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本想送陸七七出府,沒想到她還要去一趟香姨娘的院子。
聽聞此消息,嬤嬤的笑臉不自然地僵住。
陸七七很明白嬤嬤怕什么,直言道,“香姨娘生產時是我替她接生,還有些后遺癥未解。
嬤嬤請放心,身為大夫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我很明白。”
聽到陸七七這般說辭,嬤嬤僵住的臉瞬間化冰,笑得如沐春風道,“鄉主那里的話,夫人請您入府看診,自是相信您的為人。
老奴這就領您過去。”
站在西院長廊外的陸七七,直接拒絕了,她道,“不勞嬤嬤走這一趟了,這路我走過幾次,還算熟悉。
再者,家中還有事情,我想讓與我同行的兄長先行一步。”
嬤嬤想了想,便也不覺得自己有失禮之處,便道,“那鄉主請自便。”
在嬤嬤的注視下,陸七七便背著藥箱,徑直走進西院。
西院的花園不大,但勝在景致還算看得過去,陸七七穿過花園,便走到了西院的側廳。
李昌龍喝了一盞茶,就不敢多喝了,生怕喝多了想要上茅房。
聽見腳步聲,他便抬起頭來,隨后便看見陸七七的聲音。
他站起身來,“事情辦好了嗎?”
其實他想問的是,吳夫人真的只是邀她入府看診嗎?
陸七七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辦好了,吳夫人有點小病癥,不嚴重,開藥施針都已經解決了。”
李昌龍一個人坐在此處喝茶,只是偶爾見著幾個奴仆快步路過,別提在這待著有多乏味。
他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大宅子,免得憋得他喘不過氣。
“那咱們可以走了嗎?”
陸七七搖頭,“二哥,你先回去,我還得去一趟香姨娘院子,為她再扎幾針。”
李昌龍原本想等她一塊走,但是看著她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沒有待在這的必要。
如此,倒不如早些回去,還能做一頓吃食給她補補。
兩人走出側廳,踩在西院花園的石板上。
李昌龍道,“那我先回去給你做頓好吃的補補身子,順道把豬肉干裝好,讓你帶回軍營。”
陸七七沒想到李昌龍如此迅速,便把豬肉干制作好,她笑眼彎彎道,“好。”
正當她們快要走出花園時,路過一個假山,陸七七便看到香姨娘帶著孩子,坐在涼亭下納涼。
李昌龍是外男,不便待在此處,陸七七本想讓他先走。
卻不像,香姨娘和李昌龍四目相對,兩人的眸光中除了震驚,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陸七七傻眼了。
不會吧,不會吧。
該不會是老情人相見吧?
多年后與你相見,豈料你已嫁做他人為婦。
就在陸七七沉浸在自我腦補中,李昌龍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壓著聲量道,“七七,你仔細看看,那是不是小姑姑?”
陸七七本想說,我哪知道是不是你的舊情人。
卻被李昌龍的一句小姑姑給弄蒙了。
香姨娘竟然是陸家老兩口的小女兒,陸香香。
原主對陸香香的記憶不深,陸香香嫁給商戶為妻時,她還很小,能記住的事情并不多。
又加上原主因為陳氏慘死,被嚇得高燒不退,壓根就記不清小時候給她采野果子吃的人,會與深居宅院的香姨娘重疊。
陸七七思考片刻,小聲問道,“二哥,我曾記得小姑姑嫁給了一個商人,怎么會進到吳府,成為吳將軍的妾室呢?”
其中緣由李昌龍也不清楚,但是眼前之人,他斷然不可能認錯。
在這般想著,李昌龍就想走到涼亭詢問明白。
他剛邁出去一步,便被陸七七用力拉回,差點一個踉蹌摔一跤。
陸七七對上他疑惑的眼眸,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道,“她如今是將軍的妾室,事情沒弄明白之前,你不是她的侄兒,她也不是你的小姑姑。
在外人眼里,你們出現在一個涼亭之下,便是她私會外男。
她一個妾室,怎么能招架得了這個污名。
沒看見她只是站在涼亭下,并未過來與你相認嗎!”
聽完陸七七的話,李昌龍瞬間清醒過來,他道,“我去府外等你。”
隨后,又道,“七七,二哥不會認錯。”
陸七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曉,也一定會弄明白其中緣由。”
李昌龍走后,香姨娘便把孩子交給香菱,快步走到陸七七跟前。
目光緊緊追隨著李昌龍遠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這才汲氣道,“鄉主,能否告知妾身,方才與您并肩的男子,是何人?”
這話從香姨娘口中說出,陸七七便知道李昌龍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她看了眼涼亭下的香菱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回院子里再細聊。”
經陸七七提醒,香姨娘這才緩過勁來,“好,妾身這就讓香菱帶著孩子回屋。”
回到屋子,香姨娘和陸七七雙雙落座后,香姨娘的眼眶就控制不住紅了起來,她嗚咽著聲音道,“鄉主,求您告訴妾身,方才那人是不是叫李昌龍?”
當香姨娘準確無誤地道出名字時,陸七七便確定眼前之人就是他們的小姑姑,陸香香。
陸七七正色肯定道,“是,他就是李昌龍,先前在花園時,他便認出了你。
是我不確定你們姑侄身份,怕府中下人誤會,便讓他先行一步。”
得到肯定的回答,陸香香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吧嗒吧嗒,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手帕很快便被她的眼淚弄濕了。
陸七七見她哭得我見猶憐,輕聲道,“小姑姑,我是七七。你還記得給我摘過野果子吃嗎?”
陸香香哭得鼻尖都紅了,聽到陸七七喊她小姑姑,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看她。
“七七?”
哭聲抽抽噎噎,她的手緩緩抬起,撫上陸七七的面頰,“九年不見,你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香菱站在一旁抱著五姑娘哄睡,聽聞香姨娘在這邊城中遇到家人,也忍不住跟著掉眼淚。
半晌后,哭聲終于止住。
陸七七忍不住開口問,“小姑姑,您是怎么進了將軍府?”
陸香香聽到這個問題,肉眼可見臉色白了白,肩膀也隨之一激靈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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