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完賬，向暖的包里還有四十塊。
一轉身，沒看到唐和平。
她就問了下工作人員。
“應該是去了隔壁的農機站了。”一個姑娘道。
“謝謝啊。”向暖又問了一句：“我們這些貨什么時候能配好？”
“在你前面還有三家公社在等著，你們先排隊吧。”
向暖沒再問了。
農資站非常大，各種類型的化肥都靠墻擺放著。
有七八個工人只穿著一個背心，脖子上搭著一塊毛巾，扛著一袋一袋的化肥往外面的車子上搬。
有的人兩邊肩膀都磨出了老繭。
比起他們的拖拉機，還有好多公社都是板車來拉的。
可能是因為近，也可能是因為窮，誰知道呢。
向暖走出了農資站，目光下意識的四下掃了下，就看到了隔壁的唐和平，跟開拖拉機的老李一起正在看一輛收割機。
向暖想了下也朝那邊走去。
然后就聽到農機站的人極力推薦那輛收割機。
從每天收割田畝數到能解放多少人提高多少時效，總之性價比非常高，買了不會吃虧也不會上當。
要是有問題，打個電話，農機站的人就會下去幫忙維修，終生制的。
說得向暖都很心動。
她瞥了一眼唐和平，這廝明顯也很心動。
就聽唐和平道：“這玩意是好，可惜不適合咱們公社。公社山多，田都是高高低低那種，有點想像梯田，機器下田不方便。”
“這沒關系的。”工作人員繼續賣力道：“你看我們的輪子，這種輪子能適應各種環境，爬坡，下田都不在話下。”
“謝謝，我們再看看。”唐和平說完一轉身就看到了向暖，蹙了下眉問：“那邊好了？”
“還要排隊等。”向暖道。
唐和平點點頭，也沒說什么，轉身往外走了。
老李道：“買一臺收割機也不行啊，這到底給誰用是個問題，咱們公社有七個大隊呢。”
向暖點頭：“就是。”
“還有啊，這玩意燒起油來那也是相當費的，咱買得起也燒不起那油啊。”
“李師傅，咱買不起。”向暖很實誠地道。
李師傅訕笑兩聲，把她拉走，“你這孩子，在外面不要說這種大實話。”
向暖點頭。
兩人朝農資站走，李師傅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我們公社確實窮了點，但湊一湊還是能買得起一輛的。”
“李師傅，真買不起。”向暖壓低聲音道。
她跟曲會計交接的時候公社的賬面上也就只有七百多塊錢。
這一批化肥各個大隊出大頭，但公社這邊也要出少部分，就這也干掉了三分之二還多，剩下那點錢，哪里夠啊。
老李：“……”
“陶向暖……”唐和平站在遠處喊。
“哎來了。”向暖小跑著過去了。
等到了后唐和平問：“公社賬面上還剩下多少？”
向暖回憶了下道：“加上包里剩下的四十塊，還有這個數。”
她快速比了下二四五。
唐和平皺眉。
“作為公社會計，你覺得咱們公社還能發展哪些副業？”
向暖：“……我不知道啊。”
唐和平：“那現在想。”
說完就走了。
向暖：“……”
簡直無語子啊。
這老幾是怎么回事？
他一個公社一把不去想怎么把公社發展起來反而要她這個才上任的小會計想，這是幾個意思啊？
等了快一個小時他們的貨才全部被放到拖拉機上。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
出公差，那自然是要管午飯的。
車子開到飯店門口三人下了車。
錢跟票都在向暖那。
向暖進去后要了三碗素面。
她跟唐和平進去吃，老李端著碗在門口吃。
怕車上的貨被人偷了。
吃好后三人頂著大太陽繼續往回趕。
車子上裝滿了化肥，所以兩人就只能坐在化肥袋子上。
化肥被烈日這么一曬，就散發出了一股子難聞的味道。
太陽本來就曬人，下面還有一股子沖鼻子的味道，向暖很是難受，也不知道是被曬的還是被沖的，她的臉色有些發白。
唐和平的臉色也不太好。
他看了一眼向暖，猶豫了下喊老李：“老李，靠邊慢慢停車。”
老李應了一聲，把拖拉機靠邊停下。
等車子停穩，唐和平直接從上邊跳了下來，而后沖向暖喊：“下來。”
說話的同時伸出了手。
化肥將拖拉機車廂的高度堆高了不少，直接往下跳她還真不敢。
于是就扶著唐和平的手往下跳，扶著她的唐和平還往后退了兩步才穩住了身形。
湯和平道：“化肥在高溫中會揮發，氣味對人不太好，我們不能坐在上面了。站到前面吧。”
向暖點頭。
兩人重新站在了兩個鐵臂上。
一路突突突的開到公社，向暖從上面下來，走路都感覺膝蓋窩不會打彎了。
周萍看到他們回來趕緊過來。
看到向暖那怪異的走路方式哈哈大笑：“哎喲小陶受苦了哈哈……”
“周姐，你可別笑話我了。”向暖苦笑。
“辛苦辛苦，我這就去喊人來搬。”說著轉身吆喝了幾聲。
很快就來了幾個男同志一起把一大車化肥搬到了室內。
唐和平也搭手了。
搬完后眾人一身汗。
尤其是唐和平，里面的背心都濕透了，脖子也被曬的紅彤彤的。
他擦了下汗道：“現在就通知下去，近的趕緊來領走。”
早點領走早點追肥。
向暖下意識的哦了一聲。
公社里也就兩部電話機。
一部在唐和平辦公室，一部在大辦公室。
向暖去大辦公室打電話到各個大隊通知他們明天就來領走化肥。
通知到五大隊的時候正好是陶三爺接到了。
聞言就道：“丫頭，我這就讓人去拉，時間要是來不及，你等一等遲點下班成不？”
“行啊，你們快點來吧。”向暖道。
她也知道大家都在搶時間。
陶三爺掛斷電話，就喊來陶大柱，讓他帶上四五個人，拉兩個板車趕緊去公社拉化肥。
今晚如論如何都要拉回來，明早就能分發下去。
正好再把最后一次水給灌了。
陶大柱應了一聲，喊上六個勁裝小伙，拉著三輛板車就走。
而他自己則騎著自行車先行一步。
先把化肥領出來再說。
等陶大柱到了公社的時候離得近的幾個公社都來人了。
公社里忙得很，鬧哄哄的。
向暖手里拿著單子在清點，不能弄錯了，不然她要負責的。
陶大柱等她弄完了后才喊她：“小暖，我們五大隊也要今晚拉走。”
“好，我這就給你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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