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老四怎么沒影了?”
看著兩側,朱標沒找到朱棣的身影,狐疑的問道。
“在側院哭呢。”
想起朱棣,陳楚便感覺讓人哭笑不得,那個被朱樉朱棡合起伙來坑的體無完膚的朱棣,誰能想到,他會是未來的明太宗…
“老二老三越來越胡鬧了,明日我就要啟程返京了,老四留在這里,你要替我管教好他,切不可再鬧出老二老三的那些事情來。”
想到朱樉和朱棡在中都的所作所為,雖然沒對百姓造成什么實質性傷害,但畢竟是把劉家和汪家折騰的夠嗆。
“殿下,急報,急報。”
朱標正和陳楚說話間,門外的蔣瓛快步沖了進來,手中拿著一份公文,神態焦急的來到朱標身旁。
接過公文,只是扯開瞧了一眼,朱標起身道:“這密信從哪里傳來的?”
“應天。”
沒有絲毫停頓,蔣瓛直言回答道。
聞言,朱標頓了頓,神色陰沉道:“傳鄭國公,拔營返京!”
將密信捏在手中,只是一瞬間,原本只是幾道折痕的信紙,已經被朱標捏成一團。
神色狐疑的目光望向朱標,那該死的好奇心,讓陳楚七上八下的,想要問一問,這應天來的信中寫了什么。
但看著朱標鐵青的臉,猶豫良久,陳楚按住了躁動的好奇心,轉身望向遠處。
……
杭州府。
杭州商會。
“最近的風聲越來越緊了,大宗商品貨物緊俏,尤其以紡織行業最為稀缺,但官府給我們批的桑麻田,越來越少,開荒出來的田,也被限制種植。”
“上個月收到消息,中都府的商會說,桑麻稀缺,應該鼓勵民間種植桑麻,但皇家商會拒絕了這個提案。”
“據我所知,應該是朝廷近年來對外征伐,大明糧食短缺,朝廷對糧食的管控越發嚴格,湖廣武昌府的商會,因為私販糧食八千石,全家抄斬,武昌府商會被裁撤。”
“各自的轄區,都要盯嚴密了,如果有那顆老鼠屎想要砸我們杭州府商人的飯碗,那就是在和我們整個杭州商會對著干。”
“繼續桑麻的提案,從中都府引進的三十輛紡織車,已經是目前的極限,而其他各府在得到紡織車后,都在收攏府內的桑麻原料。”
“想要向外購買,那是不可能的了,現在的最大問題是,各府各州的商會,都在保護自己境內的桑麻產業,有新式紡織車的,都在大力發展紡織業。”
“沒有紡織車的,都在翹首以盼,等待紡織車的引進。”
“問題擺在這里,從哪里獲得桑麻,如何獲得,原料短缺的問題,如何解決。”
曲顯輔站在上方,大聲說著,下邊站著的二十多名,杭州府內,有名有姓,有頭有臉的大商人。
聽到曲顯輔的話,眾人都陷入沉思中,能坐在這里的,他們的商業版圖,已經拓展到所能接觸的極限,坐在這里的人,大多數在江浙行省商會有著一個位置。
“這種東西,想要的獲得的辦法只有一個,種植,除了種植,桑麻沒有其他辦法獲取。”
陳友才率先開口說道。
直擊核心,想要獲得桑麻,除了種植,沒有其他辦法,但朝廷推出的考核法,把地方官員限制的死死的。
朝廷大力鼓勵開荒屯墾,而無論開墾出多少荒田,朝廷的考核法雖然對地方經濟也有考量,但無論經濟好壞,只要民生律政做好,依舊可以達到優等考核。
這就直接造成一個問題,官府仍舊不把他們這些商人放在心上,對于他們的訴求,若是貼合朝廷的政策方向,官府倒是會一路綠燈。
但如今,考核法新推出對于民生考核項目的暫行辦法手冊中,言簡意賅的說明了,地方有多少耕地,三年任期,開墾了多少耕地,耕地種植的是什么作物。
糧食種植面積,及糧食收成,才是民生考核的底層邏輯,在這基礎上,官府自然不會輕易的允許商人將糧田改種經濟作物。
“可現在,咱們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地給我們種桑麻,如果有地種,那誰還管其他的。”
沈京兵,那個被朱元璋一道圣旨,險些身家破滅的杭州府大商賈,自從朝廷取締錢莊業務后,經營近百年的沈家老字號,一夜之間,煙消云散。
