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柳家村的村民們都一改前段時間的勤快模樣,都躲在家中躲懶,偶爾有人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出去拜年。
柳家親戚少,就初二那日一家人整整齊齊去外家拜了年送了禮。
柳大嫂娘家就是劉伯興家,同一個村里,日日看的見,沒什么想法。但是柳二嫂是童養媳,已經好些年沒有見過家里人了。看到家家戶戶都能和家人團聚,難掩失落。
柳二嫂是當年逃難的時候被大柳氏瞧見,用一袋粟米換回來的,根本也找不到娘家在哪里。
這年節就在家守著兒子丈夫哪也不去。
柳穗和大柳氏還偷偷去了趟柳大根的墳前。
主要是大柳氏好長時間沒有收到柳大根送上來的東西了,難免有些嘀咕。
于是柳穗就跪在大雪里,聽她娘在墳包前頭絮叨。
“大根啊!你是不是在底下又找了相好的了?我可告訴你啊,我才是原配,就算是你真的找了什么女鬼,我也是正妻,我給你生的是嫡子嫡女,你不能忘了我們呀,這大過年的,竟然連一斤肉都舍不得送上來,肯定是都給底下的小妖精給霍霍了……”
柳穗聽得心虛的慌。
最近柳家的日子好過了,手頭有銀子,想要啥就買啥,她倒是忘了她還有個給家里人送東西的地下的老爹的馬甲。
她頂著一張心虛的臉上去勸她娘:“娘啊,你放心,我爹肯定沒有別人,說不定是過年了底下也比較忙,我爹大小還是個官,沒空理咱呢。”
大柳氏想了想,遲疑問道:“真的是沒空?”
柳穗肯定點頭:“真的!”
要是因為她,背鍋俠柳大根又得了新罪名,她以后都不敢見大柳氏了!
羞愧!
“好了娘,天冷,咱早些回去吧。”
柳穗攙扶著大柳氏往回走。
村里頭已經有勤快的人開始做豆腐了,走幾步就能夠聞見豆花香味。
瞧見柳穗娘倆路過,不少人都非要給柳穗塞一碗熱騰騰的豆花。
等柳穗實在是吃不下了才罷休。
娘倆到了家,卻驚訝的發現家里頭竟然有倆陌生人。
為首的婦人看著比大柳氏年輕不了多少,但是身上穿的干凈整潔,一個補丁都沒有,身邊的姑娘才十六七歲,眉目清秀,肌膚細膩,一看就不是農村人。
“娘!你回來了!”
一貫和大柳氏不親的柳大嫂瞧見大柳氏,頓時眼睛亮了起來,飛快的從廊下跑過來,挽住大柳氏的胳膊,壓低聲音將那兩人的身份說了。
“這倆人是小河村那邊來的,年紀大的那個是李姑,是個媒人,她身邊那個說是她侄女,看上咱家老二了!”柳大嫂的眼睛里難掩八卦之色。
“你說啥?老二?”大柳氏驚訝之下聲音難掩激動,院內的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尤其是柳二嫂,正傻乎乎的站在旁邊抹眼淚呢。
“哎喲!大嫂子,你可算是回來了!”那李姑一看見大柳氏,笑的跟朵花似的,沖了出來。
“我看著你就覺得可親,咱倆合該是要做親家呀!”
親不親家的柳穗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娘生氣了。
她悄悄往旁邊站了一點。
柳大嫂還半點都沒有察覺,依舊興奮的站在大柳氏身側,滿臉的八卦。
大柳氏一把推開她。
然后抄起墻角的棍子就朝著李姑砸過去。
“我打死你這個黑心肝的,我家老二兒子都有了,你還帶人到我家里來,是欺負我媳婦家里頭沒人撐腰是吧?啊!爛心肝的不得好死!”
李姑怎么也沒有想到大柳氏第一件事就是沖上來揍她啊!
這給她兒子介紹姑娘,怎么就成了罪人了!
她一邊抱頭鼠竄,一邊著急忙慌的解釋:“姐姐呀!我真沒有害你的心思啊!是我這個侄女,她說和柳老二說好了,要娶她,我才帶她來的,不然我好好的姑娘家,干嘛這么作踐自己?”
跟在她后頭的姑娘像是嚇懵了,眼睛里還帶著淚,怯生生的盯著院子里亂糟糟的一切。
李姑回頭喊了一句:“柳老二,你這個孬種,是你說要娶我們牡丹我才把人帶過來的!好啊,人到了你反而不講話了,讓我們牡丹受欺負,你算什么男人!”
眾人的視線隨之轉向柳老二。
柳老二已經慌的不成樣子了,他拼命的擺手,試圖解釋,但是臉漲的通紅,卻什么也講不出來。
旁邊的柳二嫂抱著兒子哭的更厲害了。
大柳氏一看到他倆這個沒用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扯住李姑的頭發,將人扔出了院子,轉過頭看到牡丹,目光陰測測問道:“你是自己走,還是我把你丟出去?”
牡丹猛地搖頭,然后拎著裙子快速小跑出去。
院門被大柳氏砰的一聲甩上。
院內的柳家人都隨著這一聲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身子。
大柳氏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盯住柳老二。
“柳老二,你給我滾過來!”
柳老二五大三粗一個人,愣是被大柳氏嚇的一哆嗦,連滾帶爬的跑到大柳氏面前,二話不說就撲通跪了下去。
這姿態,這速度,柳穗都給震驚了。
她哥這是摸索出經驗了啊!
“娘……”柳老二可憐兮兮喊道。
大柳氏冷笑著擰起他的耳朵:“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過了些好日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竟然敢和人家小娘子勾搭不清,留你這樣的東西活在世上,真的是敗壞我柳家的名聲,你還不如下去陪你爹呢!”
柳老二嚇的渾身直哆嗦,喊道:“娘啊,我真的沒有勾搭小娘子啊!她掉水了我就去救她,她說我碰了她的身子就要娶她,我哪里敢啊,我跑老遠了她還追著我!我怕死了啊娘啊!”
柳穗:“……”
她哥莫不是來搞笑的?
旁邊看戲的柳大嫂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大柳氏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對著站在廊下抹眼淚的柳二嫂喊道:“老二家的,你過來,這事你說怎么辦?”
柳二嫂愣住,小步走過來,看看地上可憐巴巴的柳老二,又看看陰沉著臉的大柳氏。
大柳氏實在是瞧不慣她唯唯諾諾的樣子,怒道:“這是你自己的男人,你自己管!”
她把手中的棍子交給了柳二嫂。
柳二嫂木愣愣的看著手中的棍子。
她這一輩子,沒見過什么世面,倒是見了不少丈夫妻子,沒見過妻子敢打丈夫的。
但是這根棍子交到她手里頭,她低頭看向一貫沉默寡言,略有些呆傻的丈夫。
柳老二仰著頭,眼神茫然,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錯了什么。
柳二嫂忽然咬住牙,高舉手中的棍子,砸了下去!
“我讓你抱人家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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