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大荒魔帝 > 第九百七十六章不似當年
  這幾句話看似是平平淡淡,最多是有些尷尬。可只有幕碑涼自己才明白,這幾句話到底有多么重要。

  他是大乘因果骨的擁有者。

  他是運河幕家的現任家主。

  或許是因為這種種條件從一開始就被施加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從一開始修行的時候,就是個聰明人。

  雖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和古青陽確實是算不得生死仇敵。可他們之間的這種關系實在是微妙。

  如果一定要給個定論,那他和古青陽之間的關系或許是亦敵亦友。然而就算是這樣,他也必須做些事。

  比如,擺正他自己的位置。

  雖然說,他和古青陽見面的次數不多。但他確實是很清楚古青陽的為人,更清楚古青陽的做事風格。

  他深知,像古青陽這樣的人,那是絕不能以尋常眼光去看待的。否則的話,倒霉的一方就只能是他。

  若是論起古青陽的為人,古青陽對于所謂的自己人的確是好到讓人無話可說,絕對是實打實的好。

  可那是對所謂的自己人。

  對于敵人和陌生人,古青陽向來都是漠視,或欲要鎮殺。很不幸,他作為幕家家主,正該是后者。

  單單只是因為這一點因素,便已經足以讓他對古青陽小心翼翼。更何況,古青陽做事一向不尊常理。

  別人不知古青陽這是在干嘛,他幕碑涼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幕碑涼覺得,古青陽會出現在這里無非就是因為兩個字——修行。

  雖說他確實是不知道古青陽到底在修行什么稀奇古怪的神通,但他知道,這種時候就是這樣才能保命。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把他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很低,他為的,就是要保住自己和與自己同行之人的命。

  ……

  他這樣的真實想法,若是被他的同伴們知道,或許他的同伴們是真的會鄙視他,甚至是唾棄他。

  但那些事情在他看來都是小事。

  在他的眼里,自始至終,都只有保命二字所涉及的事情才是大事。而除此之外,便不可能再有大事。

  或許,他的這些同伴們還真會在古青陽的面前擺出一副誓死不屈的樣子來,以此證明他們道心堅毅。

  可在他幕碑涼看來,這樣的行為真是幼稚到極致了。

  古往今來,最能為人族測算未來運勢的道統勢力,除了排行第一的天機神閣,就是他們運河幕家。

  他又是幕家的家主,在這方面怎么可能會沒有幾把刷子?事實上,他在這些年里是一直都在推演測算。

  他在算。

  一算人族之未來。

  二算幕家之結局。

  三算大荒之時局。

  ……

  距離他和古青陽上次一別,一共過去了三千年的時間。他是自古青陽上一次隕落開始算的。

  真要算一下時間,那就是從三千多年以前開始。

  而在這三千多年的時間里,他基本上是每一千年只算一件事。

  但讓他既震驚又恐懼的是,他三千年三算,這三千年之中的結果是一個結果。

  這三千年以后的結果,它偏偏又是另外一個結果。在當初剛剛得到這樣的結果時,他還不明所以。

  但到了后來,隨著古青陽復活之時傳遍整個大荒,他就仿佛是在突然之間大徹大悟了。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開始堅信,古青陽必然是一個不同于古今眾生的獨特生靈。

  故而,在他看來,他所率領的人族勢力與誰碰上都行。

  可唯獨是碰上古青陽及所屬古青陽的勢力,那必須是要退避的。

  自那以后,他便開始為一件還沒有發生、但未來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做準備。

  有不少幕家人,他們甚至還因此而覺得他們的家主瘋了。殊不知,幕碑涼才是那個最為清醒的人。

  “無妨。”

  古青陽在片刻以后開口回應。

  現在的他固然是極度的虛弱,但他畢竟是他,是真正的帝者,狀態再虛弱,帝威也會一直存在的。

  但面對幕碑涼,古青陽倒也確實是不想一直擺架子。在古青陽的印象里,幕碑涼算是個特殊之人。

  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是幕碑涼自己認知的那樣,他們之間的關系不算太近,因為他們隨時可能是敵人。

  但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算太壞。

  因為幕碑涼還從未與他為敵過。

  再者,幕碑涼多少懂他一些,他又何嘗不理解幕碑涼?他也是深知幕碑涼的志向和為人的。

  故而,在擺手示意以后,古青陽又搖頭一笑,以明亮的眼神看向幕碑涼,認真道:

  “你我本就相識多年。”

  “雖然不是什么至交好友,卻也不是生死仇敵。只要你還沒有徹底跨出那一步,我們便不至于那樣。”

