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大明測字天師 > 第四百六十六章 血姑之謎
  土司夫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大祭司:“你說什么?”

  大祭司看著土司夫人吃驚的樣子,冷冷地一笑。

  “我說那又怎么樣?憑什么最后勝利的是你?幾百個孩子都胎死腹中,最后只有咱們倆活了下來。

  你在阿媽肚子里吃掉了三妹,吃掉了我的兩條腿!你為什么不干脆把我也吃了,為什么要留著我?”

  土司夫人看著大祭司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顫抖著問。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了!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大祭司冷笑道:“在你殺了師父之后,你以為師父死了,其實他靠蠱續命,一直撐到我回來。

  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包括煉血姑的方法。他讓我發誓,會幫蕭家重新成為天下之主!”

  土司夫人的淡定從容消失了,她驚恐地看著大祭司,忽然想到了什么。

  “二十多年前,那場瘟疫,死了很多孩子的那場瘟疫,和你有什么關系?”

  土司夫人對那場瘟疫印象太深了,當時柯子凡只有幾歲大,也染上了瘟疫,土司夫人拼盡全力,靠精深的蠱術護著他才活了下來。

  可苗疆死了幾千個孩子,從牙牙學語的孩子,到孕婦腹中的胎兒,那一年,整個苗疆一片愁云慘霧。

  可她從沒想過這場瘟疫和大祭司會有什么關系,直到此時,她知道大祭司明早就知道一切,才忽然驚覺。

  “那場瘟疫是你撒播的,對不對?難怪我覺得那場瘟疫中有蠱毒的痕跡!你是用來掩蓋……你也在煉血姑?”

  大祭司陰冷的笑容里帶著得意:“不錯,我知道,你連師父都能殺,我如果敢煉血姑,你自然也能殺了我。

  所以我只能先散布瘟疫,因為這種瘟疫同樣會殺死幾歲大的孩子,而煉血姑只會殺死腹中胎兒,所以不會引起你的懷疑。”

  土司夫人在心中快速地回憶著,那場瘟疫中,究竟是哪個孩子幸存了下來。

  苗疆太大,每天都有死去的孩子和出生的孩子,她當時既然沒有想到是有人在煉血姑,自然也就不會想到那一年可能只有一個孩子出生!

  可她確實知道那一年,有一個孩子是出生了的,就在她的身邊!

  土司夫人猛地站起來,隔著鐵柵欄撲向大祭司,大祭司嚇得連連后退。土司夫人身中迷藥,全身無力,重重地撞在了鐵柵欄上。

  但她全然不顧,兩手抓著鐵柵欄,逼視著大祭司,這一刻,她比大祭司更像個魔女,更美麗,更誘惑,更兇殘。

  “是漸漸!對不對?你竟敢對蕭家姐妹下手!我說你怎么會在她那么小的時候就讓蕭芹帶走她!

  你這個畜生!我沒你這樣的妹妹!你記住,要么你殺了我,等我出去,我不會放過你的!”

  大祭司的氣勢完全被壓制住了,她連連后退,身后走過來的蕭芹伸手扶住了她。

  “大表姨,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別這么激動。二表姨這么做,也是為了咱們蕭家。

  你放心,只要大土司聽話,我言而有信,肯定會放了你和凡弟。不過你出去后想報復,也是妄想。

  別說放你出去時,還會給你吃藥,沒準到時漸漸已經長成血姑了,大祭司已經成蠱神了,你也不是對手了。”

  土司夫人輕蔑地看著蕭芹:“蕭家的男人都是這一個德行,除了會騙女人,就是會畫大餅。

  不但給別人畫,還給自己畫。極樂神功能成武神,養齊三姑能當蠱神,我看你們還不如直接當夢神容易得多!

  實話說,你們說的在京城的蕭風,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你們蕭家人,怎么蕭家還有這么好的男人嗎?”

