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西沒有在車上。
她像是剛剛送走一個客戶，我看她還向著一輛車招手。
轉身看到我，她愣了愣。
也許是看我提著桶，帶著疑惑。
她眼神在我身上停留幾秒后，問道：“你……在搬家？”
“嗯。”我手中的桶都不知道該藏在哪里。
里面的衣架也很突兀的從桶里伸了出來。
“需要幫忙嗎？”她問，“我叫人送你過去。”
“不用。”
我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里是冷西送我的手表，手表被我擦得锃亮锃亮的。
“這個還給你。”
“什么？”她沒接過去，但已經猜到了，“手表？”
“嗯，我一直也用不上，別浪費了這么好的東西。”我話里帶著酸，不知道她聽不聽得懂。
這手表我一直珍藏著舍不得戴，就是因為想到有個念想。
但現在念想已經沒有了，留著也沒有用處了。
她依然沒接，溫和的笑了笑，“那你這意思，我是不是得把你送給我的音箱還給你？”
“這是兩碼事。”
“如果你要還，那我肯定也得還。”
她很認真，沒有半點玩笑。
我也犟得很，伸出的手沒有打算收回來。
就那樣一直僵在空中，不管她接不接。
終于，她松了口，但我能感受到，有一點生氣。
她轉身往門里面走，擺了擺手道，“行了，你要是真的那么不想要的話，就扔了吧，垃圾桶就在旁邊。”
她的話我聽進去了，但她擺手時，我很清楚的看見，她的右手戴了一枚戒指。
戴在了中指。
銀光閃閃。
特別是那顆鉆，發出的光芒刺得我眼痛。
果然，她沒騙我。
那戒指是最好的證據。
可冷西，你就算訂婚，也真沒必要在我面前顯擺的。
這樣不僅讓我放不下，還會讓我更難受！
我收回手，但怎么可能會把那塊手表扔進垃圾桶？
我還是得珍藏起來。
哪怕以后我跟冷西再也沒有交集，我至少還會想這段沒頭沒尾的，一廂情愿的感情。
晚上，脫離了李威和周佳怡的束縛，一個人去喝酒。
酒吧是不想去的，消費高。
我就挑了一個自助火鍋店，一個人吃火鍋。
39塊，隨便吃。
這個自助店離我住的地方有些遠，是我特意挑的。
我不想讓認識我的人看到我這副樣子。
落寞瀕臨頹廢的丑樣。
39塊錢，菜品很多。
雖說都是凍肉，但我不講究。
我這種階層的人，就不應該是講究的人。
哪怕給我吃凍了幾年的肉，只要沒有異味，我都能吃得下。
人窮，就不要講究，你沒資格。
人富了，想怎么講究就怎么講究，因為你有資本。
我要了一個特辣的鍋底，這樣喝啤酒才夠味。
吃了很久，我才發現啤酒都已經喝了幾瓶。
一個人喝酒最容易醉。
這是真的。
就那么幾瓶酒，我就已經有些醉了。
我知道我不能再喝了。
再喝就回不了家了。
結了賬，我就出了火鍋店，看著外面的燈火酒綠。
這邊是個鬧市，人挺多。
沿著街市，我一邊走一邊打趨。
頭有些昏，有些許醉意，還算清醒。
只是因為喝了酒有點不穩，所以一路走，一路都在輕撞著別人。
但運氣不好時，總會遇到一些脾氣暴躁的人。
就像現在，我一不小心就碰到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
“你眼瞎了！”這個男人比我矮半個頭，但很有氣勢，有一種可以為了什么都不要命的氣質。
我頭還昏著呢。
“大哥，對不起了。”
“對不起？對不起就能完事兒了？”
這個男人不是一個人，他旁邊還有兩個同樣強壯的小弟。
我因為喝了酒，膽子也不小，我笑問，“那大哥，你想要怎么樣？”
“怎么樣？賠錢！”
“賠什么？”我肚子里的火鍋還沒消化，直往上涌。
那些凍肉在發酵，發出陣陣酸味。
“賠錢！”
越來越多的人走了過來，圍成一圈。
“沒錢。”
“沒錢？沒錢你還敢撞我？”
接著，旁邊的人就要動手。
我已經作好準備了。
他們一動手，我就干。
這段時間心里不爽得很，總要找到個出口讓怒火泄出去才行。
但還沒等到我們開打，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從人群里傳來。
不卑不亢的口氣。
“算了吧，大哥，多少錢，我給。”這女人我認識。
又好像不認識。
很久不見了，她已經完全變了樣。
是李芮，和我同床共枕過的女人。
我記得，上次見到她，還是在電子城。
她從人群外擠進來，從包里拿出一個錢包，錢包里掏出一沓錢。
不知道多少，約摸二十來張。
她穿了一件灰色尼龍衣，下身一條緊身褲，再也不是以前的李芮了。
為首的男人很傲慢的接過去，笑了一笑，“還是這位美女爽快，兄弟，你真是走了狗屎運。”
說完，就對周圍的人說，“散了散了，老子的熱鬧也看，都tm活膩了吧！”
那些吃瓜群眾生怕吃個瓜吃到自己身上，連連往后退，很快散去。
李芮淡然的把錢夾放進了單肩包里，身上發出一陣淡香。
面對我，她的眼里好像有驚喜，又好像只有遺憾，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你怎么在這里？”她問我，還是像以前的柔聲細語。
我指了指那邊的火鍋店。
在二樓。
“我來吃火鍋。”
也許是喝了酒，又也許是我對李芮的愛還沒有達到一定程度，再見到她時，只是很吃驚。
以及藏在心里的那份遺憾也被翻了出來。
而且，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我也不應該再打擾她了。
所以，我并沒有驚喜。
“一個人？”她問。
“嗯，這里火鍋便宜。”我勉強笑了笑，“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在這邊上班。”
她扶了扶眼鏡。
連扶眼鏡的姿勢，都變了。
變得沒有那么膽小，變得從容不迫。
我記憶中的她，是很容易臉紅的。
“我送你回去吧？”她指了指她背對的方向，“我車停在外面。”
“你買車了？”
“嗯，現在在做業務，有了車會方便很多。”
沒等我開口，她又道，“我看你喝醉了，送你回去，你也別有什么壓力。”
我沒壓力，但我怕她舅舅知道我還坐她的車，會不會要取我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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