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哥想著徐鳳跟他說的話，覺得虛洛是不是另有打算？
準確的講，凱哥擔心虛洛換人，換導演。
能拍《霸王別姬》的導演多了去了，別說是內地，就連香江都有好幾位。
徐鳳和虛洛是有很多不愉快的，包括徐鳳殺到蓉城，想要搶回《霸王別姬》版權的事情，凱哥都知道。
正因為如此，凱哥擔心虛洛年輕氣盛，覺得不要用前一個制片人的嫡系，所以干脆換人。
這對凱哥的傷害可就大了。
因為凱哥從去年年初開始，就已經著手準備，現在已經一年多時間了。
他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去揣摩《霸王別姬》的各種情節，可以說已經倒背如流。
并且對于各種對應的人、需要的各種場景、導演的細節等等，凱哥也都寫了不少于1000頁的文字。
這些都是凱哥的心血。
一旦全部被人家否認退貨，對他無疑是一個很沉重的打擊。
要是平日里也就算了，他一個成年人，應該能承受得起。
但去年張囈謀獲得了柏林金熊獎，這便讓凱哥心里很難受了。
為什么？
張囈謀剛出道的時候，只是我的攝影師！
現在我的攝影師都得了歐洲三大獎之一的金熊獎，我呢？
所以凱哥是卯著勁兒的想要靠著《霸王別姬》，也去沖擊歐洲三大獎。
他是很有欣賞水準的人，從小受到父親的熏陶，再加上正統的學習，自己厚積薄發的拍出《黃土地》……等等，都讓凱哥有著非常好的鑒別能力。
《霸王別姬》這種突出了新舊社會掙扎、不同xx的愛情、背叛與救贖的故事，天生就是該得獎的作品。
如果錯過了這么好的一個機會，凱哥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
因此，今天他決定來找虛洛，是想要一錘定音的拿下導演的位置。
見到虛洛果然如同徐鳳所說，“看似老實靦腆，實則狡詐狠辣”，凱哥決定改變一下策略。
“虛先生。”
他從包里拿出了厚厚一疊的文稿，籌措著話語道，“我知道您對于《霸王別姬》有著很深的理解……這是我這一年多以來，寫的人物小傳、故事情節構造、場景的設置、以及對一些情節的改編……希望您能夠看一看，給我一點指點。”
虛洛此時心里也在感慨。
本來從人生軌跡來說，凱哥已經做出來的成就，已經是他這個普通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存在了。
但沒想到自己重生了，事情就反了過來，凱哥反過來要求自己。
作為一個老前輩，他這么放低姿態的、甚至可以說是卑微的和自己商談，這本身就是一種無奈。
也讓虛洛知道了什么叫競爭的殘酷。
掌握到了資源的人，才是世界的頂流。
同時虛洛也知道凱哥的欣賞眼光的確是很好。
他為了《霸王別姬》做出這么多的努力，不是看好《霸王別姬》是什么？
《霸王別姬》最后獲得的成就，也證明了他是正確的。
思索虛洛，虛洛翻起了凱哥做的準備企劃書。
他先看了看凱哥寫的人物小傳。
不說程蝶衣、段小樓、袁四爺、菊仙……就連關師傅、小四、小癩子……童年的小豆子和小石頭，他都寫了詳細的人物角色分析和揣摩。
這也讓虛洛見識到了科班出身的導演的真實功底。
看到后來，等他翻到故事概要結局的時候，不覺“咦”了一聲。
少年抬起了頭：“為什么要讓程蝶衣死掉？”
《霸王別姬》書籍結尾，是多年之后段小樓跟程蝶衣在香江的一間浴室里面坦誠相見，大家感慨萬千，卻又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那種糾葛，最后又出了浴室，各走一邊，大家從此相忘于江湖。
結果虛洛看到的電影版本是程蝶衣事隔多年后，再與段小樓在臺上排練時，自刎而亡。
現在虛洛再看陳凱哥寫的結尾，恰好就是安排的程蝶衣自刎。
凱哥坦然的面對虛洛的詢問：“虛先生你認為，程蝶衣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嗎？他早就已經死了，剩下的只是軀殼而已。我不愿意讓他擁有這么庸俗的結尾。”
“嗯……”
虛洛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你心目中有合適的演員嗎？說來聽聽。”
凱哥道：“您知道尊龍嗎？我之前在渼國學習的時候，碰巧看到了他的作品，并且和他談過……他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程蝶衣。”
“不巧了。”虛洛笑著道：“我心目中最好的程蝶衣可不是他。”