  蕭芹不以為忤,微笑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當年大遼蒙難之時,蕭家先祖就已經分道揚鑣了。

  我們這一支百死不悔,不論男女,一代代承繼復國之志。自然也有旁支淪落紅塵,泯然凡人。

  就拿我們這一支來說,大表姨你不也同樣拋棄了蕭家的復國之志嗎?”

  土司夫人松開鐵柵欄,坐回到獸皮上去,神態再次恢復平靜,臉上那讓人瘋狂的媚態盡收。

  “蕭芹,你知道我師父是怎么死的嗎?”

  蕭芹點點頭:“大祭司告訴過我,是你殺了你們的師父,當時你已經嫁人了,而她也已經是大祭司的指定繼承人了。

  你是因為知道了你師父拿你煉血姑的真相,所以殺了他嗎?”

  土司夫人呸了一聲:“他是死在我的手上沒錯,可你不知道我為何要殺他。你以為僅僅是因為我知道了真相?

  你高估我了,我身上也流著和你們一樣的血。我沒有高尚到要為天下伸張正義的程度。何況,師父終究是我的親人。”

  看著土司夫人美麗嫵媚地讓男人瘋狂的臉,蕭芹忽然心里一動,神色也變得古怪了。

  “血姑主人間淫欲,越是成長,越是對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莫非你師父他……”

  土司夫人嘲諷的一笑,看著大祭司:“怎么,你沒告訴蕭芹,師父的秘密嗎?”

  大祭司的臉冷若冰霜,嘴唇抿得緊緊的,很久才開口。

  “蠱術只有女人才能練,就是因為蠱蟲都帶陰寒之毒,若是男人習練,不是蠱死,就是人亡。

  師父他是苗疆幾百年來,唯一一個男人大祭司。他為了練蠱術,早就已經……不是男人了。”

  蕭芹默然許久,肅然道:“蕭家先輩,為蕭家復興大業,費盡心血,晚輩定當繼承先輩之志,不敢稍忘!”

  土司夫人看都沒看蕭芹一眼,只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陷入回憶的漩渦中。

  從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師父極度偏愛我。一起學藝的其他姐妹們若是犯了錯,輕則怒罵,重則毒打,就連妹妹也是如此。

  只有我,他從不打我,也不罵我,哪怕我犯了錯,他也總是寬容的微笑,我一直以為因為我是蕭家人,所以他才對我好的。

  所以我就更加可憐妹妹,同為蕭家人,師父不喜歡妹妹,一定是因為妹妹的兩條腿是殘廢。

  所以我研究了很多能讓人站起來的蠱術,最后發現,馭蛇術最好用。我學會后,第一時間教給了妹妹。

  后來,大土司的兩個兒子一起來給師父送禮品,他們兩人同時喜歡上了我。

  其他的姐妹是被嚴禁和男人交往的,可師父從不管束我,甚至還鼓勵我多和男人們接觸。

  我喜歡老大,也就是后來成了現在大土司的人。妹妹悄悄地告訴我,她也喜歡他,可他并不喜歡她。

  我問過他,是不是因為我妹妹的腿,他說不是,他說我妹妹的眼睛很嚇人,即使笑著的時候,也隱藏著很深的怨念。

  苗疆大土司的兒子,歷來都以娶蕭家女兒為榮,因為蕭家曾是皇族,而且一代代的聯姻,讓雙方的親緣關系更加穩固。

  所以最后我選擇嫁給他,而他也愿意為了我,一起娶我妹妹。可我師父攔住了,他說妹妹的身體,是抗不過散蠱時萬蠱蝕心的考驗的。

  當時我信以為真,卻不知師父是根本就不想讓妹妹嫁人,他要留兩手準備,一手是我,一手是妹妹。

  最后大兒子娶了我,二兒子娶了另一個蕭家的姐妹,我妹妹則被師父留在了冰冷的山洞里,眼睜睜地看著我離開了。

  我不用散蠱,師父說過,我是萬中無一的,天賦異稟,可當時我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只是覺得自己太幸運。我妹妹也一定一直這么想。