但畢竟沈京兵是經營過大錢莊的出身,而朝廷戶部本就人手短缺,對于非京師的直屬錢莊,戶部都是一個選擇,將民間錢莊,收編。
而這也導致大明中央錢莊的擴張速度,遠遠超過了大明皇家錢莊的版圖,短短不足一年的時間,大明中央錢莊的招牌,已經掛到了天南地北。
而在一次次爭奪中,在胡惟庸的軟磨硬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說下,大明皇家錢莊,放棄了寶鈔提舉司。
寶鈔提舉司經歷了戶部,收編內廷,又被放出內廷,歸于大明中央錢莊管轄,胡惟庸以濫發寶鈔的危害,讓朱元璋放棄了寶鈔提舉司直屬內廷。
但天生的性格,讓朱元璋對于文官的信任度,岌岌可危,雖然放棄了寶鈔提舉司及印刷權,但朱元璋依舊將印刷寶鈔的事情,設了多條障礙。
要求戶部有實際需求,呈報中書省后,中書省認為可行,呈報進宮,皇帝認為可行,加印,寶鈔提舉司得到皇帝用印的公文,還要經過寶鈔提舉司對印刷需求進行復盤。
寶鈔提舉司有權上奏,印刷超額,并且駁回印刷。這個最小的衙門,直接掌握了不屬于他這個等級的權力。
沈京兵自從被收編后,日子愈發滋潤,雖然沒有品級,但他在商會的威望,一舉成為最閃亮的那顆星。
畢竟,朝廷開辦錢莊,依舊采用民間的運營模式,對商賈,百姓放貸,利率低了些,但商賈百姓存錢,是要付利息的,商賈付給錢莊利息。
也就只有那兩次債券和基金,錢莊給予參與者高額的利息。
迅速聚斂了大量財富。
“沈莊主,怎么說?你有好辦法??”陳友才開口詢問道,自從沈京兵被收編后,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整個杭州府的錢莊業務,都把持在他手里,可以說,誰想跟朝廷借錢,杭州府沒人能繞過他。
“沒什么好辦法,但我有個提議,或許可行,但不確定,朝廷是否愿意,如果朝廷愿意,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愿意,那我們也沒辦法。”
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朱元璋的那份圣旨,并不是針對誰,而是針對全大明的錢莊。
沈京兵能被收編,那些沒有被收編的,只有更多。
而搭上了戶部這條線,沈京兵對朝廷的情況,大致也有些了解。
“說出來聽聽。”
曲顯輔眉頭擰緊,這三十輛紡織車,直接決定杭州府和蘇州府的最后團戰,誰勝誰負。
如果蘇州府贏了,把杭州府的人從那個位置趕下來,那直接的結果就是,杭州在未來的一年,很有可能一蹶不振,長時間都發展不起來。
一步錯,步步錯,就是這個道理。
“其實很簡單,朝廷在川地征戰,十數萬大軍,蕩平土司,不過時間問題,我想,在坐的各位或多或少都有買入債券。”
“你們有關注過,朝廷這次戰爭的目的嗎?”
沈京兵出聲言語道。
坐在最上方的湯軏看了一眼下邊的沈京兵,就在一眾商會成員們思索為難時,湯軏開口說道:“朝廷消滅土司的目的,改土歸流只是其一,實際是在練兵,也是在為下一次大兵團戰爭做準備。”
“這一次川地改土的戰爭,主帥傅友德,副帥王弼,左前將軍沐英,右前將軍藍玉。”
“等到川地平緩下來,朝廷若是還有余力,便會攜大勝之勢,深入云南,一舉蕩平朝廷西南的威脅。”
“若是朝廷沒有余力,最多不會歇息三年,必定會對云南用兵。”
湯軏說的雖然輕巧,但在大方向上,確實是說出了朱元璋的戰略意圖,十數萬大軍,蕩平川地土司,徹底穩固后方,改土歸流的同時,大軍在播州厲兵秣馬,隨時準備進兵云南。
只要鏟除了云南的元梁王,大明在南線就在也沒有能和北元聯合起來,對抗大明的勢力了。
“嗯,問題就來了,朝廷打下來這么多土地,需要人開墾,以今上的脾性,說不好又是一場規模空前的移民遷徙。”
“如果我們能征得朝廷的同意,將云貴高原,將川南改土之地,種植桑麻等物,那不就夠我們用的了?”
