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大明測字天師 > 第四百二十二章 心蠱之功
  曾造辦下班了,自己在屋里喝著小酒。一對夫婦拿著一塊硯臺走到院子前,敲門。

  曾造辦走到院子里,打開門,一看就知道是找自己雕刻的活。

  “兩位,對不住啊,我現在入世觀里干活,活太忙了,這種私活就不接了。

  往西邊過五間房,有個老劉,他也在巧匠堂里干過,這種活他愿意做的,就往那條街走……”

  “蕭風在入世觀里有什么秘密?”

  “有一根烏金絲做成的弓子,是寶貝。”

  “入世觀里有沒有做謀逆造反的東西?”

  “沒有,入世觀做的一切東西,都跟兵部報備過。”

  “火藥的配方是什么?”

  “火藥不歸我管,我不知道配方。”

  “望遠鏡的奧妙是什么?”

  “把一塊水晶磨成中間凹的,一塊水晶磨成中間凸的,配上合適長度的銅管,就可以。”

  “蕭風有什么絕不讓你們往外說的秘密?”

  “沒有,我做的東西都是靠手藝,別人知道秘密也沒用。”

  “你有什么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我……我想我徒弟,我一直都想他回家。”

  “還有什么秘密?”

  “我沒有秘密……唉,這位夫人,你說什么?”

  “大叔,謝謝你啊,劉師傅家是往那邊走,對嗎?”

  “哦,對對,往那邊走,過五間房子就到了……”

  青姑跟著扮演她丈夫的仆從潛回嚴府,和嚴世藩盤點這幾日的收獲,結論是幾乎沒啥收獲。

  問出來的這點東西,要么跟搬倒蕭風毫不相干,比如張云清想當妾這回事;要么是早已知道,比如烏金絲這回事。

  張天賜身邊不離仆從,府里駐扎著十個退役騎兵,根本找不到機會。就算能在路邊創造接觸機會,也沒有時間問。

  柳如云也沒戲,同樣是身邊不離人。倒是趁著陳忠厚出去收賬的機會,青姑動了一次手。

  結果陳忠厚心里最大的秘密,居然就是給柳如云準備的嫁妝,如果蕭風肯娶柳如云,他就把醉仙樓陪嫁了!

  剩下單獨行動的人,青姑一個也惹不起,不管是安青月、展宇還是戰飛云,更別提張無心了。

  嚴世藩忽然心里一動:“我斷腿之后,還沒出過府門。

  上次胭脂豹去陪景王后,景王也沒再來過。來人,備車,去把豹姑娘叫來。

  我帶著她去看看景王。仙姑,你扮作我的侍女,陪在我身邊,伺機行事!”

  胭脂豹聽說嚴世藩要帶自己去見景王,心里暗暗好笑,知道他肯定是以為自己和景王有點事。

  但嚴世藩越這樣想,對胭脂豹就越有利,胭脂虎幫她梳洗打扮之后,花枝招展地上了嚴世藩的車。

  一進車廂,胭脂豹就愣了一下。

  她雖然不認識青姑,但青姑身上的氣息卻是瞞不住人的。尤其胭脂姐妹,天生對危險就有極強的直覺。

  青姑的內力不算高強,胭脂豹感覺應該比自己還弱一點。但坐在青姑身邊,有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就是那種,你不知道對方可怕在哪里,只是覺得對方更可怕的感覺。

  嚴世藩從哪里弄來這么多厲害的侍女,難道又是圣使給他送過來的?

  可這個侍女相貌平平啊,不符合嚴世藩的要求吧……

  馬車到了景王府,仆從遞帖子拜見。

  景王雖然自那日與胭脂豹抱頭痛哭后,對嚴世藩有了芥蒂,但曾經的師父上門,景王也不能避而不見。

  何況嚴世藩還是帶著胭脂豹來的,自己若給他吃了閉門羹,與那日自己假裝好色叫來胭脂豹,就不太相符了。

  因此景王還是熱情接待了嚴世藩,一同進入正廳奉茶。

  胭脂豹羞答答地坐在景王身邊,青姑則坐在嚴世藩身邊,四個人相對而坐。

  “下官今日來拜訪王爺,是因為豹姑娘甚是想念王爺,因此茶飯不思。

  豹姑娘在我府中數年,我待她如家人一般,不忍見她如此,打擾王爺,還望恕罪。”

  景王雖然有點自戀,但對比一下尺寸就知道,胭脂豹不可能對自己傾心至此,也知道嚴世藩是來試探自己的。

  “師傅不必如此,雖說師傅遭遇橫禍,萬歲體念師傅身體,讓師傅致仕休養,小王心中仍感念師傅往日的教誨。”

  胭脂豹暗暗放心了,果然是帝王之子,拿得起放得下,并未像個孩子似的沉不住氣。

  嚴世藩喝了口茶,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青姑。

  “王爺若是喜歡豹姑娘,下官愿意忍痛割愛,讓豹姑娘留在王府中侍候王爺,如何?”

