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閉上眼,吸了吸氣。
再次睜開時,她重新恢復了平靜。
對上燕景的目光,她淡淡地說道:“好,那我先把這份資料看完,有問題再說。”
燕景滿意地退到一旁,重新端起了自己的杯子,目光時不時地往秦舒這邊瞥一眼。
而秦舒低頭翻看著手里的資料,頭也不抬,似乎看得十分專注。
她心里卻在想:褚臨沉來京都做什么?
畢竟,他才替“自己”辦完了葬禮不是嗎。
秦舒在看資料的時候,有下屬來找燕景,低聲跟他匯報:“大少,墨寒來了。”
“我正好有事要讓他去做。”
燕景勾了下唇角,轉頭朝秦舒這邊看了一眼,說道:“你先看著,沒問題的話,待會兒讓他送你出去。”
他把下屬留給秦舒,自己端起操作臺上的茶杯走了。
看樣子,是去見那個叫墨寒的。
秦舒心里隱隱有些擔憂。
目前褚臨沉人在京都,那個墨寒帶著褚氏暗部轉投燕家,燕景吩咐他去做的事情,恐怕會對他不利。
她得想辦法提醒一下褚臨沉。
有了這個心思,秦舒也不太看得進去這份資料了。
她對燕景的下屬說道:“我離開國醫院太久,恐怕會惹人懷疑。我還是把這份資料帶回去慢慢看吧。”
下屬想了想,大少好像也沒說一定要讓她在這兒把資料看完?
他對秦舒說道:“那走吧,我帶你出去。”
秦舒拿上資料,跟在他的身后。
出了這個房間,是冗長的走廊。
秦舒心里默默描繪著地圖:前面右拐,再經過四個房間,就是電梯。
果不其然,右轉之后,就看到了電梯。
電梯所在的大廳是整個實驗室最開闊的區域。
緊鄰大廳的兩間房,一間似乎是燕景的休息室,另外一間,則是會客室。
會客室的門沒有關。
秦舒正好從門外經過,余光瞥見了屋子里的兩道身影。
她下意識地朝那個正跟燕景談話的男人看了一眼。
那是個裹在黑色沖鋒衣里、頭戴鴨舌帽,身形高大挺括的男人。
只是一個側影,就散發著酷勁十足的冷意。
秦舒沒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想再確認一下。
下屬卻回過頭來,催促道:“看什么?快點走。”
秦舒也正好收到了來自房間里,燕景警告的視線。
她只好快速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跟著下屬離開。
從電梯里出來,是燕家古堡外圍的走廊。
秦舒并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每一次來這里,都是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
她敏銳的發現,這里的走廊跟實驗室里的很不同。
昏黃的墻壁上裝飾著繁復的花紋,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盞造型復古別致的壁燈,照著這條昏暗的走廊。
地上鋪著了地毯,踩起來如在云端,軟軟的,落地無聲。
這里至少也是一個豪華大別墅的配置。
秦舒心想:燕景的實驗室建在下面,那這上面的別墅,不會就是他家吧?
否則,誰會允許他在這樣的地方弄一個地下基地。
她只是隨便猜猜,具體情況,還是要出去之后才能看得清楚。
但顯然,燕景在這方面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還沒出走廊,他的下屬就遞了一個黑色的眼罩過來。
“戴上這個,司機會告訴你什么時候摘下來。”
秦舒接收到對方眼中的警告,沒有拒絕,接了過來。
眼罩一戴,世界瞬間陷入黑暗。
對于黑暗,秦舒曾經覺得恐懼。
可是在之前的一段時間里,她覺得黑暗代表著安全、寧靜,不用忍受折磨。
她反而習慣了黑暗。
因此,在下屬伸手過來,準備牽著她走的時候。
秦舒搖頭說道:“你在前面帶路就是,我跟得上。”
下屬將信將疑,轉身往前走,稍微放慢了速度。
見秦舒果然穩穩地跟了上來,不由地詫異。
正常人突然失去視覺,都會慌張,可這個女人卻異常冷靜,而且,只憑著敏銳的聽覺,就能判斷出自己的位置,并且一步不落地跟上來。
難怪,大少特意吩咐要盯緊她!
下屬心里唏噓著,繼續往前走。
他卻不知道,秦舒能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找準他的位置,并非依靠聽覺。
而是在黑暗之中,她捕捉到了來自對方身上的一股無形的氣息。
她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不緊不慢地跟在對方身后。
走了大概五分鐘。
在秦舒的感知里,突然多出來另外兩道氣息。
而且,正快速往這邊靠近。
她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下屬轉頭看她,“怎么不走……”
剛開口,兩道追趕的身影從旁邊沖了出來。
“給我站住!”后面的人怒聲道。
跑在前面的中年女人腳下一個不穩,身形如球一般滾到了秦舒和燕景的下屬中間。
隨即,她被追過來的人按住。
一邊把她從地上拎起來,一邊斥責道:“燕老爺好心把你救出來,你不想著感恩戴德怎么報答,居然想跑?走、跟我回去!”
“不、我想見我女兒,讓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待在這里!”
中年女人請求地說道。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秦舒身體驟然一僵,幸好有眼罩擋住了她眼中的驚詫。
“幫幫我!求你們幫幫我!”
中年女人掙不脫對方,轉而向秦舒二人求救。
燕景的下屬顯然不想多管閑事,根本不理會中年女人,對秦舒說道:“我們走吧。”
秦舒只好暫時壓下心里的驚詫,裝作云淡風輕地越過中年女人,繼續往前走。
身后。
中年女人被帶回去了。
“到了。”
在車子停穩的前一秒,司機才示意秦舒摘下眼罩。
看著車窗外熟悉的景色,秦舒從出租車里下來。
夜色籠罩下的國醫院,清幽靜謐。
回到宿舍。
辛寶娥還在桌邊翻看沈牧編著的那本書。
手邊還做了不少的筆記,甚至,還擺放著一個頭骨模型和幾根練手用的銀針。
看到晚歸的秦舒,她手里捏著銀針,隨口問了句:“這么晚才回來呀。”
“嗯,去酒吧玩了一會兒。”
秦舒也隨意地答了一句。
聽到這個回答,辛寶娥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然后不再理會秦舒,自顧自拿著銀針在頭骨上尋找穴位。
秦舒看著這一幕,目光有些復雜。
她不由地想起了離開燕景的地下實驗室時,遇到的那個中年女人。
那個因為傷害了褚老夫人,本應該身在監獄之中的女人。
路夢平!
而自己卻在那里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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