  其實,從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女人,我看見男人就想勾引他們,而男人們看見我,也都會眼睛發直。

  若不是我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欲望,用蠱女的身份嚇唬他們,也許我早就破身了。

  后來我才知道,很多男人都是師父找來的,他希望我能勾引他們,希望我能越長越大。

  在師父眼里,我其實不是人,我是他精心煉制的一個蠱,只是這個蠱是以人為材,以人為形罷了。

  可我一直讓他失望,他又不敢強迫我跟男人睡覺,因為他也是第一次煉血姑,秘法告訴他要順其自然。

  所以他同意我和大土司的兒子結婚,他希望我體會了男女之間的快樂后,能夠激發我體內蘊藏的淫邪之力,快速成長。

  可他萬萬沒想到,我和丈夫共度一夜后,會變得更加克制,拼命地壓制自己噴薄欲出的情欲,以至于都不肯走出大土司府了。

  所以師父急了,他趁過生日我回來祝壽的機會,將所有人趕走,在山洞里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他說我身為蕭家女兒,自當為蕭家做出犧牲。他說我是他用幾百個孩子的命換來的奇跡。

  而這樣的奇跡,必須在特定的年份,特定的星象,特定的氣候下才能實現,而且極其消耗煉蠱人的命數。

  他等不了下一次機會了,他只能指望我。他說血姑出生后,就像個幼蟲一樣,只有不斷磨練,不斷成長,最終才能破繭成蝶。

  那個蝶,就是真正的血姑。據說歷史上只出現過一次,那是天下淫欲之主,沒有任何男人能抵抗她的眼波一轉,甚至連女人都不行。

  血姑究竟有多厲害,秘法中記載不多,但秘法中說,養齊三姑者,可成蠱神。

  蠱神出世,凡有蟲之處,點蟲成蠱,萬蠱蝕天,雖千軍萬馬不可匹敵。

  青姑、白姑可教養。擇蠱女中資質上佳者,教其養蠱,助其修為,以美食養之,華服衣之,日久自然脫穎而出。

  唯獨血姑無法教養,只能煉制,實為人形之蠱。出生之后,媚骨天成,情欲泛濫,吸男人淫欲,泄體內淫毒。

  日夜生長,不見其形變而內中神變,終有一日,破繭成蝶,是為蠱成。

  師父讓我不要壓抑自己,讓我要按天命行事。可我當時已經怒火焚身,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否則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他。

  可師父不讓我走,他說另一支在白蓮教中的蕭家人,已經逐步控制了白蓮教。在師父的撮合下,已經和大土司達成了合作。

  蕭家人有極樂神功,習練極樂神功有一種重要的輔助丹藥極樂丹,其原料是極其稀少的金曼陀,只有苗疆才能生長。

  所以蕭家人愿意與大土司合作,大土司提供金曼陀,白蓮教煉制極樂丹,賣出去之后雙方分錢。

  大土司當時已經吃過了極樂丹,難以割舍,也舍不得極樂丹帶來的巨大利益。

  他的初衷也許是為了苗疆百姓過上好日子,可惜卻從此讓苗疆和白蓮教越綁越緊,越陷越深。

  我告訴師父,我畢竟是蕭家人,我不會破壞蕭家的計劃和圖謀,但我不會讓我丈夫碰極樂丹。

  師父笑著告訴我,大土司的二公子為人軟弱,我丈夫將來一定是會當大土司的人。

  蕭家若想復國成功,必須要得到他的全力支持,所以控制手段越多越好,極樂丹就是極好的手段。

  說完師父拿出極樂丹,讓我先吃。他說他想來想去,只有極樂丹能突破我的心結,打消我對天性的壓制。

  我這才知道,師父不但想讓我吃極樂丹,還想讓我給丈夫也吃,也許將來給我的孩子也吃。

  我告訴是師父,從今天起,我不是他的徒弟了,我也不會再繼續成長,我要把血姑掐死在我的身體里。

  那是師父第一次對我暴怒,他再也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師父了,他變成了妖魔,瘋狂地攻擊我,想要制服我,逼我吃下極樂丹。