凱哥一愣，“您有更合適的人選？”
“嗯，我覺得張國容更好。”虛洛毫不猶豫的道，“只有他才是程蝶衣。”
凱哥這時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一些。
他平聲說道：“張國容是我們之前也考慮過的人選，事實上我也很喜歡他……但是因為要沖擊國外的獎項，所以我們覺得在海外更有名氣的尊龍似乎更加合適一些。”
“一部電影的好壞，如果要靠演員的名氣大小來評判，那么這就是爛片。”虛洛喝了一口咖啡，堅定的道：“我不知道尊龍是誰，也對他沒有興趣。”
見到虛洛如此的硬氣，凱哥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
他有心說，自己和尊龍已經談了一年多了，如果就這么貿貿然的不要他，實在是太過殘酷。
也是對自己心血的一種否定。
但虛洛卻是《霸王別姬》版權的擁有者，凱哥有再大的意見，再好的判斷，都沒有用。
人家可以說不用就不用，連他凱哥都如此。
凱哥雖然是大導演，但去了渼國一年之后，他也知道了什么叫做妥協——放在《黃土地》上映之后的那段時間，他現在就該轉身就走了。
深吸了一口氣，凱哥道：“虛先生，要不我請尊龍來一趟，你們當面聊一聊。”
“不用麻煩他了。”虛洛搖手，“凱哥導演，如果你還有什么想說的，請繼續。”
“……”
沉默了片刻，凱哥憨厚的臉上露出了苦笑：“好吧！我們就先考慮張國容……然后扮演段小樓的演員，我的第一選擇是姜聞。”
“姜聞？”
虛洛有些驚訝。
搞什么搞。
不但是程蝶衣，現在段小樓都不是“原版”！？
導演你這選角的經歷，肯定是有些坎坷啊！
凱哥以為虛洛又要反對，趕緊說：“但姜聞不愿意，他說，他說……他更加適合程蝶衣。”
“噗~~”
虛洛正端起杯子喝咖啡，直接被這句話給笑噴了。
幸好他轉向了另一邊，不然凱哥的臉就遭殃了。
姜聞虛洛當然知道，這是近些年來，華國影壇里面出現的非常優秀的演員。
特別是前年張囈謀導演的《紅高粱》后，他更是成為了現象級的演員。
簡單的說，和《紅高粱》的角色一樣，他身上帶著一股彪悍的氣息，非常男子漢，絕對不是那些小白臉男主角能比的。
但就因為他的形象太過鮮明了，以至于聽到他想要演陰柔俊美的程蝶衣時，虛洛心中忽然出現了姜聞穿著程蝶衣衣服的樣子。
所以他笑噴了。
這種舉動也非常合情合理。
凱哥也在笑，“所以我拒絕了他，所以他也拒絕了我……”
“沒辦法。”虛洛擦拭著嘴巴，問道：“第二個備選的人呢？”
“他叫張灃毅。”凱哥道，“虛先生看過他演的《駱駝祥子》了沒有？他那股子粗獷的勁兒，倒也有種樸實的味道。”
“我知道他。”虛洛微微頜首，并不發表意見，凱哥也不知道他是否鐘意。
“菊仙這個演員的角色非常有挑戰性，需要很出色的演員才能駕馭。”凱哥一邊觀察著虛洛的臉色，一邊道：“我考慮再三后覺得，還是……陳筱旭最合適。”
虛洛：“！？”
少年徹底震驚了！
他望著凱哥都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
凱哥你如此憨厚老實的面相，居然是這么一個見風使舵的人！
說好的鞏莉姐姐呢？
怎么忽然變成林妹妹了？
虛洛看了他半天，才道：“陳筱旭的演技不夠好，適合的角色偏苦情和柔弱，沒有菊仙的那股子堅忍不拔的氣質。”
“沒關系，我可以教她怎么來進入角色。”凱哥肅然的說道，“她很有潛力，不該只被一種角色類型所束縛！虛先生，我是導演我知道，她絕對是一個遠遠被低估的演員！”
你別說！
凱哥可真有眼光。
虛洛心中非常滿意的想道。
其實本來菊仙這個角色，虛洛就想留給陳筱旭。
甭管她適合不適合，肯定是第一選擇。
人嘛。
如果不能為了自己人爭取利益，事事都是一心為公，豈不是人人都能成為翔宇公？
倘若真的林妹妹怎么都沒辦法進入狀態，到時候再請鞏莉來救場，也未嘗不可。
頂多就是多花點時間，多花點錢的事情。
思緒過處，虛洛抬起了頭：“明天陳筱旭就會來苝京拍攝《苝京歡迎你》，到時候凱哥導演你和她見見面，談一談，咱們再說后面的，行吧？”
凱哥頓時一陣欣喜。
果然！
果然我猜對了！
就要從陳筱旭下手，才能獲得虛洛的認同！
管它的呢！
反正這部戲的核心是程蝶衣。
只要我能保證程蝶衣的優秀，保證我的拍攝主導權限，其余的我都能忍，都能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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