  “再者,能在這種時候遇到這樣的你。這件事于我而言還真是一件好事啊。讓我頓感道心清澈澄明。”

  “你若想喝酒,便過來吧。”

  “我還有時間,你也應該有些時間吧?我想我們可以喝上一頓,哪怕不說話也好。”

  ……

  在說出這些話的過程中,古青陽的眼神中的認真之色,也漸漸地轉而成為回憶和懷念之色。

  一種極其濃郁的滄桑氣息自古青陽的身上迸發,無形中,更在這間小酒館中緩緩彌漫開來。

  同一時刻,已是中年人模樣的幕碑涼更是被古青陽這一番話給說得一愣一愣的。

  當古青陽提出要喝兩口之際,也不難在幕碑涼的臉上發現那種追憶之色,真是充滿了歲月滄桑的感覺。

  “好。”

  幕碑涼并沒有客氣。

  他痛快地答應下來。

  或許正是因為剛剛那一番言語交流,使得他又在無限的縝密心思中找到了當年的感覺。

  遙想當年……

  他雖是早早地繼承了幕家家主的位置,卻尚可以“年紀輕輕”為由出門歷練。

  也正是因為出門歷練,他才會在南域碰到古青陽。在當初,他就已經見識過古青陽的非凡之處。

  現在想想,他還真是想笑。

  當初他也不過就是把古青陽給當成一位天驕人杰而已,哪成想,他遇到的人竟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瘋子?

  在這個世界上,在那無邊無垠的大荒中……

  其他的生靈若是說什么與天相爭的話,大家都會自然而然地覺得這生靈是真的瘋了。

  可同樣的話,古青陽也說過。偏偏古青陽做到了,實現了真正的言出必行,說與天爭一場就爭一場。

  捫心自問。

  他幕碑涼絕對沒有這個本事。

  他幕碑涼也更是會在感慨古青陽是個瘋子的同時,更感慨古青陽是條漢子。

  在他幕碑涼的眼里,古往今來的眾多逆天而行者中,敢孤身一人與天道爭鋒的,那就是絕對的勇者。

  而那種敢帶上身邊所有人一起逆天而行的,偏偏還成功了的,那就是絕對的雄者。或英雄,或梟雄。

  他覺得古青陽應該是后者。

  梟雄。

  因為古青陽是真的不像是什么英雄。古青陽從未在意過蕓蕓眾生,更不在意人族,亦不在意這個世界。

  他覺得,若是真的要評價古青陽這個人的話。那……你可以說古青陽是心胸寬廣,寬廣到無邊無際了。

  因為古青陽是真的擁有吞吐天地之志,有包藏宇宙大荒之心,也絕對是可以建立一番史無前例的霸業。

  但古青陽把生靈看得太平等了。

  平等到人與草沒有區別,人與塵埃也沒有區別,人與這眾生,亦是如此而已。

  他無比確定,古青陽的溫柔是真的,古青陽的和善也是真的。但古青陽的溫柔與和善是只給身邊人的。

  對于蕓蕓眾生,尤其是對于這一整個人族,古青陽的態度就是無比簡單的冷漠。

  冷漠……

  這還是在沒有發生什么事的前提下,若是再發生了某些事情,這冷漠很有可能就會轉而化為殺機。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古青陽開始與幕碑涼飲酒。

  他們兩個人皆是豪氣干云,就仿佛各自都是一方霸主。

  可實際上,他們之中那個當家主的,儼然是正面臨著眾多家族族老的口誅筆伐。

  除此之外,他還要頂著外界的壓力堅持他的行事原則。時至今日,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堅持。

  而他們中的另外一個人,也就是古青陽。他是一邊與人喝酒,一邊又在心境中同至高天大戰血戰死戰。

  至高天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已經察覺到,在他渡這一劫的這段時間里,他之所以會接二連三地遇到這些昔日的故人。

  就是因為,至高天和自在天都想找到他。所以這兩位一直都在擺動手中棋子,希望將他找到。

  當然了,截止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暴露他的所在之處。

  只是,若是再讓這種局面繼續發展下去,那這種局面發展到最后會發生什么事情就真不一定了。

  “這……”

  眼看著幕碑涼如此行事,同幕碑涼一起進來的人紛紛都流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

  他們中的很多人想要說話,卻又害怕打擾到古青陽和幕碑涼。生怕惹惱了眼前這位“神秘強者”。

  然而,他們又怎么可能知道,站在他們面前的人就是他們一直都在找的人,就是他們做夢都想殺的人。

  “嗯?”

  突然,正在喝酒的古青陽身形一頓。他又感受到了幾道極其強大的氣息,而這些氣息也讓他感到熟悉。

  這些氣息的主人正在向他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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