沈京兵只是大概了解,朝廷近些時日不會消停,大舉用兵會一次次的出現,而戰爭得到的最多的,也就是土地了。
土地用來做什么,朝廷自然是擁有決定權的,但他們商會,未必不能爭取一下。
“這件事不要想了,無論是川南土司,還是云貴高原,朝廷不會改稻為桑的。”湯軏一口咬定了這件事不可能實現。
他在杭州府,有兩個官職,杭州衛指揮僉事,但因為杭州衛沒有指揮使,湯軏直接控制著整個杭州府的兵馬。
而另一個頭銜便是御史大夫,因為湯和在離開前,就兼領御史臺,朱元璋似乎對湯軏感官很好。
絲毫不吝嗇那一點點的權力集中在湯軏的身上。
而杭州府認識湯軏的人,都知道湯軏是東甌郡王的次子,大半年過去了,朱元璋冊封湯和東甌郡王的詔書,早就人盡皆知了。
“那朝廷不種桑麻,我們還有的活?明明紡織車若是用好了,大明幾千萬人的穿衣市場,能賺的那么多,現在沒有桑麻,朝廷也不管,那紡織車還有什么用武之地…”
陳友才發牢騷,抱怨著,湯軏搖了搖頭,看向曲顯輔道:“我可以給你們指條路,能不能成,就看你們的能力了。”
聽到湯軏的聲音,曲顯輔,陳友才,沈京兵等一眾杭州府商界的大佬,一個個翹首以盼的望著湯軏。
誰都知道,這個二世祖的來歷,那是大明朝唯一的活著的異姓郡王,雖然如今東甌郡王爵位只是封給了湯和。但那三代世襲,也是實打實的圣旨啊。
“請指揮大人示下。”
曲顯輔向著聽會團的方向躬身道。
只有無聊的湯軏,才會來參加商會的會議,真正的自己來聽,來監督,齊盛只是委派了個師爺記錄。
錦衣衛的人,并不會出現在這里。
“大明的土地是不可能種其他作物的,你們要是想獲得比其他州府多的桑麻地,只能是向外開拓。”
“往北,那是蒙人的地盤,而且哪里荒漠的很,不適合種植桑麻,往西,那是高原區域,農作物很難生長。”
“唯有向南,海外開拓,比如最近張翚所在的呂宋北口,那邊就很不錯,如果種植桑麻,肯定能豐收。”
“我對商業不是很了解,具體怎么操作,你們自己思量。”
湯軏只是提了一嘴,杭州商會的會議室內,在短瞬間的寂靜后,瞬間被燃爆,眾人互相眺望著,似乎都在詢問對方,這件事情是否可行。
可操作性,如何。
“老爺,老爺,戶部天官來了,已經等您一刻鐘了,快回去吧…”
會議室內,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絕于耳,一名老者,管家裝束,邁著碎步很快便來到了沈京兵的身邊,輕聲說道。
“天官?天官說了什么??”
沈京兵趕忙起身,向著湯軏的方向躬身作揖,行禮后,這才離開,對身邊的管家詢問道。
“天官說,朝廷在川南的戰爭,大獲全勝,繳獲無數,朝廷正在核對數量,進行折價。”
“川南的平土司債券,獲利至少翻了三倍。”
管家的話音剛落,各個買了川南平土司債券的人,笑開了花,那些沒買的,又開始捶胸頓足,痛罵自己,錯失良機。
“都別走,都別走,正好你們都在這,本官來宣布一件事。”齊盛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直接將沈京兵推了回去。
“川南大勝,楊氏反賊,已被押送進京,朝廷繳獲折價近千萬兩,而現在朝廷又要做其他事情。”
“因為我們杭州在上次購買債券的事情上表現優異,戶部天官和本官說,需要兌付的,一個月后,前往錢莊憑劵兌付。”
“而如果不暫時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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