  景王微笑著剛要開口,腦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著嚴世藩。王府的仆從就站在附近,卻絲毫沒察覺到異樣。

  “我喜歡的人是巧巧啊,可裕王也喜歡巧巧啊,巧巧也不知道更喜歡誰。”

  胭脂豹心里一顫,臉上媚笑卻絲毫不變,撒嬌般地一扭腰。

  “人家就知道王爺對人家是逢場作戲的,果然還是喜歡更小的呢!”

  嚴世藩笑容不變,直接切入到更關鍵的話題上。

  “王爺上次被蕭風打了,此乃大逆不道之舉!蕭風在朝堂之上巧舌如簧,竟然說得萬歲未治其罪!

  下官深為王爺不平,不知王爺可有何計劃出這口氣嗎?下官已是致仕之人,但仍能為王爺謀劃效力!”

  “本王沒想出氣。本王做錯了事情,挨打也是應該的。”

  嚴世藩的眼睛猛然睜大了,看著景王的臉,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哦?王爺做錯了什么事兒?王爺難道覺得蕭風打你打得對嗎?王爺為何忽然有此想法?”

  胭脂豹的心都快從嗓子里跳出來了,她不知道景王為何忽然之間,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上次不是說好了嗎?景王繼續裝作和嚴世藩關系尚佳,畢竟嚴黨一直是支持景王的,他不適合翻臉啊。

  最要命的是,上次自己回去,明明告訴嚴世藩景王挨打后懷恨在心,和蕭風后面和好都是假裝的啊!

  現在景王把自己賣了,他是王爺,被嚴世藩發現問題,最多是失去嚴黨的支持,自己可就慘了!

  胭脂豹心念電轉,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她假裝給景王倒茶,把自己豐滿的胸部壓在景王半邊身子上,借著身子的遮擋,用左手在景王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

  景王一激靈,腦子回復了正常,只覺得剛才似乎睡了一覺似的,卻聽得胭脂豹掩嘴嬌笑。

  “王爺發什么呆啊,我家主人問王爺呢,為何會覺得蕭風打王爺,是王爺做錯了事呢?

  上次你不是還氣得不得了嗎?怎么現在倒心平氣和地自己認起錯來了呢?”

  景王只呆了一瞬間,頓時知道自己剛才說漏了嘴。他拿起胭脂豹倒的茶,一飲而盡,掩飾地嘆了口氣。

  “師傅教導過我,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要想成事,手要穩,嘴要緊。

  師傅為了不讓我偷東西的事兒暴露,自己腿斷之時,尚且想著讓豹姑娘把弓子趕緊送還給我。

  我卻毫無心機,被蕭風一詐就詐出來了,自己城府如此不堪,有什么臉諉罪于別人?

  所以本王覺得,本王該打,打得好!打了好長記性!”

  景王最后幾句話說得咬牙切齒,目露兇光,這般自然無比的表演,竟然連嚴世藩都沒看出破綻來。

  青姑沖嚴世藩不易察覺地微微搖頭,示意不能再試了,周圍侍衛仆從太多,再試容易被看出來。

  嚴世藩覺得此行也算不虛,他至少知道了,景王對巧巧的心思是真的,這就是以后可以利用的事兒。

  當下嚴世藩又閑聊了一會兒,帶著兩人坐車回家了。

  路上,嚴世藩看著胭脂豹道:“你想想看,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景王吃上極樂丹,而不被人發覺呢?”

  胭脂豹心里一顫,嫵媚地一笑:“這卻難了,我和姐姐一起想想吧。男人吃了極樂丹,總會上癮的。

  而且逐漸都會露出些跡象的,想完全不讓人發現,好難啊!就我姐妹所知,大概只有圣使能做到。”

  嚴世藩點點頭:“此事不急,有的是時間,我也寫信問問蕭芹,總會想到辦法的。”

  午后,入世觀后山,山上有幾個砍柴的樵夫,有幾個尋找獵物的獵戶,還有的就是采藥的人了。

  小冬挎著個籃子,在山上仔細地找著草藥。藥方是御醫給擬的,說是對老道的經脈有好處。

  藥房里當然也能買到這些藥,但其中有一兩味藥,御醫說是越新鮮越好,藥店里的經過運輸,難免陳了些。

  所以小冬練武之余,就會上后山轉悠轉悠,既鍛煉了腿力輕功,也能找到些新鮮草藥,拿回去給老道熬水喝。

  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女子也在山上采藥,見小冬走過,就舉起一棵草來問小冬。

  “小妹妹,麻煩你幫我看看,這是不是白蒿啊?”

  小冬看了一眼,搖頭道:“姐姐,這不是白蒿,這是青蒿。藥效不同的,不能亂用。

  白蒿葉子柔軟,像針一樣,細長細長的。青蒿葉子兩面顏色不一樣,像是羽毛一樣的。

  白蒿是消熱、祛濕、消炎、護肝的,青蒿是活血化瘀、祛痰平喘用的……”

  “入世觀里有什么秘密?”

  “入世觀里在造一種新的火槍,很厲害。”

  “還有嗎?”