  師父說我天賦異稟,這話沒錯,當我拼死一搏之時,我自己都沒想到能對抗師父,就連師父也大吃一驚。

  那天,整個山洞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但那一場大戰卻猶如全苗疆的祭司在血戰。

  他召喚出了很多厲害的蠱蟲,可這山洞也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并不陌生。到最后,他不得不祭出他最厲害的蠱——飛皇蠱。

  我的蠱不是對手,被飛蝗蠱屠殺殆盡。當飛皇蠱最后已經快咬到我身上時,我感覺全身的血都在發燙,就像我一直壓制著的東西忽然爆發了出來。

  然后我看見師父驚恐地閉上了眼睛,不敢看我,那一瞬間,他失去了對飛皇蠱的控制,被飛皇蠱反噬了。

  我不知道當時我是什么樣子,但當我清醒之后,師父已經被飛皇蠱咬中,氣息斷絕了。飛皇蠱失去了主人,被我召喚了,然后我倉皇地逃離了山洞。

  第二天,有人到大土司府來送信,說大祭司煉蠱失敗,被蠱反噬而死。

  沒有人提出質疑,因為蠱師一輩子都在挑戰、嘗試養更厲害的蠱,歷代大祭司中多有被蠱反噬的。這也是將軍難免沙場死。

  按他之前的吩咐,我妹妹登上了大祭司之位。從那之后,我們姐妹再也沒見過面。

  哪怕是大土司去世時,大祭司按規矩到大土司府上祈福,她也沒有見我,只是在祭司們的簇擁下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大土司去世后,我丈夫繼任了大土司。那時來吊唁的蕭圣使,還是蕭芹的父親。我沒有阻止丈夫和他來往,因為我畢竟是蕭家的女兒。

  但我拼命地控制著丈夫,不許他吃極樂丹,為此不惜以離開他為威脅。他確實沒吃過,但他還是和白蓮教繼續合作。

  因為白蓮教通過極樂丹及其帶來的巨大利益,已經控制腐蝕了很多小土司,這些小土司雖然忠于大土司,但若讓他們放棄這些,丈夫也是很為難的。

  我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壓制自己的天性上,這越來越難,我也只好越來越多地躲在大土司府的后堂里。

  后來蕭圣使也去世了,他的兒子蕭芹繼任了四大圣使之一。蕭芹第一次作為圣使來見大土司時,我見了一面,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想見他了。

  他遠比他爹更危險,甚至比我師父更危險,在我見過的蕭家男人中,他是最危險的一個。

  我告訴丈夫,和蕭芹合作,一定要提高警惕。丈夫能坐穩大土司之位,也是人中豪杰,步步為營,并沒吃過虧。

  蕭芹大概也察覺到了丈夫的戒心,于是他在有一次來的時候,帶來了還年幼的白蓮圣女。

  當時誰也沒有多想過什么,知道這個女孩子與蕭家也是有親的,誰知道,蕭芹的心思布局竟然如此深遠。

  一切就像是冥冥中的幾條線,每根線上都拴著一個人,飄來飄去的,終于纏繞在了一起,把所有人都捆得死死的。

  “于是,今天,我們三個蕭家的人,站在這里彼此仇視,彼此利用。這就是咱們蕭家人的宿命,可悲可憐可恨的宿命。”

  在姐姐平靜講述過去的過程中,牢房外面的兩人一直都沒說話,直到此時,妹妹才冷冷地開口。

  “不管怎么說,現在你在牢房里,我們在外面,所以你輸了。你不配做蕭家人!”

  姐姐淡淡一笑:“里面和外面有什么區別,同樣的一道鐵柵欄,把世界分成兩個牢房。

  不過是我這邊的小一點,你那邊的大一點罷了。至于哪個牢房更安全,那還不得而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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