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和平又頓了兩秒才道：“我在聽。”
向暖小嘴叭叭的把大概情況說了下，然后道：“書記，這邊醫院等著要呢，你讓公社的人抓點緊。最好包裝一下再送來，我就在這頭等著。”
唐和平道：“行，我親自送過去。”
“那倒不用，”向暖趕緊道：“這么點小事您一個書記就跑來，那顯得我們公社太沒見過世面了。您就派個人送來就行。”
沒見過世面的唐和平：“……行，我這就讓人準備，到了怎么聯系你？”
向暖把自己住的招待所電話告訴了他。
掛斷電話后唐和平還有些不敢相信。
茶葉這么好賣嗎？
那為什么副書記程寶林說賣不掉？
唐和平這個沒有太多社會閱歷的老幾，這會兒也明白了點什么。
“小林，小林……”他放下電話沖外面喊喊。
“哎，書記。”小林從隔壁辦公室跑了進來。
“你現在找幾個人去倉庫點一下我們的茶葉有多少斤，然后來告訴我。”
公社的人都知道向暖出去賣茶葉了。
這會兒聽唐和平這么一說，小林立刻就問：“小陶把茶葉賣了啊？”
“嗯，你快點去點一下有多少。”
“哎好……”小林轉身就跑，然后去大辦公室喊了幾個閑人，一起去倉庫點貨了。
沒半個小時就點完了。
小林跑到唐和平辦公室，“還剩下八百六十斤茶葉。”
“你點兩百五十斤茶葉，點完后讓老李送你去縣里，然后坐火車去一趟省城找陶向暖。”
說著把寫著向暖電話號碼的紙遞給他。
“出發前打這個電話告訴小陶同志你什么時候到，她會去接你的。”
說著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錢：“陶會計不在，這個錢你先拿著，回頭報銷了再給我。”
“好。”小林接過唐和平給的錢跟條子，轉身跑去安排了。
周萍等人都去幫忙了。
聞言一口氣就要兩百五十斤，一個個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她這么厲害啊，一下子就賣掉了兩百五十斤？”新來的婦聯小同志葉云芳不敢相信地道。
“小陶厲害啊。”周萍笑道：“我第一眼看到這丫頭就覺得她能干，我這眼睛，看人毒得很呢。”
眾人一邊忙著包裝一邊談笑。
倉庫里的茶葉就是用大袋子裝著的，外面放了不少木炭，保持茶葉的干燥。
但拿出去賣的茶葉就是用最簡單的報紙包起來的。
眾人手忙腳亂，一個稱重，其他的負責包。
于是全體加班了。
那頭，向暖跟陳家康去了一趟供銷社，買了兩瓶普通的白酒，又買了一斤肉，一大塊豆腐，一斤餅干，然后用報紙包好在車棚里等著任忠海。
快六點的時候任忠海才出來。
看到她手里的東西臉就黑了。
站在那不動。
向暖：“任叔，我喊你一聲任叔，這第一次上門去您家，我總不能空著手吧。而且我還帶了兩張嘴呢。”
任忠海見她說的誠心，想了想道：“我們家沒人喝酒，你去把酒退了。”
“那不行，”向暖道：“我們老家的習俗，第一次去親戚家，必須有酒，您不喝的話就放著，酒是陳的香。”
任忠海不想在車棚里說太多，趕緊開了鎖：“走吧。”
“哎。”向暖不客氣地把肉跟餅干都放在了車前面的籃子里，酒她拎著。
出了醫院，任忠海讓陳家康坐在前面，向暖坐后面，帶著他們往回騎。
任忠海家距離醫院騎車有二十來分鐘的路程，他們沒住在單位的宿舍里，而是跟父母住在鐵道部大院里。
向暖還沒進過這種大院，看著就跟外面的小區不一樣。
一路上任忠海不停的跟人打招呼，其他人也不停的跟他打招呼。
也有關系熟的問他帶著的人是誰。
“親戚家孩子，第一次來，帶他們認認門。”任忠海道。
七拐八拐，終于在一樓小院子里停下了。
向暖從后面跳了下來。
任忠海剎車，陳家康從前面下來，好奇的看著這六層的“高樓”。
“進去吧，玉華，玉華……”任忠海喊：“我帶了兩個客人回來了。”
一個三四十歲的婦女剪著齊耳短發，穿著一件中袖的煙灰色襯衫從一個門里走了出來。
看到向暖跟陳家康先是一愣，接著就道：“你這個人真是，帶客人來也提前說，害得我都沒準備什么菜。”
“玉華，這就是上次給咱們寄筍干的小陶，這是她弟弟，你們喊他陳阿姨就行。”
最后一句話是跟向暖兩人說的。
“陳阿姨好。”兩個人趕緊喊人。
“哎喲是你們啊，快進來快進來。”陳玉華明顯比剛才親熱多了。
兩人跟著進了屋。
屋子是三室一廳的格局。
陳玉華忙著給兩人倒茶。
“陳阿姨，不用麻煩的。”向暖趕緊道。
“麻煩什么，一口水總是要喝的。”陳玉華給兩人倒了水后道：“你們坐會兒，我去外面買兩個菜來。”
“陳阿姨，我帶了菜。”向暖嘿嘿笑道：“我買了肉，還有快豆腐，上次我寄來的筍干還有嗎，我給你們做個筍干燜肉，再做個麻婆豆腐，保證下飯。”
向暖一邊說一邊擼袖子。
陳玉華一愣，也沒扭捏：“那行，你跟我來。”
“家康，你就在這。”向暖跟陳家康說了一聲后跟著陳玉華去了廚房。
陳玉華從櫥柜的頂上拿出一個盒子，里面裝的就是筍干。
她道：“這個是真好吃，我們城市里想買都買不到，家里吃了好幾次了，每次都按照你說的，吃肉的時候才拿出來吃一點。”
“回頭我再給你們郵寄，我們山里這個多，不值錢。”向暖一邊說一邊抓了兩大把：“要先用開水煮一下。”
“行，你說，我來做。”陳玉華道。
兩人在廚房忙碌著，陳玉華也問了一些她的情況，得知她這次來省城是來賣茶葉的，就一愣。
“你們公社安排你這么個小姑娘出來賣茶葉？他們是怎么想的啊？”
“不是公社安排的，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的。”向暖道：“我們公社今年茶葉采了不少，之前的合作單位一下子消耗不掉，領導就說誰能把那么多茶葉賣了就獎勵一張自行車票，我家遠，就想先拿到這張票，再攢幾個月工資買一輛。”
陳玉華對看了她一眼，語氣帶著幾分同情地道：“你也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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