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到對方說話，小林子繼續道：“我們領導跟汪雪記者是故交，從日報社那邊得知了你們家的電話，這才貿然打擾，所以，麻煩你能叫一下汪記者來接電話嗎？”
沒等遲暮說話，小林子又加了一句：“我們領導是正處級干部，找汪記者有急事，麻煩你叫一聲。”
遲暮一聽是正處級干部，這下不敢再耽擱了，立刻道：“啊，好好好，我這就喊她。”
說著遲暮將電話放在旁邊，去廚房喊汪雪。
遲母有些不解，她走過去拿起電話，喂了一聲。
小林子還以為是汪雪，就道：“汪記者嗎？我是陶向暖副主任的秘書，我們領導想見你一面。”
遲母一聽立刻就炸了，大嗓門地道：“我管你是什么領導。你們領導找我兒媳婦，他想干什么？我就知道這女人是個不安分的，沒想到還能勾搭到領導，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我這就去見你們領導，我倒想問問他找別人媳婦是想干嘛……”
小林子翻個白眼，不搭理對方了。
就在遲母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遲暮出來了，見狀趕緊道：“媽，別掛，人家是處級干部。”
遲母一愣。
這個時候汪雪也從廚房走了出來。
三年多的婚后生活，讓她憔悴了不少。
她木著臉走到電話跟前喂了一聲。
小林子立刻道：“汪記者你好，我是陶向暖的秘書林正泰，我們領導想約你出來吃午飯，車子將在半個小時后到你們家門口，你看這樣行嗎？”
聽到陶向暖三個字，汪雪恍惚了下，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還記得當初去那個山村里采訪她的時候的那一幕。
如今人家已經成了正處級干部，而自己，居然成了一個家庭主婦……
汪雪的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笑自己的無能，笑自己的懦弱跟忍讓。
她仰了仰頭，深呼吸后問：“我可以帶我女兒一起去嗎？”
她可不想把女兒放在家里。
“當然可以，那半個小時后見。”
說完小林子率先掛斷了電話。
汪雪聽到那邊傳來的嘟嘟聲，這才掛斷電話，然后摘下腰上的圍裙，對那兩人道：“我以前的一個朋友約我出去，午飯你們自己做一下，菜我都收拾好了。”
遲暮立刻問：“什么朋友？你什么時候認識了這么厲害的朋友了？”
小林子對遲暮說的是陶副主任，所以遲暮理所當然的以為對方是一位男性。
能升到處長的級別，不用說都是中年男人了，一個中年男人約自己的媳婦，能有什么好事？
“跟你結婚前就認識的。”汪雪說完不再理會他，準備回房間換衣服。
一聽說是結婚前就認識的，兩個人更是疑心起來。
“你得說清楚，你們是什么關系？”遲母很強勢地道：“電話都打到家里了，你不應該給我們家遲家一個交代嗎？”
汪雪被這母子倆弄得是連吵架的心情都沒有了，她渾身都是疲態，也懶得解釋那么多，只硬邦邦地道：“不放心你們就跟著去看看吧。”
說完喊了一聲女兒：“月月，過來換衣服。”
向暖給跟唐和平說了一聲不回去吃午飯后，就讓小林子開車，往化肥廠宿舍去了。
其實根本用不到半個小時，向暖早早的就等在宿舍大門口了。
汪雪倒是準時下來，她牽著女兒的手，后面還跟著一臉寫著“我來抓奸”的母子倆。
等看到小林子從車上下來，兩人都以為這就是那位“陶副主任”，表情頓時就更精彩了，遲母更是罵了一句小賤人。
正準備繼續國罵的時候，就看到小林子打開后面的車門，向暖一身干練套裝的從車子里走出來。
那兩人愣了下，彼此對視一眼，表情都就跟吃了死耗子似的站在原地不動了。
汪雪看著從車上下來仿佛自帶光環的陶向暖，再看自己一雙粗糙的手，心里難受得不行。
她曾經也是一個充滿夢想的女青年，采訪陶向暖的時候，她那時候很是為他們的感情感動，后來她成了公社書記，調到縣里，她都很真心為她高興。
結果這才過去多久啊？
她成了能干又干練的女干部，而自己……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婚姻早就埋葬了她的夢想，曾經想浪跡天涯的那個快樂單純的小姑娘，也被吊死在了那年的夏天。
看著疲憊的仿佛三十好幾的汪雪，向暖也是驚了一下的。
眼前這個桑倉的女人，哪里還有當年那個“因為愛情”就雙眼冒星星的小姑娘的半點影子。
她現在從汪雪身上看到的疲憊，迷茫，心灰意冷……
“小雪……”向暖喊了她一聲后就朝她快走去，在汪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緊緊抱住了。
在被向暖抱住的瞬間，很久沒哭的汪雪，忽然就委屈了起來，抱著向暖就哭了起來。
她一哭，她的女兒月月被嚇到了，立刻抱著媽媽的腿看著她也哭了起來。
聽到女兒哭，情緒發泄到一半的汪雪立刻就松開向暖去哄女兒。
向暖看著她蹲下身哄著小姑娘，小姑娘看著也才一歲多，有些營養不良。
化肥廠的待遇不錯，她公公還是采購部的主任，日子不會難過，可看到這兩人的狀態，再加上她從日報社那邊打聽到的情況，向暖立刻看向了站在那邊的母子倆。
那眼神如錐，將正看著她們的母子倆扎的瑟縮了一下。
向暖拉著汪雪：“走，我請你們母女倆吃飯。”
汪雪下意識的覺得浪費錢，她有些不好意思：“花那個錢干什么，我出來就是想跟你說說話的。”
向暖聽了更心酸了，當初那個每個星期都要去國營飯店吃一頓花錢大手大腳的姑娘，也被生活折磨的彎了腰。
“你姐我現在可是處級干部，工資可不少，不用你給我省，走了。”
說完拉著汪雪就走。
吃飯對汪雪來說真的無所謂，但她太渴望出去走走了。
眼看那對母女就要走了，遲暮立刻追了上來。
“小雪，這位領導你也不給我們介紹下。”
汪雪停下腳步，眼里帶著厭煩，正要開口的時候向暖伸道：“我是市計委會副主任。”
遲暮一愣，也趕緊伸出手：“領導好，我是化肥廠的……不是，我是汪雪的愛人，我叫遲暮。”
汪雪聽到愛人兩個字的時候，立刻往旁邊走了兩步，那態度讓遲暮頓時黑了臉，直想一腳踹過去，可看著還站在那看著他的向暖，遲暮腦子里只有一個字：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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