  “入世觀里有仙藤。”

  “仙藤?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

  “還有嗎?”

  “沒有了。”

  “蕭風有什么秘密?”

  “觀主沒有秘密。”

  “……二觀主有什么秘密?”

  “院長以前是個賊,他說他再也不當賊了。”

  “還有嗎?”

  “他說他最大的秘密就是我,對誰也不能說。”

  “你有什么秘密?”

  “……”

  青姑的額頭上都是冷汗,她的全身在不停地發抖,心蠱的力量幾乎催動到了極致,自己的心臟也一陣陣抽痛,眼前一陣陣發黑。

  “你有什么秘密?說出來!”

  “我……我爺爺……”

  “你爺爺怎么了?說,快說!”

  青姑一只手撐在地上,幾乎已經撐不下去了。但在遠處樵夫、獵戶的眼里,不過是一大一小兩個女子在研究地上的草藥。

  “我爺爺……我爺爺是……”

  “誰?”

  “夏言。”

  青姑全身一抖,不顧可能引起別人的懷疑,一把抓住小冬的手腕。

  “有什么證據嗎?”

  身體的接觸,讓心蠱的力量發揮得更大,但也刺激了小冬的反抗,她的眼睛逐漸開始變得明亮。

  “我有一塊玉佩……”

  “在哪里?”

  “姐姐,你怎么了?你臉上都是汗。剛才……你是問我白蒿的事兒嗎?”

  青姑松開手,精疲力竭地站起來,勉強笑了笑。

  “姐姐沒事,你都告訴姐姐了,姐姐要下山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小冬茫然地看著青姑搖搖晃晃的走下山去,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嚴世藩幾乎忘記了自己沒有腿,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然后又掉落在椅子上。

  他不顧腿上傳來的疼痛,緊緊地抓著臉色慘白的青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

  “夏言?你沒聽錯?”

  “不會聽錯的。我們雖然在苗疆,也聽過夏言的名字。何況,如果不是夏言,能算不能說的秘密嗎?”

  嚴世藩忽然之間,哈哈大笑,笑得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嚴世藩是真的大喜過望,就像把斧頭掉進了河神掌管的河里一樣,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呀!

  就在史珍湘被斬首,自己斷腿丟官,蕭芹節節敗退,都被蕭風壓得喘不過氣起來的時候,老天竟然開了個這么大的玩笑。

  嚴世藩一分鐘都不等,也不讓人推,自己推著小車,一路飆車到旁邊府里,車輪子都磨出火星子來了。

  嚴嵩正在和歐陽氏吃晚飯,看見兒子飆車進來,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來。

  “東樓,何事如此緊急?也不讓人推一下?”

  嚴世藩一把抓住父親的衣袖:“父親,咱們嚴家徹底擊敗蕭風的機會到了。

  不僅如此,陸炳、仇鸞,這些漸漸倒向蕭風的家伙,都會重新追隨我們父子!”

  歐陽氏喝了口湯,把嘴里的飯粒咽了下去,站起身來,命人泡茶。

  “你們父子倆有正事商量,我先回后堂歇著去了。”

  嚴嵩不解地坐下,和兒子保持在同一高度上:“東樓,可是想到了什么妙計嗎?”

  嚴世藩惡狠狠地一笑:“父親,咱們嚴家是如何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嚴嵩皺皺眉,心說這種缺德事,咱們有必要自己在家反復溫習嗎?

  “我們斗倒了夏言,為父成了內閣首輔,你也官居太常寺少卿。然后,我們提拔了很多官員。”

  嚴世藩笑道:“不錯,但最關鍵的,是夏言有很多敵人,在斗倒夏言的過程中,這些人不得不和我們聯盟!”

  嚴嵩點點頭:“陸炳、仇鸞都是在夏言一案中和我們共同動手的。

  可現在夏言一案早就過去了,共同的利益沒有了,自然也就漸行漸遠了。

  這兩個家伙看蕭風成了新貴,就轉向蕭風了,哼,趨炎附勢之徒!”

  嚴世藩冷笑道:“可若是夏言一案還沒完呢?他們會怎么辦?萬歲又會怎么辦?”

  嚴嵩大驚:“夏言一案沒完?什么意思?有人要替夏言翻案嗎?”

  “父親,夏言還有個孫女,就在蕭風的入世觀里。你猜,萬歲若是知道蕭風包庇夏言遺孤,會如何?”

  嚴嵩全身一顫,他太了解嘉靖了,只要是他親自下令處死的人,只要他還活著,哪怕是冤案,他也絕不會丟了自己的臉面。

  “萬歲會斬草除根,如果蕭風不攔路,萬歲或許放他一馬;若是他敢硬攔,萬歲也未必不會殺他!

  只是,此事性命攸關,蕭風又不是蠢人,他可以丟車保帥,放棄那個女孩啊!”

  嚴世藩的嘴角漸漸扭曲,眼帶紅絲,某個部位開始變得很硬。極樂丹吃多了,任何刺激都會讓人變得興奮。

  “蕭芹說過,密使說過,我也說過。蕭風此人,婦人之仁,難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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