤錫聽后不由得一怔，隨即點首：
“吾明白了，公是早料到天子會來，也知道今晚必有人要去向孔有德說天子在岳州？”
“沒錯！”
“當今天子膽魄十足，而又胸襟博大，其氣概，說實話，昔日闖王也不及的，所以，陛下不可能不來眼下于湖廣一帶兵力最多的忠貞營。”
李過點頭，且笑著說道：“而他孔有德既然給鄖陽伯回了信，說明他相信了鄖陽伯真被我打了的事，這說明我忠貞營真的很可能有暗投他孔有德的奸細！”
“這些日子，我早已安排可靠的人在四處要道，包括小道埋伏盯梢，就等著這些奸細自投羅網。”
李過說著就凝神看向城外江水說：“我李過本不過是個農家娃，自然不敢瞧不起普通百姓，甚至知道普通百姓可以發揮很大的用處，這天下就沒有他們不清楚的路，所以，我這些日子暗中收留了不少湖廣當地躲避于深山的難民，讓他們充任向導，給我忠貞營摸清了所有去荊州水旱路，現在這些奸細除非是插翅膀飛過去，不然不可能不被我派去的人察覺進而抓獲！”
“善哉！”
“大戰最緊要的便是謹防消息泄密。”
“昔日薩爾滸之敗便在于此保密不嚴，我皇明數路大軍還沒出山海關，老奴就知道了我兵部所定部署。”
“而建奴素來擅用奸細刺探，這次也不能不慎重！”
“陛下親征來此的消息，能晚一日讓他孔有德知道就有晚一日的戰機！”
堵胤錫跟著附和起來。
李過點首：“知我者，堵公也！”
堵胤錫笑道：“可惜你非將門，不然若是將門子，或許在崇禎朝也能為國立下更大的功勛。”
“出身豈是我能定的。”
李過笑著回道。
而李過正說著的時候，袁宗第和李來亨就帶著一大隊人馬過來。
李過見此走了過來，忙問道：“真抓到了？”
袁宗第忙往后遞了個眼色。
而李來亨則直接喊道：“押過來！”
沒多久，就有二十來個忠貞營的奸細被押了過來。
“跪下！”
這些奸細皆跪在了李過和堵胤錫面前。
李過先指著一把總道：“報上你的身份。”
這把總道：“我本是劉總兵麾下的把總，叫馬鳴山！”
“已是把總，為何要投建奴？”
堵胤錫問道。
馬鳴山回道：“現在忠貞營的軍紀太嚴了，娘們不能搶，地主不能抄，天天他娘的都要訓練殺敵，真他娘的沒勁！還不如投建奴，我有兄弟逃到那邊，現在天天換女人，地主都也得看他臉色，給他送好處。”
“娘的！沒投敵的地主，干嘛要抄，昔日我們在北都失敗的教訓還不夠嗎？”
這時，在李過身旁的劉體純問了一句。
馬鳴山道：“關我屁事，反正老子在這邊的日子沒有那邊過得舒坦。”
“拖下去砍了！”
“亂刀砍死！”
“挫骨揚灰！用作肥料。”
李過只吩咐了這么一句。
馬鳴山忙喊道：“大帥，我以前也為闖軍立過功流過血啊！我現在落在了您手里，我活該！但您就不能給兄弟留個全尸嗎？！”
“不能！”
李過突然大喊了一聲，然后看向其他奸細：“都忘了自己當年為什么被逼得做了反賊嗎？！”
“是被貪官污吏、劣紳兵匪逼的！”
“結果，你們呢，才幾年啊？如今一個個又都想著要做那樣的人！”
“像你們這樣忘本忘得如此快的，要是都不被嚴懲的話，那這天下就永遠安寧不了！”
“建奴現在把你們當回事，那是因為還有很多敢為天下為漢家跟韃子血戰，敢為百姓管住自己私欲的好漢！”
“如果有一天，他們這些還愿意為天下勞苦百姓而戰的好漢被你們這些忘本的人坑害的沒了，你們在投附建奴的那幫貪官污吏眼里，就會不過是流寇，是沒有資格跟他們平起平坐的賊！”
“你們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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